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安安淡淡地看着她:“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做了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情。”
說完,她轉身,朝着裡面走去,一邊走一邊低低地說:“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也許哪一天,他會回來。我會讓周琛幫你聯繫好手術的時間。”
寧嫂一下子呆住了,她喃喃地說:“我以爲你會恨我的……爲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溫安安已經走到了更衣室門口,她回頭看了寧嫂一眼,“我不是對你好。”
垂下眼眸,用一種很輕很輕的聲音說:“我只是補償,補償他。”
說完,她走進更衣室裡,將裡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整理好,她只拿了她平時愛穿的幾件,那些沒有拆過牌子的仍是放在這裡,還有龍澤的楚楚的衣服,多得嚇人,可是龍澤什麼也沒有帶走,好像不是離開,只是帶着楚楚去旅行了。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沒有將她的東西全扔出去,畢竟她‘負了他’。
擔提着一個小小的皮箱,裡面裝了他幾件衣服,還有楚楚放在這個更衣室的幾個小裙子和睡衣。
溫安安走出來的時候,寧嫂還在那裡,呆呆地看着她。
好久,寧嫂才訥訥地說:“溫小姐,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會幸福的。”
溫安安垂眸,“寧嫂,你幸福嗎?失去了自己的兒子,你幸福嗎?”
寧嫂一震,再看溫安安,但是她已經向着樓下走去,她的背挺得筆直的,像極了年輕時的周玉。
寧嫂喃喃地說着:“是我的罪孽,是我拆散了他們……”
“對不起!”她忽然跪了下來,聲音在樓梯間裡迴盪着,一次又一次……
可是沒有人再回應她了,溫安安走到樓下,坐到車裡吩咐開車。
她沒有將東西送到龍家的老宅裡,而是搬進了溫辛的公寓,她住在這裡,這裡有着他們的回憶,有他和楚楚的東西,只有在這裡,她還能感覺到一絲溫度,還能覺得龍澤還愛着她,而不是恨她。
她寂寞,開始養貓,將老宅裡那隻叫雪莉的貓抱了過來養。
雪莉開始的時候不聽話,總是四處找,溫安安知道她在找龍澤……
她給她做了一個舒服的窩,就放在陽臺太陽最好的地方。
快要到冬天了,雪莉的毛開始脫,她下班回來,就幫它一根一根地梳理乾淨。
她不怎麼出去,就是有時要應酬,也是早早回來,抱着這隻貓,和它一起,靜靜地等待着它的主人……即使知道,他有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
春暖花開的時候,雪莉生下了兩隻小貓咪,溫安安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種。
她看着雪莉喂着它的孩子,鼻子酸酸的,她想起自己的小卷毛,也是這樣窩在她的懷裡,輕輕地吮一着她。
她幫雪莉買了很多催奶的貓糧,雪莉也慢慢地接受了她這個主人,而且允許溫安安抱她的孩子。
溫安安抱着小貓眯,想着龍澤一直想再生一個,可是她一直沒有懷上。
後來她知道,是他特意不讓她懷的,在她安全期的時候,他盡情地做,危險期的時候,他都儘量避開,實在是忍不住了,他都會措施。
手心裡的小貓咪在她手上啃了一下,溫安安知道它饞了,放回雪莉的懷裡。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感覺冬日的陽光已經被暖春取代,她想,她應該回去龍宅看看了。
她回去的並不多,也很少在那裡過夜。
傍晚的時候,她的車停在龍宅前面,此時,溫安安已經拿到了駕照。
過去,龍澤不要她學,因爲她用不着,但是現在,她想她需要一個人生活了……
老爺子得知她今晚回來,高興得很,倒是二房三房心塞得很,說自己有事不能回來,只有龍司南陪着老爺子用餐。
這半年來,龍司南的工作重心一直在b市,溫安安見過他幾次,但是都沒有怎麼說話。
餐桌上,溫安安垂首,默默地用餐。
老爺子今晚的興致挺好的,讓寧新去開了瓶紅酒。
“我開車來的。”溫安安下意識地拒絕了。
“溫丫頭,難得看到你一次,不帶這樣掃興的!”老爺子橫了一眼龍司南:“司南,一會兒你送她回去。”
龍司南沒有作聲,看了一眼溫安安。
溫安安抿了拒脣:“讓司機送吧!”
“怎麼,怕我吃了你嗎?”龍司南的表情有一抹譏誚。
老爺子看了刺眼得很:“就你嘴貧,這話,是你和你……姑媽應該說的嗎?”
龍司南冷聲說:“我可沒有承認,她是我姑媽。”
老爺子還要斥責,寧新在一旁拉住了:“難得安安回來,你這麼兇幹什麼!”
