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去醫院,也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陸夢直接打了輛出租車回陸家,車上三十多分鐘的時間,她始終咬緊了脣,到車子在陸家門口停下,牙齒已經深深刺破嘴脣,滿嘴的血腥氣。
她悶着頭大步往屋裡走,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落魄的樣子,偏偏事與違願,崔管家正在客廳打掃,聽到腳步聲擡頭,便和陸夢打了個照臉,陸夢避無可避,看着崔管家驚訝的目光,只能苦笑的低頭。
“暫時,不要告訴他們。”
崔管家好一會纔回過神來,丟了手裡的抹布急急往儲物間走,“我去拿藥箱。”
“不用了!”陸夢叫住她,“我房裡有,我先上去,崔管家你繼續忙。”
說罷,陸夢大步走上樓。
崔管家忙又轉身回來,目送她上樓,驚訝張開的脣半天沒有合上,急急跑去抓起座機,猶豫了下,還是默默放下了。
陸夢一口氣衝進房間,門關上的瞬間,彷彿周身凝聚的力量通通都消失了,驀地沿着門板滑跌在地,無助的將自己抱成一團。
她怎麼就把自己的人生過成了這樣。
她招誰惹誰了又?
包裡的手機不停在響,尖銳的幾乎刺耳,陸夢驀地將包包摔在地上,手機大抵是摔到了,終於不響了,耳根子也清靜了。
她又迅速站起來,飛快的跑進浴室。
鏡子裡的人頭髮絲凌亂的打在臉上,兩面臉頰又紅又腫,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交錯的手指印,嘴角也破了,留着乾枯的暗紅血跡,簡直跟個鬼一樣。
連她自己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驀地轉身,背對着鏡子,淚光盈盈的眸子裡透出厲色,如果她的隱忍和退讓換來的只是這般的羞辱……那秦培兒和她無怨無仇,顯然就是受了舒沫然的指使,既然她舒沫然非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那也就別怪她了。
她就在出國之前,送舒沫然一份大禮!
把自己浸在浴缸裡,溫熱的水流舒緩的流動,總算是讓她覺得身上沒那麼疼了,閉着眼睛平復心情,冷不丁就聽到門外似乎傳來吵聲,好像是崔管家和人在爭着什麼。
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進了她的房間。
覺着不對,陸夢慢慢從浴缸裡站起來,謹慎的拿了衣服飛快穿着,剛把T恤套上,就聽到從外面傳來男人的一道吼聲,“讓
開,別逼我動手!”
這聲音……
陸夢扯衣襬的手驀地僵住,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的心湖登時又掀起驚天駭浪,手指一根根顫抖,好不容易纔將T恤撫平,又匆匆拿起旁邊的褲子穿上。
“嘭!”隨着一聲巨響落下,浴室的門直接被踹開,擦着陸夢的身體重重落下,周寧遠板着臉凶神惡煞的出現在門口。
不遠處,摔在地上的崔管家急急站起來,擔心的朝陸夢望過來,陸夢對她搖搖頭,“沒事,你去忙吧。”
和她對視一眼,崔管家驀地想到了什麼,轉身就走。
等她離開,陸夢才慢悠悠的轉了目光看向神色複雜的周寧遠,淡淡掀脣,“這麼吃驚做什麼,等不及想看看你未婚妻的傑作是不是,看啊,你看個夠!”
“我……”周寧遠無聲的張了張脣,盯着她說不出話來。他最近日子也不好過,因爲周寧儒鬧的那一出,董事局幾個老頑固現在還在鬧騰,他不得不談幾樁漂亮的合作案來堵住他們的嘴。
再來是舒曼母女那頭,一個兩個都是不肯消停的主,昨天去舒家,舒曼還堅持要他今天帶舒沫然出席慈善晚宴,他怎麼不明白舒曼那點心思,不過是要逼着他當衆承認舒沫然和他的關係!
本來是想着既然現在陸夢和邵子謙處的不錯,他不應該再來打擾。
現在倒好!
楊帆給他看那段視頻的時候,他看着陸夢纖細的身軀被五個壯碩的女人圍在中間拳打腳踢,那樣瘦小的身板……他差點沒給氣炸!
一路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才趕到陸家,來的路上明明想了滿腹的話想對她說,在看到陸夢慘白的臉上清晰的手指印,還有脣角那刺目驚心的瘀紅!
他發現自己特麼就想揍人!
陸夢並不知道他百轉千回的心思,真真是恨急了,眼睛幾乎都瞪成了紅色,要現在手邊有一把刀,她指不定真能對着周寧遠的心臟狠狠紮下去。
極力控制着情緒,她咬牙切齒的開口,“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滾!”
她偏過臉,極其輕微的動作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然後整個身體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着,大大小小的傷口都疼了起來,刺骨的、鑽心的,有些難捱。
她不得不抿緊脣角,姣好的眉心亦皺出疼痛的彎度。
眼角掃到周寧遠杵在
那裡的身影,疼痛加燥意讓她越發難以平靜,說話的語氣又衝了幾分,“我叫你滾聽見沒有,周寧遠,我有今天的結果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想怎麼樣,非要像害死白冷一樣害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白冷……
聽到這兩個字,周寧遠驀地面色一沉,因爲那張真假難辨的診斷書,他備受折磨,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堅信着白冷是真的得了腦瘤纔會和他做那筆交易,可如果不是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受這個事實。
輕嘆一聲,他再次將目光落在陸夢臉上,“不提她,你的傷,我送你去醫院。”
“夠了!”陸夢終於忍無可忍的喝,“周寧遠,你用不着在我這裡揣着明白裝糊塗,我爲什麼被人打你心知肚明,現在再來施捨你所謂的善良,難道你自己都不覺得噁心嗎?”
面對她高揚的怒火,周寧遠極難得竟然還能維持着平靜,甚至語氣也緩了幾分,“如果真的是沫沫她……”
“你會怎樣?”陸夢打斷他的話。
看清她眉梢眼角的嘲諷,周寧遠仿似被人揍了一拳,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登時又偃旗息鼓,只能眼睜睜看着陸夢脣角諷刺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後失聲大笑起來。
“瞧瞧,多專情的一個男人,又想當情聖,還不忘出來噁心人!”氣極了,陸夢極盡所能的說着惡毒的話來諷刺辱罵這個男人,仿似只有這樣,她千瘡百孔的心纔能有片刻舒坦。
周寧遠自然也不會明白她的心思,只是看着她一身的傷痕,便也生生受了她的怒火,沒有辯駁一個字,誰叫他當了那個罪魁禍首。
他一個字都不反駁,陸夢滿腔的怒火便似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激不起半點回應,登時也就沒了發泄的快感。
偏過臉,她隨手耙了耙長髮,只是覺得悲涼,“你走吧,就像我們在雅園約定的那樣,離開雅園我們就算見面也只當不認識,不管是你周寧遠也好,還是舒沫然也罷,我陸夢招惹不起總還躲得起。”
周寧遠動了動脣,想說什麼狗屁約定,他根本沒打算當真!
跟着就有一道人影疾風似的闖了進來,陸夢聽到聲音擡眸,便看到殺氣騰騰的陸念琛,只見他一把將周寧遠扯過去,高高揚起的拳頭穿透空氣狠狠落在周寧遠臉上……
“你還有臉敢來,我早就想弄死你個混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