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譏的笑重新掛上脣畔:“雷總快人快語,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是來告訴你,許若姍已經高燒三天,滴水不進,眼看着快不行了。我想以你們那樣的交情,你應該很想去看看她纔是。”
黑眸沉了幾分,裡面升起颶風盤踞。再也維持不了虛僞的假象:“雷旭風,你到底想做什麼?”壓抑的咆哮,迴音嫋嫋。
雷厲霆的盛怒和窩囊,取樂了雷旭風,放肆狂笑:“別以爲你把小熙安置在‘龍門’我就動不了她。聽說,她現在特別依賴你,每天早上都要聽到你的聲音才肯乖乖配合治療。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出現,猜猜她會怎麼樣?”
萬萬沒有想到雷旭風到了現在還念念不忘如何折磨小熙,壓抑不住的怒氣,雷厲霆衝上前狠狠揍了雷旭風一拳。
用了十足的力道,雷旭風被打斷了一根門牙,血順着嘴角蜿蜒而下。他不怒而笑:“我還以爲你多沉得住氣,不過如此。我告訴你,小熙是我的妻子,就算死也要死在我身邊。”
“雷旭風,你要怎麼樣衝着我來啊。你已經把小熙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了,難道,你真沒有半分憐憫之心了嗎?”赤目欲裂,若不是有保鏢及時衝進來拉住他,他早將雷旭風揍成肉餅了。
“憐憫之心?哈哈……哈哈……”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笑得捧腹不止,直不起腰來。“雷厲霆,你死到臨頭還如此天真!我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而且,就算真的得不到,我也不會讓給別人!”猙獰的笑是世上最可怕的魔鬼。
“我所有的善良都被你們合起夥來一次次剝奪乾淨了。現在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霸氣十足,彷彿真是世界的主宰。
一想到雷旭風有可能繼續傷害林熙蕾,儘管一遍遍命令自己要冷靜,雷厲霆還是止不住任那驚恐侵襲着他的心。
他不知道雷旭風究竟要折磨別人到何時才肯罷休,但現在他手上的人命太多,他不敢輕舉妄動。
瞠大黑眸,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雷旭風已經殺了千萬次。
“警察先生,你們都看到了是他無緣無故打的我,我要告他故意傷人罪。”不理會雷厲霆吃的目光,慢悠悠拭去嘴角的血跡。
早已守候在外的高級警官聞言而入,對被制服着的雷厲霆說:“雷先生,我們現在懷疑你故意傷害雷旭風主席,請你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話會成爲呈堂證供。”
雷厲霆懊悔不已,他居然中了雷旭風小小的圈套。如果他進了警局,就不能跟小熙視頻,見不到他病情好不容易纔穩定一些的小熙,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真的不敢想像!
警局內,雷厲霆緊繃着臉一言不發,看似平靜無波,黑眸深邃如宇宙黑洞。垂在桌子下的手握成拳,青筋暴起。
他的律師正在警察交涉,可是,警察的態度很堅決,保釋起碼也要過了二十四小時。誰都知道這是雷旭風搞的鬼,他就是要將他困住,讓小熙焦急。
一想到這裡,心被一雙怪手用力擰扯着,焦慮,驚恐,不安……
知道再無轉圜的餘地,只希望小熙別出什麼事纔好。其實,早在來宣城之前他就有心理準備,一定會被雷旭風折磨,與小熙失去聯絡也是早晚的事。
好幾次欲跟她說,自己有可能很忙,忙到沒有時間見她。可是,每每看到她充滿期待,興致勃勃的目光,所有的預防都放置到一旁。
他捨不得看到那朵研麗的笑花,染上一絲絲塵埃。
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白熾燈照在身上竟有種熱辣辣,火燒般的疼。一再命令自己要沉着,要冷靜,要趁這個時候養精蓄銳,以應付雷旭風接下來的發難。
可是,一向有極強自制力的他,卻怎麼也辦不到。
煩躁地抽了一根又一根菸,小小的拘留室內瀰漫着嗆人的煙味,菸灰缸裡的菸蒂已經堆成一座小山。雷旭風說的許若姍病重,不知是真是假?
數不問題和擔憂,撕扯着他的神經,有崩潰的嫌疑。
警局,另一間佈置雅緻的辦公室內,雷旭風坐在高檔沙發上,手裡端着紅酒欣賞着雷厲霆的狼狽和無能。
他以前真是太高估他了,一直拿他當對手,假想敵,原來,他只是個懦弱,只會躲在女人背後。現在沒了戚華鳳,陳茉莉,林熙蕾,看他怎麼逃出他的手掌心。
這些日子來的風光總算讓他稍稍出了一口惡氣,不過,還不夠,遠遠不夠!