老爺子這才作罷。
寧新笑着對溫安安說:“老爺子總盼着你來,你有空也多回來看看纔是。”
她雖然溫和,但卻有責怪之意,溫安安怎麼會聽不出來。
是啊,她是沒有良心,老爺子對她是掏心掏肺了,可是她卻並沒有對老爺子那般。
可是誰又能知道,她的心不完整了,怎麼能像以前呢?
就連溫爸溫媽那裡,她也去得少了,她喜歡坐在陽臺那裡,看着那三隻小貓,因爲有時候,那隻公貓會偷偷地,偷偷地跑過來……
溫安安的臉上有着一抹怔忡,老爺子狠狠地瞪了寧新一眼-竟亂說。
寧新卻是不以爲然,別人瞧不出,她可是看在眼裡,溫安安這丫頭,現在整個叫行屍走肉!
寧新心裡想想就有些不舒服,那樣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天天要麼在公司里加班,要麼就窩在家裡照顧三隻貓,她是準備讓自己這麼一直孤獨終老嗎?
老爺子心裡哪裡不清楚,只是他更願意給溫安安一些時間,而且,他也想再給她和龍澤一個機會,所以從來沒有逼過她。
倒是龍司南,一直讓他心裡放不下來着。
老爺子端着酒杯,挺自豪地說:“丫頭,這兩個月龍氏的月報一次比一次好,做得不錯!”
溫安安垂下眸子,“其實並不好。”
至少和龍澤在的時候比,那增長簡直可能用緩慢來形容,但好歹,沒有弄垮。
當然,有言清在,可以做得更好,但是老爺子說了,不讓他插手決策,讓溫安安一點一點地摸索。
言清心中明白,老爺子是在培養溫安安,而不是將她當一個花瓶放在總裁辦公室裡。
好在,溫安安總算是慢慢地上手了,開始的龍氏股價,那是跌得前所未有的慘……
但是老爺子仍是堅持着讓溫安安幾乎將龍氏玩倒了!
此時,提起公司的事情,溫安安仍是提不起興致來,老爺子微微嘆了口氣,“已經很好了,丫頭,別太逼自己!”
溫安安擡眼,在老爺子的眸中看到了傷感,她心裡明白,失去龍澤,對老爺子來說,也是同樣的痛!
龍澤是他培養了二十來年的接班人,卻是……
她無心用餐,草草地結束了。
老爺子擺了擺手讓她早些回去了。
龍司南開了車停在主宅門口,溫安安坐進去,車子緩緩開走。
寧新看了看老爺子,有些嗔怪着:“你明明知道司南對安安還是放不開,爲什麼還要他送她?”
這要是讓二房知道了,又要埋怨了。
這不是害龍司南麼!
老爺子看着手裡的紅酒,輕嘆一聲:“其實我倒不怎麼擔心安安,她喜歡一個人,和那個人暫時分開,這是正常的,但是司南不正常,他到現在還是放不下,倒不如給他們一個獨處的機會,說清楚的好,以後,還是要當一家人的。”
“可是,他們都這麼年輕,合適嗎?要是司南做出什麼?老爺子你……”寧新有些怒,急急地說。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以前不知道身份的時候,他都沒有得逞過,你覺得以現在,他能得逞?”
寧新愣了一下,爾後就淺淺地笑了起來,上前爲老爺子滿上酒:“說得也是,安安那丫頭那倔強的樣,隨老爺子!”
老爺子被她拍馬屁拍得舒服,鬍子都翹了起來,這都好久心情沒有這麼好了。
伸手碰了碰寧新的小嫩手:“我說,今晚月色不錯。人也美!”
寧新睨了他一眼:“我看着是,老爺子喝多了,色令智昏!”
“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有文化了,還是我教得好,回房吧,我再好好教你。”老爺子起身,一本正經地走上樓。
寧新還坐在那兒,老爺子回頭笑了笑:“去書房!”
——在最神聖的地方,行最香一豔的事情!
龍司南的車停在溫安安的樓下,他猛然踩了剎車,溫安安的身子往前一傾,爾後他的手一擋,將她的身子迅速地往後摁去。
一切平靜下來,她看着他:“讓我下車。”
而他卻按了一下中控鎖,車門被關死。
溫安安靜靜地凝視着他:“龍司南,你想做什麼?”
他冷笑一聲:“如果我想做什麼,我不會將車開到這裡。”
她的脣抿得死緊:“那就讓我下車!”
“我有話和你說,說完會放你下去。”他的手放在方向盤上,目光直視着前方。
溫安安的目光迷離起來,她記得她也曾經見過一個人,喜歡做這樣的姿勢,也是這種表情……
可是她不到,此時她迷離的眼神,被一架望遠鏡盡收眼底……
望遠鏡的主人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