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江到天海市,需要坐一班飛機,蘭梨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着一對翅膀立刻就飛回天海市,看看程冽到底是怎麼樣了,上飛機之前,她給肖明瑞打了一個電話。
“大哥,阿冽在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肖明瑞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嘆聲問道:“你知道了?”
“是,我什麼都知道了,大哥,不用再瞞着我了,阿冽出事的事情,遲早會在新聞上曝光的不是嗎?”蘭梨沉聲道。
“在中心醫院,蘭梨,你不要急,我馬上去機場接你。”肖明瑞很擔心蘭梨,做爲最早就知道程冽和蘭梨糾葛的人,那時候他還不是蘭梨的大哥,卻也知道,兩人走到今天又多不容易。
“好,我等你。”蘭梨掛了電話,走上飛機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大腦一陣眩暈,幾乎要站不穩。
她第一次覺得坐飛機是一件那麼難熬的事情,彷彿下一秒,她就要跌入地獄一般,蘭梨緊緊握着拳頭,全程都繃緊了身子,她努力壓制內心裡不住朝腦海裡翻涌的悲傷和難過,甚至僥倖地想着,樑明月人在香江,說不定是她聽錯了。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當蘭梨衝進病房裡,看到躺在牀上毫無生機的程冽的時候,最後那一絲僥倖也終於沒有了,她顫抖着上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程冽,“阿冽,起牀了,你不就是想要我早點回來找你嗎?我現在回來了,你快點起牀。”
牀上的人沒有一點動靜,任由蘭梨怎麼拍打,都一動不動的,她垂下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又輕輕晃了一下程冽,“你這個懶蟲,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在我賴牀的時候欺負我,現在,你怎麼也賴牀了,快起開好不好,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不理你了。”
說着,蘭梨作勢站起來就要離開,她希望程冽會忽然從病牀上坐起來,伸手將她拽進懷裡,然後懲罰一般的吻着她的脣,霸氣而又強勢地說,你是我的女人,居然還敢不理我,今天我就讓你知道,做我的女人需要明白什麼。
可是奇蹟並沒有發生,程冽依舊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沒有一絲生機,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他已經死去的錯覺。
蘭梨渾身那最後一點力氣終於被抽乾了,直接軟到在地上,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到牀邊,伸手抓住程冽那蒼白無力的手,忽然仰起頭,無聲的大吼着,眼淚悄息無聲的流下來,像是連痛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冽,你還欠我一場婚禮呢,你怎麼能就那麼倒在那裡不動了,你說過,等解決了公司的事情,我們就結婚,你要給我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告訴全世界,我是你的女人。”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可是你現在怎麼就睡着了,你是不是睡的太久了,我去了香江一個星期,你就睡了一個星期,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我不該離開你那麼久的,明明,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應該跟在你身邊,好好陪着你的對不對?阿冽,你醒醒啊!”
蘭梨垂下頭,將自己的腦袋放在程冽的受傷,悲傷的不能自已,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忽然出現在視野裡,修長的手指,掌心裡攤着一塊雪白的手絹,蘭梨眼裡快速地滑過一絲驚喜,“阿
冽,我就知道你們是在開……”
玩笑兩個字並沒有說出來,蘭梨呆呆地看了眼站在她身邊的肖明瑞,“原來不是阿冽啊!”她低喃着,伸手接過肖明瑞手裡的手絹,胡亂地擦了擦臉,可是擦着擦着才發現眼淚越擦越多,怎麼也止不住。
“蘭梨,別難過,阿冽只是暫時睡着了而已,過一段時間就會醒過來的。”
肖明瑞試圖說一堆的長篇大論來安慰蘭梨,可是最後也只是乾巴巴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能有什麼安慰的話可以讓蘭梨不再那麼難過呢,在這一刻,無論什麼話,都是蒼白的,除非程冽能夠馬上醒過來。
“大哥!”蘭梨撲進肖明瑞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刻,她哭的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那麼無助,那麼的絕望。
“蘭梨,不要害怕,你還有大哥,不管出什麼事,最後都還有大哥爲你撐腰,所以,你一定要堅強的站起來,小澤還需要你照顧,阿冽也需要你照顧,所以,你千萬不能倒下去。”
肖明瑞沉聲道,這一刻他無比慶幸兩人已經有了孩子,起碼因爲孩子,蘭梨也不會放任自己徹底消沉下去。