羅馬。
細雨紛飛的冬日早晨,大自然的美妙譜成最悠揚的催眠曲,一下一下不重不輕,放了神經,讓人眷戀大牀的溫暖,萬般捨不得起來。
雷厲霆離開的這段日子,她形成了自動的生理鍾,時間一到,便會甦醒。俏臉在綿軟的被子上蹭蹭,發出滿足的嘆息。
比起賴牀,自然是見霆哥哥更重要啦。掀開被子,伸了個懶腰,守候在旁的女傭趕忙幫她披上衣服,以免着涼。
對女傭揚起燦爛的笑容:“謝謝。”
窗簾被拉開一片煙雨濛濛的美麗景緻,滿園盛開的花兒被一夜風雨打落了不少,悲傷地躺在水中,任掃把蹂躪,成了一堆殘紅。
莫名的感傷涌現心頭,搖搖頭,甩開那份窒悶。自從霆哥哥離開後,她很努力適應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答應過要做一個好孩子,不粘人,不讓大人操心。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雖然他們全都對她很好,很照顧,輕言細語,卻怎麼也填補不了她內心的驚恐。
每晚她都做噩夢,夢中的情景很可怕。有個人一直在折磨她,強迫她離開霆哥哥嫁給他。還有一個女人,罵她是狐狸精,不要臉。
她不明白那些話的意思,聲嘶力竭的反駁:我沒有,我和霆哥哥是真心相愛的。可是,沒人理解她,換來的只有嘲笑和不恥。
她不敢將這些告訴霆哥哥,因爲他很忙。每次視頻,他雖然都是很高興,很溫柔,但她看得出來他很累很累。
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能成爲霆哥哥的負擔。
快速下牀,匆匆打開電腦,等待着與雷厲霆連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伴隨着雨聲滴答一下下打在心頭,竟有一種莫名的冰冷和恐懼感蔓延至周身四肢百骸。
冷,好冷,痛,好痛。
蜷縮着身子,緊緊盯着一動不動的屏幕,呢喃着:“霆哥哥,你快出現啊,小熙好怕。”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就是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且是她不能控制,不想面對的。
西裝革履的祉漢推門而入,不待他開口詢問,林熙蕾如見救星跳下電腦椅,扯住他的衣袖,秀眉皺成一團:“祉漢叔叔,是不是霆哥哥出了什麼事了?”
心暗暗吃驚,表面不動聲色:“小熙怎麼會這麼問?”
已經方寸大亂的林熙蕾,指着電腦:“霆哥哥到現在還沒出現。他以前不會這樣的,他知道小熙沒有見到他吃不下早餐,他不捨得讓小熙餓肚子。”雖然雷厲霆遠在千里之外,卻時時刻刻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
林熙蕾的樣子早在預料之中,話到嘴邊卻遲遲沒有聲音。可是,再拖下去敏感的小熙只會越想越多,對她的身體十分不好。
將焦急慌亂的她拉坐在沙發上,放柔了聲音說:“剛剛厲霆的秘書打來電話說,厲霆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一直開到現在還沒結束。所以,不能及時和小熙見面。他吩咐讓小熙先乖乖吃東西,他一有時間就上線。”一口氣說完了編好的謊言,在那雙清澈乾淨的目光註定下,竟有些心虛。
“真的嗎?”遲疑地問着,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小熙不相信我的話?”祉漢反問着,跟單純的她打太極都有些以大欺小,可是,照目前的情況先穩住林熙蕾的情緒比什麼都重要。
一旦有了什麼閃失,他如何向雷厲霆交待?而且,現在雷旭風的勢力在宣城說一不二,雷厲霆不知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若是隻有二十四小時,那麼,他的謊就圓過去了。
“不是的,祉漢叔叔,小熙不是那個意思……”爲難地咬着下脣,苦思冥想不知怎麼說才能不傷害到別人。
看着失憶仍善良如同天山雪蓮的林熙蕾,祉漢輕輕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女傭端着醫生開的,廚房精心烹製的藥膳進來。
“來,小熙,先吃點東西,我們邊吃邊等,好嗎?”將一碗營養粥遞到她手上,面對長輩的溫言細語,林熙蕾免爲其難,接過,強迫自己吃,卻食不下咽。
不想辜負祉漢的一番好意,一口一口往裡塞。強烈的噁心感涌上,匆匆跑向洗手間趴在馬桶邊上乾嘔了起來。
“快叫醫生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林熙蕾的身體情況明顯好轉,今天卻突然這樣。一向鎮定祉漢不由得慌了手腳。
經過一番仔細而嚴謹的查檢,林熙蕾沒什麼大礙,只是,心神不寧影響了食慾。“祉漢叔叔,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心疼地撫了撫她的發:“小熙不用道歉,躺下來休息一下。”
“可是……”眼睛熱切看着仍沒有動靜的電腦,欲言又止。霆哥哥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她真的好擔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