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得漂漂亮亮?
打扮你大爺!
素葉在心裡狠狠咒罵,恨不得問候陳姐全家上下一百零八遍,每天!
但面對目前貌似只有這個陳姐纔有零星希望幫她脫離這個地方的可能性,素葉任由她的教育口吻,最後哀求她幫着報警。
陳姐聽完她的懇求,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良久後跟她說,做人不要不知足,先生把你帶到這裡來是爲了要你養好身體。
素葉卻堅持說自己被劫持了,被非法囚禁了。
對於素葉的堅持,陳姐似乎顯得很無奈,她問素葉,難道你跟這幢別墅的主人不熟嗎?
素葉埡口。
陳姐的語氣又恢復一貫的口吻,說,先生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在這裡都一個多月了也沒缺胳膊少腿,又沒有常年綁着你,怎麼能叫劫持囚禁?
素葉反駁說自己被限制了自由。
陳姐更覺得可笑,反問,那我是不是也能說被非法囚禁了?實際上來到這裡,你想像在北京似的隨時隨地去逛街也不可能。
素葉最後氣得直接來了威脅,說不幫她報警,她會動手打人。
陳姐也不虧是老江湖,不動聲色說,如果你覺得動手能解氣,那我沒意見。
素葉簡直無語了,她沒見過這種奇葩保姆,末了問了句,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正常嗎?
陳姐淡淡回答,我一輩子都在有錢人家做保姆,什麼離奇的事沒見過?素小姐,說實話吧,來這工作是我所有工作中最輕鬆的,而你,也是最好相處的。
素葉聞言恨不得跳海。
她終於明白這個陳姐的強大心理是怎麼練成的了。
於是,素葉開始變得沉默了。
她知道身處這樣的一個環境裡,任何人都不可能去幫助她,能幫她的,就只有自己。她安靜地睡覺、起牀、吃飯、看風景,這成了她接下來打發日子的唯一方式。
不再像之前那麼激進,也沒再砸東西,素葉每天晚上十點鐘準時入睡,早上七點起牀,保持了從未有過的最佳生理休眠時間。
然後會看看電視,再吃午飯,吃完午飯就到海邊散步。剛開始她在外面待得稍微時間長點時陳姐還盯梢,後來她跟陳姐說,我一不會游泳,二不會長翅膀飛,你有必要盯着我嗎?
許是陳姐也覺得她再怎麼折騰也出不了這個島,於是也任由她每天午飯後出門去散步。
日子疊着日子過去,直到臨近了陳姐口中的新年。
素葉對新年沒有任何的期待,至少今年會是這樣,因爲在這座孤島,還能有什麼過年的氣息?她原本想着今年年底要好好地跟舅舅舅媽過個年,現在想來一切都泡湯了。
可令素葉吃驚的是,很快地就有直升機過來源源不斷地運了好多東西過來,大量的食材和許多色彩斑斕的燈。
她知道隔三差五就會有直升機過來送新鮮的食材,這座小島的飲食是十分豐富的,從可以烹飪各類中國菜的原料到西式餐點,那些黑松露、鵝肝、松茸、血燕、海蔘等食材她也能吃得出是最新鮮的,價格不菲。
只是,這次運送的食材相比平時多了不知多少倍,還有很多她叫不上來名字的東西。
別墅像是熱鬧了起來。
也多了幾個幫工,卻是既聽不懂漢語也聽不懂英語的大漢,她不知道他們是哪國人,只見他們一味地悶頭做事,像是在佈置別墅,心中詫異。
等他們離開的時候,素葉愕然發現別墅裡有了即將過年的味道。
她覺得陳姐不是在恐嚇,年柏彥八成是要來了。
直到,一天夜裡。
素葉睡得極不安穩,隱約中,像是有雷聲經過,從天際轟隆涌滾,入了她的耳。她試圖睜眼,卻又覺得雙眼像是黏上了膠水似的睜不開,睡意和心底深處隱隱的不安交織着、衝擊着。
不知什麼時候,她又覺得臉頰癢癢的,像是有什麼撫過她額前髮絲,觸碰很輕柔,還有溫度。有熟悉的氣息,像是真實的,又像是在夢中。
素葉冷不丁地被驚醒,下一秒在看到牀邊坐着一道黑影時下意識驚叫出聲,“誰?”
