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蕭亦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沒有。”人在他醫院裡消失的,他找不到是他的無能與失職。只是,到了此時此刻,他還是想不明白有誰會盜走一具已經死了十多個小時的屍體?又是誰那麼神通廣大,悄無聲息到了他的醫院,在未驚動任何人,不留下蛛絲馬跡的情況下將人帶走?
除非……
被雷厲霆的事一攪,他也丟了半條命。不僅僅要管組織中的大小事情,還得親自人他治療。出了秦汐蕊的事,他嚴重懷疑他的地盤上有了不該存在的東西。
聽凌蕭亦這麼說,雷厲霆也不再追問。沒有表情的臉上彷彿那只是隨口一問,並不期望能得到答案。
“雷……”有郵件的提示聲打斷了凌蕭亦的話,只見雷厲霆看完後,臉色很是凝重。“出什麼事了?”他故意撞車自殺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嚴重動搖了投資者的信心,雷氏的股價一路狂跌。
所以,在住院的期間雷厲霆一邊讓季秘書發出都聲明清澈自殺一說,並推出幾個引人矚目的新項目。公開向民衆道歉,說他那天喝多了願意承擔一切法律責任。
當然了,對受害者家屬的鉅額賠償金也由季小琴親自送到。一系列的舉動後,由於沒造成太大的傷害,交通部門對做出不起訴的決定,愛害者家屬亦原諒了他。
於是,股價回升。雷氏風平浪靜,穩坐宣城第一財團的寶座。事情能處理就這麼順利,在光明正大的誠意表象下,暗中花了錢可畏如流水。
雷厲霆出事以後有些元老仗着自己手中的股權就想謀朝篡位,取而代之,只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原以爲可以藉機趕走雷厲霆,卻被他反將一軍,挖掘墳墓。
所以,在養病期間他也沒有放棄工作。這一點令凌蕭亦疑惑又好奇,知道真想的他連命都不想要了,卻只在林熙蕾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呆了幾天就如沒事一般?
直覺告訴他,一切沒這麼單純。可是,雷厲霆願意重新振作,他又何必去挖他的傷口!
雷厲霆擰緊的眉久久沒有解開,半晌纔回答凌蕭亦的話:“戚華鳳失蹤了。”
凌蕭亦跳了起來:“怎麼可能,那裡到處是我們的眼線。雷,你說的失蹤是什麼消息?”對戚華鳳的看守雖不是最高級別,卻十步一哨。
“突然不見,沒人知道她怎麼消失的。”鷹眸盯着散發着熒光的屏幕,查看泰國那邊傳來的錄像。影像上的戚華鳳正和兩名美男翻雲覆雨,不知今夕是何夕。
然後,一陣雪花降落屏幕上的人影四分五裂後,再無任何畫面。明顯是監控系統遭到黑客的入侵,洗去了那近三十分鐘的記錄。
凝重的腦海霹過一道閃電,模糊不清的地方亮如白晝。此情此景和秦汐蕊失蹤當時的情況如此相似,不同的是,秦汐蕊的失蹤時監控錄像沒有遭到任何破壞。
“凌,給我訂一張飛泰國的機票。”
直覺反應,凌蕭亦脫口而出:“不行,在你傷勢沒有全好以前,哪都不能去!”其實,他的驚訝比起雷厲霆來多不少。
居然挑在這時候對戚傾鳳下手,他一定對雷厲霆的情況相當熟悉,甚至包括清楚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而他又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
在一切未明朗之前,他是不會讓身受重傷的雷厲霆去冒險的!
在得到凌蕭亦毫不拖泥帶水的回覆後,雷厲霆撥通了季小琴的電話。
無視於凌蕭亦噴火龍般的表情,逕自下牀,當着他的面脫下黑白豎條格子相間的病號服,換上西裝。片刻之後,他便從一個手腳不便的病人,變成風度翩翩,優雅貴氣的冷酷總裁。
“雷,你就算現在去也沒有用。敵人在明,我們在暗。他即然敢綁走戚華鳳就是公然跟你下戰書,你何不以逸待勞,等魚上門。”凌蕭亦知道雷厲霆一旦決定的事就算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深邃的黑眸幽邃如宇宙:“戚華鳳死不足惜,但是,秦汐蕊我一定要救回來的!”篤定的目光如鷹,看中了獵物就毫不猶豫。
“可是,你怎麼確定秦汐蕊就在他手上?何況,從她出事從你送她來醫院,這中間沒有任何人插過手,更不可能動手腳。我以人格保證,秦汐蕊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了。”他可以理解雷厲霆不想失去的心情,卻不能放縱他自欺欺人,落入別人設計的圈套。
要知道黑白兩道想除掉雷厲霆的人不計其數,當然,原因各異,極其複雜。
瞳孔縮了縮,他不否認凌蕭亦的分析。可是,不知爲何一股很強烈的直覺告訴他,秦汐蕊還沒有死,她還活着,正等着他去解救。
走至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如同他的心,沉重無比。雙眸定定凝視着遙遠天際的某個點,他只對凌蕭亦說出了一個原因,他便不再堅持,只要求一定同行。
雷厲霆拍了拍凌蕭亦的肩,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
他知道凌蕭亦的擔心,如果不讓他跟,他是不會輕易讓自己走出這家醫院的。他現在沒有時間,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縱然他不想將凌蕭亦捲入其中,但清楚他不會袖手旁觀!
