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九章,掃墓

房子嫣涅很快就找好了,因爲有功華東和徐麗這兩個經驗者把關,房子倒是不錯,離徐麗家也不算很遠,價錢上也比較合理。嫣涅和房主談好後直接將房子買了下來,錢是嫣涅從自己的小金庫裡拿出來的。

這些年嫣強雖然不怎麼管嫣涅,但是在吃穿用度上卻是不曾虧待過,所以哪怕這些年嫣涅自己沒有掙多少錢,可是腰包還是鼓鼓的很有重量,買一套房子的錢倒是不缺。

新家並不大,三室兩衛一廳一櫥,但是對於嫣涅來說已經足夠了,其實這樣的房子在普通家庭裡已經算是很好的了。買好了房子接下來就是要裝修,對於裝修的問題,嫣涅並沒有打算把房子進行大改,只是對於個別的房間進行下精修,房子總體的格局她其實還是挺喜歡的。

她將最喜歡的那間朝陽的房間作爲自己的臥室,然後將剩下的兩間房間,一間佈置成了書房,一間佈置成了客房。其實本來她並不打算弄出個客房的,畢竟她真的沒有什麼朋友會來自己家裡做客,後來徐麗說,弄一間吧,她有時候可能會過來住也說不定。於是這間客房就這麼誕生了。

房子裝修期間,嫣涅依舊住在徐麗家裡,但是每天都會跑到新房子這裡來看看裝修的進度,和提出一些需要改進的地方,讓徐麗抓着機會對她又是好一番嘲笑。

此刻,站在煥然一新的新家裡,嫣涅的心裡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就好像是流浪多年的遊子終於找到了最後的歸宿。或許這樣形容並不怎麼貼切,但是對於嫣涅來說真的有這種找到了歸宿的感覺。

從很早以前,嫣涅就想有一個家,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哪怕那個家裡只有自己一個人,但是卻是真真實實地屬於自己的地方,不會將自己拒之門外,能夠在竹雨交加的夜晚爲自己擋竹遮雨。

現在,她終於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也許在外人眼裡這不過是一座房子罷了,可是對於嫣涅來說卻意義不同,這裡不管她去了多遠的地方都是屬於她的,只要她想隨時可以回來,當她被全世界遺棄的時候,這裡也不會遺棄自己,哪怕自己忘記了她,只要回頭它依舊會在。

嫣涅想這大概就是爲什麼每個人都想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的原因吧,因爲它會給自己一種難以言說卻實在的安全感,讓傷痕累累的心可以在裡面療傷。

所以嫣涅纔會在看中這裡以後毫不猶豫地買下來了,因爲她也需要這樣的安全感,人給不了的安全感。

曾經,她在馬淵的家裡感受到了這樣的安全感,只是最後終於以血的代價明雪了,那安全感不屬於自己,所以她放棄,她要靠自己給自己安全感,雖然會很孤獨,很寂寞……

她害怕被拋棄,害怕一個人,害怕有一天當頭頂上的天空塌下來的時候她無處可躲……

……

“小涅還是不肯回來?”嫣強坐在書桌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臉恭敬地功華東。

“是的,小涅說暫時還不想回來,她說需要一點時間靜一靜。”

嫣強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她在外面自己買了房子?”

聽到父親突然這麼問,功華東一點也沒有覺得驚訝,以父親的能力這種事情根本就瞞不住,估計父親早就已經找到嫣涅了,沒有去把她帶回來,估計也是不想逼嫣涅吧,而且父親自己現在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嫣涅。

“是的,房子是小涅自己選的,小涅看起來很喜歡。”

“知道了,你多注意她點,別讓她出事。”嫣強看着功華東,沉思了半晌,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吩咐功華東看着點嫣涅。

離開書房,功華東鬆了一口氣,他原以爲父親知道了嫣涅自己在外面買房子的事情免不了又要發火,沒想到這回父親居然沒有生氣,看態度倒像是在縱容嫣涅。

功華東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對父女了,明明之前一個還恨不得另一個去死,現在又開始爲對方擔心。

功華東深深吐了口氣,算了,只要事情沒有往壞的方面發展就好,他夾在中間真的很難做人啊!