黑暗中,那個身影沒吱聲。
素葉卻驀地知道是誰了。
就算他不說話,他的身影和身上淡淡的木質香也已經暴露了身份!
素葉的後背緊緊貼着牀頭,呼吸開始加促。
窗外是滾滾而來的雷聲,然後匯聚成了一聲霹靂,於半空之中炸開,這一瞬近乎將整個夜空映亮,也連帶的,坐在牀邊的男人臉被閃電映得格外清楚。
很快,電閃雷鳴後就下起了雨。
這場雨來得又快又急,如同天邊被什麼東西突然戳開了一個洞似的,瓢潑大雨傾瀉而下,豆大的雨點急驟地砸在窗玻璃上,攪得人心發慌。
年柏彥,他竟然來了。
大雨帶來了莫大的壓力,稀薄了空氣,使人因缺氧而變得心神不寧。可令素葉心神不寧的真正原因是眼前這個不知什麼來的男人。
他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坐在牀邊看着她,安靜得如同鬼魅。
牀頭燈沒開,窗外的夜燈也熄了。
大雨滂沱中只有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光,卻被紗幔遮住。
但,即使是在黑暗之中,素葉也能明顯感覺到年柏彥那雙注視着她的眼眸,冷得像冰雨,寒得如瓦上霜,不摻雜絲毫的感情。
素葉的身子變得僵直,男人太多冰冷,令她第一時間拉緊了警戒線,全身戒備得如同豎起刺的刺蝟。漸漸地,等雙眼徹底適應了黑暗後,她與他怒視,恨不得將他拆骨入腹!
年柏彥沒伸手開燈,似乎很滿足於她的這般憤怒,良久後,長臂一伸,修長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嗓音低沉,“恢復得還不錯。”
來小島的路上他在腦海中想象着素葉的樣子,應該是蒼白的、憔悴的,甚至會像個破爛不堪的娃娃似的無聲無息。
但登了島,當他迫不及待來到臥室時,藉着隱隱的閃電光亮他看到的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素葉睡得很安靜。
臉雖說還有點蒼白,但沒有說消瘦得不成樣子,她應該是剛剛洗了澡,身上還有淡淡的浴液的味道。是他和她共同用的那個牌子的浴液,雖說他恨得扔掉,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將這款牌子的浴液送到了小島上。
他不知道他還在期待什麼,也許,最後抓住的就只有一抹熟悉的氣息。
男人的手指力度不輕不重,卻十分成功地令她無法擺脫,她只能隔着黑夜盯着年柏彥的臉,咬牙切齒。攢了一個多月的憤怒迅速攀升堆積,恨不得馬上爆發出來。
她沒說話,緊緊抿着脣,雙眼仇視着。
這個樣子卻是極美的,那雙眼如夜色中燃燒的火焰,憤怒、痛恨統統化作了促使男人想要去征服的you惑,年柏彥微微眯了下眼,下一秒,高大的身影壓過來,低頭,薄脣貼上了她緊抿的脣。
好聞的木質香將素葉包裹,一層層的,透不過氣來。
當男人強迫性地撬開了她的脣齒時,她的一隻手緩緩地伸向了枕頭下,然後,趁其不備猛地擡手。
一道閃電倏地劃過天際,巨雷炸開。
年柏彥只覺得眼角餘光掃過一抹寒光,猛地將她推開,緊跟着落下來的是把水果刀,狠狠地紮在了牀墊上。
哪怕他再晚躲閃一秒鐘,這把刀子也能紮在他的後背上。
素葉沒料到年柏彥飯反應會這麼快,下一刻將刀子抽出來,舉着刀子再次衝向他。雷雨交加中,她憤怒得像頭獅子,緊緊攥着水果刀,怒喝,“年柏彥,你這個混蛋!”
只可惜有了防備意識的年柏彥自然不會讓她得逞,連連利落地躲閃,素葉因爲有了仇恨的指使,進攻的力度更強,刀刀衝向他致命的位置。
怒火已經令她喪失了理智。
當水果刀再次從年柏彥眼前劃過時,年柏彥終於出手一下子將她持刀的手箍住。他知道依照素葉的性子絕對不會逆來順受,武力之戰在所難免,這也是他進屋之後提高警覺的原因。
只是他忘了一點,雖說素葉那點拳腳功夫在他眼裡不過就是花拳繡腿,但憤怒中的素葉爆發力還是極強的,見持刀的手被箍住,她想都不想直接咬住了年柏彥的脖子,狠狠一口下去,只聽年柏彥悶哼一聲,條件反射地將她推開。
她拿刀的手狠狠一用力在空中劃過,只覺得是碰到了實體上。
下一秒,年柏彥的襯衫袖子被劃開,胳膊被劃傷,有血洇了出來。
該死!