“可是大哥,我真的好難過,爲什麼我不能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這輩子,我的夢想就只有跟自己喜歡的人平平安安的生活一輩子,這麼簡單的事情,爲什麼上天總是要折磨我?”蘭梨已經泣不成聲。
“會在一起的,因爲你們彼此都相愛,現在,只是上天給你的又一次考驗,等你們渡過了這次考驗,以後都會好的,蘭梨,大哥這輩子也曾經絕望過,因爲大哥把你弄丟了,可是大哥還是在幾經波折之後找到了你,所以,你只要堅信你們會幸福,那你們就一定會好的。”
肖明瑞輕輕拍打的蘭梨的後背,企圖將自己的力量傳達給蘭梨,這一刻,他甚至想要自己來代替蘭梨承受這些痛苦,然而有些事情,是無法替代的。
“大哥……”蘭梨悲從中來,忍不住再次哭了出來。
這一夜,蘭梨一直守在程冽的身邊,她拉着他的手,陸陸續續的跟他說了好多話,天亮之後,蘭梨才離開病房,程冽的事情大家一開始也瞞着蘭澤凱,蘭澤凱就算是再聰明,也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大家都怕他太傷心。
因爲最近局勢的混亂,肖明瑞沒有辦法好好照顧蘭澤凱,所以他已經把蘭澤凱送到了程家老宅,讓蘇慧芳來照顧,蘭梨去看蘭澤凱的時候,這小孩正在逗蘇慧芳開心,有說有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一點都不知道程冽的事情。
蘭梨心裡鬆了一口氣,她欠小澤的太多了,小時候讓他沒有享受到父愛,雖然莫雲軒傾盡一切想要代替父親這個角色,但始終沒有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現在,終於可以和父親在一起了,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蘇阿姨,我來送小澤去學校。”蘭梨走過去,蹲在小澤身邊,勉強努力一絲笑容,蘇慧芳見蘭梨眼睛還紅腫着,眼底也泛着重重的烏青色,就明白她是知道程冽的事情之後,才專門回來的。
“好好照顧小澤吧,不要多想。”蘇慧芳低聲道。
“我知道!”蘭梨垂下眼瞼,遮住眼裡那快要溢出來的悲傷,想了想問道:“程氏那邊怎麼
樣了?”
“你放心,曉玥和小白他們都已經回來了,現在正在程氏,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有他們在,不會有事的。”蘇慧芳看到蘭梨,就忍不住想要流淚,她連忙轉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氣氛十分壓抑,蘭澤凱十分聰慧,見奶奶和媽媽都沮喪着臉,一幅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想了想就去把冰箱裡昨天不捨得吃的蛋糕拿出來,一人分了一塊。
他揚起腦袋笑眯眯地說道:“媽媽奶奶,你們是不是都想吃蛋糕了,但是又沒有吃到,所以這麼不開心,好吧,雖然這是我昨天省下來準備今天偷偷吃掉的,但是看在我這麼愛你們的份上,我勉爲其難地讓給你算了。”
“小澤真乖,奶奶不吃,你自己吃吧。”蘇慧芳和蘭梨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着,然後把蛋糕遞到了蘭澤凱面前。
蘭澤凱眨眨眼,笑道:“我都已經說了,要把蛋糕分給你們了,你們不吃的話,我可不開心了,要知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是需要一言九鼎的。”蘭澤凱像是小大人一樣,高高揚起小腦袋。
蘭梨忍不住將蘭澤凱抱起來,將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一滴眼淚悄悄地滑落在蘭澤凱的脖頸上,蘭澤凱伸手一摸,不解地說:“媽媽你怎麼哭了,是被我感動的哭了嗎?”
“是啊,小澤這麼懂事,媽媽真的是好開心,小澤以後一定是一個孝順懂事的孩子,當然,也是一個一言九鼎的男子漢,就跟你爸爸一樣。”蘭梨連忙伸手把眼淚擦乾。
蘭澤凱就用胖乎乎的小肉手幫蘭梨擦了擦眼淚,“未來爹地纔沒有我厲害,他打遊戲一向都打不過我。”
等抱着蘭澤凱走出程家大宅,蘭梨把蘭澤凱抱上車,那些強行壓抑的悲傷又再次涌上了心頭,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想要開車,踩了半天的油門才發現車子一點反應都沒有,蘭梨就對蘭澤凱說:“車好像拋錨了,媽媽去看看。”
“媽媽,你沒有插車鑰匙。”蘭澤凱躊躇了下,指着蘭梨還捏在手裡的鑰匙。
蘭梨這才反應過來,笑道:“看我這糊里糊塗的,抱歉啊,小澤,今天上課可能要遲到了。”
“沒事的,我就算遲到了,老師也不會說我什麼的,因爲我是班上學習第一的學生,老師很喜歡我。”蘭澤凱撅起小嘴巴,想逗蘭梨開心,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見媽媽和奶奶都很難過的樣子,舅舅對他也忽然小心翼翼起來,就覺得,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小澤真厲害,你是媽媽的驕傲。”蘭梨抱着蘭澤凱親了一口,手忙腳亂的把車子發動起來,一路上,蘭梨神思不屬的,好幾次都險些闖了紅燈。
來到學校門口,蘭梨給蘭澤凱去安全帶的時候,蘭澤凱忽然側頭問蘭梨,“媽媽,是不是爸爸出事了?”
蘭梨神色一僵,顫聲問:“小澤怎麼會這麼想了?你爸爸出差去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真的嗎?”蘭澤凱問。
“當然是真的,媽媽什麼時候欺騙過你。”蘭梨笑了笑,輕輕颳了一下蘭澤凱的小鼻尖,“快去上學吧,媽媽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片刻後,等蘭澤凱消失在視線裡,蘭梨忽然就捂着臉,放聲大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