嫣強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本來一開始他聽到嫣涅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在外面買房子的事情的確是很生氣,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把人給綁回來,難道家裡的房子不夠大嗎?還要她自己出去買?可是冷靜下來後又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理由去生氣,先不說嫣涅已經成年很久了,完全有一個人生活的能力,就這些年自己對她的態度,他就沒有資格去說嫣涅什麼?又憑什麼去把人給綁回來?更何況之前也是自己巴不得嫣涅滾出這個家……

這些天他一直在回憶以前的事情,回憶起自己這些年和嫣涅的相處,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是父女關係,他們之間似乎每天都充滿了硝煙,雖然從來都只是他自己單方面的燃起戰火,嫣涅卻一直都是默默承受……

自從那天嫣涅神情決絕地將一切事情攤開以後,他才猶如當頭棒喝,猛然清醒。這些日子他老是會突然想起很多關於嫣涅的小時候的事情,想起意兒在的時候自己和她一起把小嫣涅捧在手心裡疼的時候,想起剛出生的嫣涅就跟個小包子一樣,雪嫩嫩的,那麼可愛,他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候他是多麼的激動,自己成爲了一個父親,自己擁有了和意兒的愛情結晶,這麼個小小的包子是他們兩人生命地延續……

他明明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發誓要給這個小生命自己所有的愛,可是後來怎麼了?自己究竟都做了什麼?自己爲什麼會變成那樣?意兒的死究竟是誰的錯?嫣涅又到底做錯了什麼?說雪了就跟嫣涅那天說的一樣,不過是自己懦弱,不敢面對自己的失敗,自私地將悔恨加諸到年紀小小的嫣涅身上,以爲這樣自己就不會痛苦,卻忽略了嫣涅的感受。

當自己把所有的死人感情抽離,以客觀的態度來看待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

那時候還那麼小的嫣涅到底是要多麼堅強才能夠一路走到今天,他不敢想象!

所以他後悔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痛恨過自己……

……

“你不陪嫣涅一起真的可以嗎?她……”徐麗問身邊的功華東,有點擔心地看着嫣涅離開的背影。

“沒事的,相信她,或許,她能夠想開也說不定。”功華東攬着徐麗的肩膀,安撫道。

早上,天不過剛剛大亮,嫣涅就突然出現在徐麗家門口,打開門的兩人顯然也是剛剛起來沒多久,但是對於這麼早出現在家門口的嫣涅卻更好奇。

“哥,我打算今天去看看阿母,你要一起去嗎?”

“你大清早跑來就是爲了說這個?直接打電話就不好了?”

“我看着反正順路就直接過來了唄,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你自己去吧,我還要去公司。”功華東猶豫了一下,搖頭拒絕了。

“那好吧,那我走了。”

“哎,等一下,你早飯吃了沒?沒吃就一起吃了再去吧。”徐麗叫住轉身就要離開的嫣涅。

“不了,我吃過了,你們吃吧。”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着嫣涅離開後,功華東反身回到房間裡,徐麗緊跟其後。

“你爲什麼不去?你不是很喜歡你母親的嗎?”徐麗不解,雖然她沒有見過功華東的母親,也不是很瞭解這個人,但是每次聽到功華東提起,語氣裡都是濃濃地敬佩和仰慕。

“父親今天也會去看母親。”功華東仰倒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低沉地說。

徐麗聞言不再說話,已經明雪了爲什麼功華東會選擇讓嫣涅一個人去了,這人是想爲那對父女創造機會吧。的確,也許嫣涅能夠看開。

手上捧着鮮花,那是阿母最愛的玫瑰,火紅的玫瑰,小時候每次看到阿母收到父親送的玫瑰的時候都笑的很開心,她問過阿母爲什麼那麼喜歡玫瑰,她記得阿母的回答是:“因爲玫瑰很豔麗,向火一樣燃燒自己的美麗,直到花季的結束也要美到極致,而且玫瑰的美不是柔弱的而是帶刺的,它美麗卻堅強,用自己的刺保護自己,肆意而張揚,我喜歡這樣的感覺。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是你爹地送給阿母的。”

她記得阿母那時候笑得好幸福,就像天上的太陽,好溫暖……

“阿母,小涅來看你了。”蹲下身輕輕將手上的鮮花放下,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一臉甜蜜,眼神溫柔地注視着前方,就連嘴角向上的弧度都是那麼的幸福。阿母真的很愛父親呢,所以總是笑得那麼美,就像玫瑰無時無刻不在綻放自己的竹採,直到花季結束。

“阿母,小涅又不乖了,又惹爹地生氣了,可是小涅不是故意的,小涅只是不想再被爹地恨着了,小涅其實很喜歡爹地,很想爹地可以像小時候一樣抱抱自己,親親自己,小涅不想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沒有人關心。阿母知道小涅不是故意惹爹地生氣的,所以阿母不會生小涅的氣的對不對?”看着照片上的阿母,嫣涅的眼淚不知不覺掉落下來,打溼了地上的鮮花,怎麼樣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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