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權辰在溫子弦臉上讀到了驚愕的神色。
別說溫子弦驚愕,就連左權辰都覺得相當驚愕。
看來郝萌今晚是有備而來,不問出個所以然,她會繼續糾纏下去。
“左師兄,你就給我一個答覆,到底是不是和溫子弦有關?是還是不是?”郝萌始終步步緊逼。
左權辰揉着額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郝萌提出的問題。
一直站在郝萌身後的溫子弦卻忽然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悽愴的冷笑,在這寒風瑟瑟中,聽起來像一把凜冽的寒刀:
“你那麼想知道,爲什麼不直接來問我?只要你來問我,我一定如實奉告。”
郝萌聽到溫子弦的聲音,反應並沒有很強烈。
左權辰盯着她依舊平靜的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彷彿郝萌早就知道溫子弦就站在身後。
郝萌並沒有急着轉過頭去看溫子弦,而是咬着脣瓣,不說一句話。
倒是溫子弦遲遲得不到她的答覆後,自己擡起腳步,走了上來。
溫子弦身姿翩翩,落到了郝萌的眼前。
左權辰心想,溫子弦果然是太重感情,一個女人就足夠讓他自亂陣腳。
他嘆一口氣,拍拍溫子弦的肩。自動自覺的離開,把時間空間充分留給他們倆。
郝萌臉色雪白,不是蒼白,而是面無表情的白。
喝過酒後,她感覺渾身充滿了鬥志。
人人都說她像沒有殺傷力的小白兔。
可是小白兔一旦下定決心,戰鬥力也還算可以。
至少,短時間內的戰鬥力還是可以的。
溫子弦長身玉立,站在郝萌的眼前。
這個重逢的畫面,他設想過無數遍。
當初陸之謙讓他徹底消失在郝萌眼前的時候,他就暗暗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會重新站在她眼前,跟她說世上最好聽的情話,與她傾述這麼多年來他對她的愛慕。
這一天,他終於等到了。
而且,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早。
其實他一直都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也許只要在多等一年,兩年……
等他暗地裡收集到陸之謙更多的罪證後,他就可以徹徹底底將陸之謙打倒,並且讓他永無翻身的可能。
但是他等不及了……
他迫不及待想站在她眼前,想和她說話,想對她傾述。
可是眼前的畫面,似乎並沒有他預想中的那麼和諧。
郝萌正用惡狠狠的目光瞪着他。
這是他從未在她眼底見過的目光,帶着憤怒,彷彿有深仇大恨。
溫子弦忽然有些想逃避,他不想在她眼底看到這樣的眼神。
他做這麼多事,不是爲了見到她這樣的眼神。絕對不是。
溫子弦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吶喊着:
求你,求你……不要這樣……
如果人的心真的有感應,郝萌一定可以聽到他心中近乎爆裂的吶喊。
可是現實總是很殘忍的。
溫子弦早該清楚這一點。
郝萌根本不會聽到他心底的感應。
他們之間的緣分,終究比她和陸之謙的緣分要淺一些的。
但是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呢?
郝萌沉着臉,用從未有過的質問語氣,問他:
“溫師兄,到底是不是你?”
溫子弦聽到郝萌叫“溫師兄”三個字的時候,明顯的有些遲疑。
他自嘲的想:郝萌的心,現在一定很看不起他。是啊,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他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去陷害一個幫助過他的人,如何能讓別人看得起?
可是溫子弦豁出身家性命去做的這些,絕不僅僅只是爲了得到這些。
他在愛她,傾盡所有的想要愛她,哪怕得不到她一星半點的迴應。
那也沒有關係,得不到迴應,他還可以想其他方法,雖然這個方法想起來有些卑鄙。
可是再卑鄙的事情都做出來了,他還會害怕自己再卑鄙一點嗎?
溫子弦故意避開郝萌的眼睛,嘴角勾了勾,笑容卻是冷的。
好半晌後,他才吸了口氣,平靜的說:
“和我去一個地方,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說完,溫子弦轉過頭來,單手插在褲兜裡,眼睛盯着郝萌的臉看,安靜等待她的答覆。
郝萌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是快要接近真相的感覺,讓她完全忘記去考慮其他。
比如她忘記自己應該去考慮三更半夜,坐上一個男人車裡的後果。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彷彿有些衝動時,她的身子已經坐進了溫子弦的黑色別克裡。
郝萌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坐定後,習慣性的伸手去拉安全帶。
溫子弦卻先她一步,幫她把安全帶繫上了。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身體,郝萌覺得有些唐突,身子刻意的躲避着他。
溫子弦還停留在安全帶上的手,忽然變得有些尷尬。
安靜的車廂裡,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郝萌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要答應他的提議。
這裡明明就是酒樓,如果他真心想與她談,大可以隨便找一個安靜的角落談。
她的腦海裡在一瞬間閃過一些不好的念頭。
熟悉的手機鈴聲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響起。
郝萌盯着手機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手機號碼,心口愕然,就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她嚥了咽口水,接起電話。
溫子弦紳士的等待她接電話。
卻在聽到她喚出“阿謙”倆個字的時候,開始後悔。
陸之謙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聽到郝萌的聲音,第一時間劈頭蓋臉的丟下兩個字:
“在哪?”
郝萌手裡握着手機,牙齒不停的打顫,老老實實的回答他:“我……我在車裡。”
“誰的車裡?”陸之謙咬着牙,聲音一字一頓,冰冷無溫,森冷無比,帶着憤怒。
郝萌心口突突直跳,眼皮也開始不安的急速跳動着。
陸之謙只有在極度憤怒的時候,纔會用這樣無情的語調與她說話。
她下意識的朝車子四周張望。
回過頭,她一眼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越野路虎,在她身後急剎車。
她從沒有見過陸之謙開這輛車子,但是她遠遠的看着主駕駛上坐着的男子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