年柏彥發覺自己受了傷,眉頭近乎都能擰出水來,怒視着素葉,額頭上的青筋近乎凸出,傷口雖說不算太深,可她這一刀是紮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牙齒咬得咯咯響,一步步朝着素葉走過來。
經過了一番折騰,素葉已經累得一點力氣都沒了,這個時候再讓她發起攻擊的可能性爲零,見年柏彥離她越來越近,一時間情急,手腕一轉,乾脆將刀子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年柏彥的腳步倏然停止。
見他止步,素葉從地上爬了起來,刀刃始終貼着自己的脖子,一步步退到了窗邊,藉着微弱的光與男人愈加沉涼的目光相對,一字一句道,“年柏彥,你再不放我走我就死給你看!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堂堂精石集團的總經理非法囚禁女人並活活將其逼死!”
一個月的囚困,足以令個正常人意志喪失,更足以讓個正常人變得瘋狂。更別提是素葉了,她性子原本就烈,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管着拘着,年柏彥的行爲無疑是激發了她內心最強悍的叛逆。
她變得極端不奇怪,變得歇斯底里也很正常。
這個時候,她恨不得跟年柏彥一起抱着去死,也好過在這裡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她痛恨,他憑什麼要這麼做?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做?現在是法治社會,她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年柏彥的臉近乎鐵青,盯着她,聲音岑涼,命令,“放下刀。”
話畢,再度衝着她一步步逼近。
“站住!你再上前我就一刀劃下去!”素葉不像是在開玩笑,鋒利的刀刃狠狠壓在了脖子上,陷入了瓷白色的肌膚裡。
閃電劃過時,能清楚地看見一絲殷紅的血已經染了刀刃。
她的眼裡是絕決、是痛恨、是憤怒,是大不了就一死的堅持。
“我再說最後一遍,放下刀。”年柏彥頓步,聲音沉涼得嚇人,眸底深處翻滾着隱隱的怒氣。
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威脅他!
素葉緊緊攥着刀柄,後背貼在了冰冷的窗子上,她近乎都能感受到雨點砸落在玻璃上的力度。急促呼吸,嗓音冰涼,“我要離開這裡!”
黑暗中的年柏彥卻不疾不徐,“做夢。”
“那好,我就死給你看!年柏彥,我要你永遠記得是你逼死我的!”憤怒之下素葉一時頭熱。
“想死?行啊,到時候我親手把你的屍體製成骨灰送到你舅舅面前。”年柏彥咬牙切齒。
素葉的心一哆嗦。
趁着這個空擋,年柏彥突然大步衝前。
“不準上前——”素葉情急,真的一刀抹了下去。
奈何年柏彥的動作遠快於她,就在她動手的瞬間他驀地衝上前,大手有力地掐住了她的手腕,素葉只覺得手一麻一點勁兒都使不上來,“咣噹”一聲刀子落地。
“想死是吧?”年柏彥一用力將她的兩隻手緊緊扣在了她的身後,整個人冰冷的氣息壓下來時成了閻羅,他居高臨下地盯着她,目光涼得如臘月寒冰,見她掙扎,他的大手再度用力,素葉痛得整個小臉都變了形,只覺得雙臂都快斷了。
“我真後悔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讓你的體力恢復得這麼快。”
“年柏彥,你個能拿得起放不下的王八蛋,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年柏彥卻笑了,結實的手臂一推,乾脆將她壓在了窗子上,她的臉緊緊貼着玻璃,閃電耀亮了她美麗的臉頰輪廓。
他依舊緊緊鉗住她的雙臂,低頭,薄脣落在她的耳畔,“在這點上,你和我倒是不謀而合了。素葉,你揹着我打了我的孩子,你以爲我能放過你?想死?行啊,我有大把的時間讓你——生不如死!”
最後四個字近乎是從他齒縫中崩落,寒涼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