第21章 兩條小生命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只用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夠讓自己傷得那麼徹底.以前總以爲流血會痛,現在才發現,流淚比流血要更痛。

蕭曦曦滿含着眼淚,從電梯降到一樓緩緩打開的時候,頭也不回地往前奔出去。她想離開這裡,離開司徒亞泰集團的空氣,越遠越好!

只顧着向大廳的門跑去,她絲毫沒預兆地被前面的人攔了下來,慌忙擡眼一看,居然是仲易軒。只是,眼淚淌得正厲害,她用手背用力地擦了去,嗓子也說不出話來。

仲易軒手裡提着東西,看快到下班的點兒了,想進到大廳裡等着蕭曦曦,沒想到等曹操曹操就到,迎面低頭跑過來那個嬌小的身影,分明就是她。只是她只顧着小跑,根本沒注意自己,他攔下她來剛要說孕期要注意什麼的,卻看她擡頭滿臉淚水。

仲易軒的表情由平和轉爲緊張,他忙不迭問:“蕭曦曦,你,你這是怎麼了?”轉瞬,他又忽然意識到,喃喃道:“那個混蛋,你...你爲什麼又爲了他哭!你現在就跟我走!”

沒等下句話說完,後面又追上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步幅急促,衝過來也拉住了蕭曦曦,急促地喘息道:“蕭曦曦,你別做傻事!”西府揚夜沒想到她跑得這麼快,趕到電梯口的時候,已然看到電梯正在徐徐往下落。他想都沒想直接果斷迅速地走樓梯下來了。

仲易軒剛板着臉要拉着蕭曦曦離開,電梯門再次打開,司徒雷焰從裡面疾步走了過來。大廳里人們的視線不禁全部聚合過來,三個有着精緻貴氣外表的高大男子,冷峻如也,勢必要發生什麼風捲雲涌的事情。

“蕭曦曦...”司徒雷焰剛剛開口,伸出手想拉她問個詳細,手卻被另一隻大手直接阻擋了。他狹長冷冽地雙眸看過去,仲易軒面色生冷地盯着他的臉,隱隱透着決然的恨意,手用力地扳着他欲拉蕭曦曦的手臂。仲易軒薄脣輕啓:“你放手。”

司徒雷焰卻紋絲不動,轉過更加冷峻的臉,猶如蠢蠢欲動的黑豹時刻準備暴怒一般,猛然甩開仲易軒強扼他的手,冷冽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轉頭用死灰一般的眼神盯着蕭曦曦,這個女人,居然這麼快就勾上了其他男人!

仲易軒卻哈哈大笑起來,冷笑了幾秒,他用一種警告的語氣對着司徒雷焰說:“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司徒雷焰沒在說話,猛然間他的另一隻手毫無徵兆地直接衝向了他的臉。仲易軒也被他的這一動作直接激怒了,也衝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領狠狠地回了一拳!眼看兩個無比暴戾的人就要爆發一場戰爭。

蕭曦曦顧不得眼淚,直接撲過去想要阻攔,西府也眼疾手快地衝過去抱住其中的一人,無奈兩個暴怒的大男人哪裡能夠經得住這樣微弱的阻擋,左右推搡動手不斷升級。蕭曦曦不知被誰回來的臂肘順勢碰了一下,向後倒去。

“曦曦!”仲易軒正看到這一眼,根本不顧司徒雷焰再一次的拳頭襲來,他直接奔向馬上就倒在地上的蕭曦曦,用自己的身體抵擋着她會摔在地上的趨勢。所幸,蕭曦曦向後趔趄了兩步,被他及時地擋住沒有摔倒。

“你沒事吧,千萬小心!”天知道仲易軒的表情怎麼能轉換得那麼快,此時寵溺擔憂的眼神,分明和剛纔極具攻擊力的他,就不是一個人。

司徒雷焰看在眼裡,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憤恨的目光,這個時刻,分明應該是他在她的身邊。他大步過去,帶渾身散發的凜然氣息,彷彿要把仲易軒吞噬一般。可剛走一步,他的眼神落在了仲易軒無意中扔在地上的東西,從袋子裡滑落出來的包裝袋和罐子,分明寫着“孕婦奶粉”、“口服葉酸”...

他的眼底滲出一種殘暴的氣息,這是什麼,爲什麼他會給她買這種孕期保養品?...仲易軒彷彿看透了他的思慮,劈頭蓋臉地揚聲道:“我是她孩子的父親!你這混蛋,你敢傷了她我就...!”

後面的話,司徒雷焰已經聽不到了,他從心底對自己冷笑。虧他還以爲她的孩子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呵,原來自己是那個十足的傻瓜。原來,不只是嚴睿,她還和仲易軒懷了孩子。當初的自己,又算什麼?

他以爲她是因爲愛他,太愛,愛到了極致,要用極致的方式去傷害顧若藍。現在才明白,這個女人的惡根本無可名狀。

“好,很好。”他反過來笑道,“你們的孩子...”

