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柏彥聽後自然不同意,他怎麼可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在這兒,再加上一旦兇手真的就在葉家,那麼她無疑成了兇手最關注的對象,無疑是置身危險之中。
素葉便跟他打包票,說自己身手好會保護自己,一定沒問題,奈何年柏彥死活不同意。末了,素葉跟他說,“在電話裡你不是說這次中毒很奇怪嘛,我也覺得奇怪,來到葉家後感覺更奇怪。”
“你覺得哪裡奇怪?”
素葉便開始逐一捋清自己的思路,要提到葉鶴城中毒一事,不得不先去思考阮雪曼中毒的事,那時候她分析的是,阮雪曼是誤打誤撞中的毒,爲什麼這麼講?很簡單,阮雪曼一旦毒發身亡,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也就是說找不到最合理的受益人,葉鶴峰沒必要毒死自己的老婆,就算他幡然醒悟覺得阮雪曼太過惡毒,那麼也沒必要採取這種方式。
那麼就是爲了阮雪曼手中的股份,純粹是利益糾紛,這點素葉也分析過,更不可能,阮雪曼一死,手中的股份也不會流到外人手中,更況且,阮雪曼手中的股份也沒多少。
如果純粹是爲了泄憤,那麼更加不可能,阮雪曼平時是傲裡傲氣目中無人的,但如果沒有深仇大恨的話,誰會搭上自己的前途性命來要另一人的命?
通過這幾點,素葉覺得阮雪曼當天中毒只是個意外,兇手真正要殺的人,一定不是阮雪曼。
她曾經以爲兇手的目標會是葉鶴峰,就在遲疑時,沒料到葉鶴城中毒了。
“所以我很肯定,其實一開始兇手的目標就是葉鶴城。”素葉重點補上了句。
阮雪曼之所以會中毒,是因爲當時她吃了不屬於她的餐後點心,這對兇手來說絕對是意外中的意外,因爲誰都不會推測出同時會有幾人放棄了點心。
但葉鶴城中毒就沒那麼簡單了。
據管家的口供,葉家人是有喝下午茶的習慣,只要是在家的成員,到了下午三點半左右都會喝下午茶,這裡屬葉鶴城最風雨不誤,再加上他原本就怕冷,下午茶更是必備的。
今天除了葉淵、葉玉不在家,阮雪琴出去購茶外,其餘的人都在家,而且是在各自的房間裡,所以下人絕對不會送錯,也不存在誰到誰房間裡去吃東西的現象,所以兇手的直指性很明顯。
年柏彥點點頭,他也贊同素葉的分析,在白天的時候警方已經對每個人進行調查,那幾名外聘人員不可能有靠近老宅的機會,他們都是做室外工作的,所以暫時可以排除,阮雪琴購回來的茶葉也被警方帶走了,但他想不出阮雪琴有殺人的動機。
所以最大可能就落在了下人身上。
“而且我覺得,茶水裡的毒不過就是掩人耳目。”素葉提出了大膽的假設,“當然,我還得聽聽你的分析,因爲我總感覺有什麼地方是想不通的。”
這也是年柏彥當初在電話裡跟她說奇怪的地方,然後她有一些零散的想法和遲疑,但沒找到最恰當的證據和疑點支持。
葉鶴城跟阮雪曼中的毒是一模一樣的,但症狀出現了明顯的差別,至少阮雪曼沒有葉鶴城昏迷的時間長,再者,據茶水的容量判斷,葉鶴城當時應該只是抿了抿水溫。
“葉鶴城不論喝茶還是喝水都有個習慣,那就是之前都要用脣去試試溫度,他是個極重視養生的人,水溫太熱不行太冷也不行。”年柏彥微微眯眼,先說出自己的推斷,“而葉家的下午茶,杯子的大小、點心的數量、杯中茶水的水位都是統一標準的,所以當時他並沒有喝茶,如果真是中毒的話也只是脣上的那一點點,照理說不應該昏迷這麼長時間。”
這是他今天下午趁着警方不注意觀察到的細節,可他不明白的是,葉鶴城如果不是茶水中毒,那麼會是什麼。
豈料年柏彥的這番話徹底點醒了素葉,她猛地起身,一下子緊張地抓住年柏彥的胳膊,脫口而出,“空調……”
這正是她剛剛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因爲她之前壓根就不知道葉鶴城沒有喝太多茶水,只知道他一直昏迷不醒,如此說來,她的遲疑是對的,兇手早就下了毒,茶水不過就是個幌子!
年柏彥聽了這話不解了。
她便伸手在他面前扇動了兩下,問他,“聞到什麼味道了沒有?”