雷厲霆和凌蕭亦到了蘇梅島後第一時間查看了那片潔白如玉的沙灘,當時戚華鳳最後的行蹤就是在這裡。陽光下的藍海波光瀲灩大片片閃爍的鑽石,開成誘人的迷幻,微風吹拂,這的確是一個休息的好地方。
而戚華鳳也十分會利用空間,居然不顧羞恥讓來了一場多人的魚水之歡。對於戚華鳳的行徑,他並不陌生,多年她一直包養影星和模特,出入各種高級夜店。
簡單來說,她就是一個花錢供人玩的賤貨。爲了維持自己的尊嚴,他不得不讓她繼續頂着雷夫人的頭銜,因爲有了她,纔有他。
現如今這個時代,要讓一個人消失有千萬種簡單至極的方法。在一次次替她收拾殘局後,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一勞永逸,便捷省心的方法。
但是,每次他都咬牙忍過。只因她握有一個秘密,他渴望已久,尋找已久,卻始終雲裡霧裡的秘密。
如今彷彿是可以讓她徹底消失了,她卻神秘失蹤。之所以放任她爲所欲爲,不是怕,更非限制不了,而是故意放縱。
他一直派人跟着戚華鳳希望從中得到一些他要的蛛絲馬跡,可是,沒有。八年了,什麼都沒有。也由於他的不管不顧,她更加肆無忌憚。
陽光下的雷厲霆雙眉緊鎖,強行拆掉石膏的腿沒有多少力氣,於是,半靠着躺椅借力站着。
“我就說嘛,不會有任何線索的。”凌蕭亦嘟噥着,其實,是擔心好友的健康。
“不。你看。”指了指遠方,海水退去後,一個普通的飄流瓶出現在上面。原本只是個極其普通的瓶子,不足以引起注意。
怪就怪在它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對,彷彿是知道他已現身,故意投給他的。
凌蕭亦上前拾起一看,裡面果然一張字條,撥開瓶蓋,取出字條,上面只有一行字:我們是時候該見面了,後天下午,羅馬。
綠眸快速望向雷厲霆:“會是誰?”那是一行用電腦打印出來的字,沒有署名,但他們都知道那是給雷厲霆的。
淡淡一笑,淺陽金箔下雷厲霆猶如瓊樹:“見了就知道了。”
“可是……”綠眸浮現一層擔憂,現在的雷厲霆不止心靈身體,心靈更是千瘡百孔。縱然他表現得若無其事,彷彿那一場車禍真的只是意外。彷彿他沒有拖着重傷,在小破屋裡等死,渴望追隨林熙蕾而去。
但身爲他唯一也是最知心的朋友,他比任何人都瞭解他,瞭解在他淡若清風的外表下,他的心已經死了。
之所以活着,是責任牽絆着他。
“走吧。”沒有理會凌蕭亦的猶豫,一瘸一拐往前走。高大挺拔的身影被陽光拖長映在地上,竟是那麼孤冷,絕望的冷,徹底的孤獨。
一下飛機,過了安檢,一名流浪小孩給了他一張字條,約在市中心一家高級會所見面。雷厲霆看罷,隨手丟入垃圾桶。
加長形的蘭博基尼穩穩停下,水晶做的旋轉門折射出非凡的尊貴。這是羅馬一家十分高級的私人會所,採用會員制。
總共五十層的高級會所,所有各種娛樂設施,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這裡找不到的。所以,一營業就受到豪門政客的喜愛,不單單因爲一流的設施和完美的服務,更因爲它的保密性強。
五十層的高樓,底層全部打通富麗堂皇,極盡奢華之能事。不過,採用特殊的反光玻璃,即使對面走來,也很難看清對方是誰。最後更養成了一致的默契,即使無經意間碰見,都會視而不見。
以客人的富有程度排成三六九第,分別能進入不同的樓層。
雷厲霆和凌蕭亦搭乘專用的電梯到了最頂層,電梯門一開,映入眼簾是很普通的走道,每隔兩三米便放置着一盆綠色景觀植物。
巨大的落地窗,一覽無疑的羅馬美景。走道很長,只有盡頭處一扇雕琢着古羅馬神秘圖騰的暗紅色雙頁大門。
擡起手,輕敲幾下。裡面傳來溫和的男聲:“請進。”
與凌蕭亦與視一眼,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並不算華麗卻十分雅緻的辦公室,每一個擺設都顯示出主人非凡的品味。
精緻昂貴的黃花梨辦公桌後,坐着一名清瘦的老人。雙鬢斑白,臉上深深淺淺的皺褶,是歲月的鋒刀無情刻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