蕭曦曦百口莫辯,眼睜睜地看着他冷峻的表情如同死潭一般,他只說了一句話,便戛然離去,彷彿永遠都不再回頭地離去。他說:“你們給我滾,永遠,消失在我眼前!”

有沒有那麼一個人,你聽到他或她名字的時候,看到他或她的臉的時候,會忽然沉默,五味陳雜。如果有的話,那麼,他是,她也是。

蕭曦曦看着他堅定地離去的背影,依舊那麼俊朗,只是,它彷彿永遠都不會屬於自己了。

***“你想好,真的不要他了麼我再說一次,我可以養你,養你們。”仲易軒眉頭緊蹙,看着蕭曦曦痛苦卻又堅定的表情,他再一次問。西府揚夜也站在旁邊,目睹了一切,他卻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蕭曦曦沒有說話,沒肯定也沒否定。這個孩子,說實話,她不知道怎麼辦。一直覺得是不想要的,可是,當她真正坐在醫院裡想要把他拿掉的時候,卻覺得...心裡絞痛。這不是和劊子手差不多麼,而自己,這樣的行爲,和顧若藍又有什麼區別嗎?

“蕭曦曦小姐,這邊請。”彩超室的醫師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只是...檢查嗎?”蕭曦曦小聲問道。

“是,”醫生答道,“仲先生要求給您做好全面的檢查,我們才能夠保證手術萬無一失。”蕭曦曦略微緊張地跟了進去。

好一陣子的檢查。躺在牀上,她聽着醫生的呼吸聲和儀器的聲音,感受腹中那個還沒有太大感覺的寶寶,正在被仔細地探查。只是,越是時間久,她反而越忐忑起來,心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動搖得越來越厲害。

“...怎麼樣?”她禁不住開口問。

“稍等,蕭小姐。”醫生推了推眼鏡,又過了幾分鐘,檢查終於結束了。蕭曦曦趕忙坐起來,邊整理衣服邊帶着急促問道。

“蕭小姐,您的狀況不錯,只是,經過仔細檢查,您腹中的胎兒是雙胞胎。這您倒是不用擔心...”醫生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聲音,彷彿在敘述着家常事一般。蕭曦曦的心卻沒由來地攪動了一下,她追問:“您剛纔說...是雙胞胎嗎?”還是她聽錯了嗎?

“是的,”醫生輕描淡寫過去,“不過您別擔心,這樣的手術也沒有問題...”話音未落,蕭曦曦卻翻身下牀,迅速穿上鞋,像逃跑般衝出了檢查室。

坐在門口的仲易軒一個勁兒地咬牙嘆氣,而西府則是在門口左右徘徊,忽然蕭曦曦衝出來失神地看着樓道的地上,像剛剛經歷了很驚懼的事情一樣。兩個人馬上圍了過去,看着她微微呆滯的目光,趕忙噓寒問暖般探詢:“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看蕭曦曦半響沒說話,仲易軒急了,卻又不敢大聲,只好扶着她的肩膀輕輕晃晃:“蕭曦曦,你倒是說話啊!”

蕭曦曦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臉上泛起了愁容,看向一旁,自言自語一樣:“怎麼辦...我,是雙胞胎...”如果不要的話,甚至等於扼殺了兩條生命。

“什麼?!”仲易軒和西府揚夜不約而同地驚歎道。這個是他們決然沒有想到的,但這樣一來,他們倒是想到了蕭曦曦的反應。

西府揚夜思來想去,拿起了手機,都到了這種地步,自然還是要通知司徒雷焰,把一切都告訴他。還沒撥通,仲易軒一把將他的手機奪了去:“我知道你要打給誰,我告訴過你了,我是孩子的父親!”西府與他目光相對,看出了他那分堅定,沒有說什麼,嘆了口氣,點點頭。或許,這樣對蕭曦曦比較好。

確定了他眼神裡毫無瑕疵,仲易軒這才讓他把手機再次拿回來。而這一切,蕭曦曦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她滿腦子想到的都是“雙胞胎”三個字。

“我再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蕭曦曦淡淡地說出來,輕輕呼了口氣。撫着自己依然很平坦的小腹,想不到,現在開始,裡面已經有兩條小生命在陪着她一起經歷這些。說不清楚爲什麼,她不再孤單了,忽然心裡覺得很暖。

堅持要仲易軒送到離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她單獨散步一樣地回去。一路上,頭腦急劇地轉着,思考着。

是要留下他們嗎?還是...不,留下吧。蕭曦曦充滿愛護地撫摸着小腹。以後,一個人要走好長好長的路,不,也不是一個人,至少是三個。或許坎坷,或許挫折,但,會慢慢學着習慣,慢慢堅強起來。

有些事,發生了就只能接受;有些人,失去了就只有放手;有些路,選擇了就不能回頭。

還好,至少自己不孤單。想到這些,她脣角泛起一絲柔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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