年柏彥微微蹙眉,“很清香的檸檬味。”他剛進這個房間裡聞到了這個味道,時間一長也就聞不到了,經素葉這麼一扇動空氣這纔想起。
素葉用力點頭,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年柏彥很聰明,一下子想到了關鍵,“是有人在空調里加了淨化空氣的物品,所以房間裡纔有這個味道。”他以爲是下人們在房間裡噴了空氣清新劑。
這倒不是什麼新鮮事,很多的宅院或高端酒店爲了清新空氣,都會在空調添加一些東西,這樣房間的味道不會太刺鼻,也不會有任何的異味兒。
他之所以沒想到空調,是因爲一來他很少來葉家,二來他也沒覺得冷,所以犯不上開空調,等上真正冷的日子,老宅的地熱系統就啓動了,壓根用不上空調。
“你是懷疑,有人利用空調的氣流試圖殺害葉鶴城?”能在空調中添加檸檬的香氣,那麼自然也可以釋放毒氣。
而現在,習慣開空調的就只有葉鶴城,今天,他又是獨自在房間。
素葉深吸了一口氣,用力點頭,“只要我們現在去他的房間檢查一下空調就知道了,說不定會查出線索。”
年柏彥卻搖搖頭,“葉鶴城房間裡的空調在他出事後的半小時就壞了,所以才命人搬走了,現在再想找證據,不可能了。”
“事情真巧。”素葉一聽更確信無疑了,怨不得晚餐時有下人想把空調遙控器放回去,應該是當時搬走空調的時候被警方搜查了一下,最後空調被搬走了,遙控器忘在了客廳裡。
“如果照我們的分析,兇手應該是對電器或是電板電路很熟悉的人,所以才知道在什麼時候放多少劑量的毒氣最合適,就算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任何的線索。”年柏彥若有所思。
“負責葉家電路電板維修的有五人,會不會是其中一個?”
年柏彥想了想,“賊喊捉賊?我覺得對方沒那麼大的膽量。”
素葉重新躺了下來,緊緊咬着脣。
他稍稍坐起身,整個後背倚靠在牀頭,伸手輕撫她額角的髮絲,若有所思地建議,“你可以試着從心理上分析一下兇手,說不準能更快找出線索。”
素葉瞅着天花板,想了許久,最後幽幽道,“我只怕,這個兇手的心理狀況很危險。”
年柏彥扳過她的身子,眉頭的川字紋有些深淺不一的摺痕,“爲什麼這麼說?”
她看着他的眼睛,卻又像是透過他看向不知名的地方似的,目光遊離,又有幾分擔憂,“如果兇手只是個下人身份,那說明他和葉鶴城的仇恨早就不是非一日之寒了,據我所知,葉家是不輕易換新人的,這些老人全都是在葉家做了至少三年以上的時間,那麼這個兇手到了今天才動手,足可以說明他常年生活在仇恨和壓抑中,他在不停地尋找機會。人在試圖犯罪和正在犯罪時心理都會產生與常人不同的邏輯思維和處事方式,從葉鶴城中毒事件來看,這人隱忍了多年,卻又急着在這陣子接二連三下手,說明他的心理已經開始出現焦躁,他很想盡快解決這件事,儘快報仇,儘快達成自己的目的,這種人,跟正常人相比平時是冷靜的,心理卻是脆弱激進的。”
說到這兒,她凝着年柏彥的眼睛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有辦法試出誰是兇手,就算不能馬上知道,也一定會有線索。”
“你有什麼辦法?”
“明天,我會用一種最簡單的方式來初步篩選出心理可疑的人。”素葉轉了轉眼珠。
年柏彥倒是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在我上犯罪心理學課程時,教授就曾經說過,每一名罪犯的心理都有跡可循,通過他的言談舉止、他的眼神、甚至是他的邏輯思考方式,罪犯的心理一定是常人不同的。”素葉凝着他,“我們在面對有心理疾病的個案時,採取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測試,用一些看似簡單的問題來測量,通過他給出的答案再進行分析,不同病症所列舉的問題也不同,別小看這些問題,因爲心理正常者的答案絕對不同於心理疾病患者。”
年柏彥願聞其詳。
“這樣,給你出兩道最簡單、現在也被廣泛流傳的問題。”素葉坐起身,裹緊了浴袍,“這兩個問題都是針對犯罪心理及犯罪BT心理,在我讀書的時候是教授拿來做案例分析的,現在都被網友拿來當笑話讀了。”
“好,你問。”年柏彥倒是有耐性當起了測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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