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孰是孰非
奇蹟終於在方芹聲淚俱下的時候誕生,王一鳴淚眼模糊的看着窗前的女人恍若隔世。
這一覺睡得好累,累到他想要掙開眼睛都那麼無助。
“一鳴你醒了!”方芹欣喜若狂的拉着王一鳴的手。
“你不是玉顏?!”王一鳴失落的語氣讓方芹心裡一沉。
白玉顏明明已經死了,王一鳴怎麼會這麼問呢!
“我去叫醫生,馬上回來。”方芹不敢正視那雙在她身上找白玉顏影子的雙眼。
病牀上的王一鳴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迴歸現實後他才發現曾今用生命去愛他的女人已經被他害死。然而剛纔在睡夢中聽到那番情意綿綿的呼喚,王一鳴才知道原來自己內心深處早已被愛他的女人打動。
如今矇蔽的雙眼被擦亮,而她卻已經不在了,王一鳴痛苦的任憑淚水奔涌。
主治醫生聽到病人甦醒的好消息心中大喜,一番縝密的檢查之後確定王一鳴已經脫離了危險期。
本該開心的事情,方芹卻怎麼也快樂不起來。王一鳴醒後那雙憂愁的眼睛,淚水就沒有停止過。
白玉顏在最不恰當的時候走進了他的內心世界,方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將這個已經死了的人從王一鳴的心裡去除。
“一鳴你爲什麼會幫我擋那一槍?”方芹故意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因爲我睡了很久,所有的噩夢都是對你的傷害。這輩子你已經因爲我失去了所以的幸福,我真的不希望你死在我媽媽的搶下。”王一鳴轉過臉來認真的吐露心聲。
“你還愛我嗎?”方芹想要確定王一鳴此時對白玉顏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在我醒來之前我最愛的女人始終是你,可是當我聽到玉顏的那番訴說,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愛上了那個被我傷得體無完膚的女人。”王一鳴苦笑道。
“你知道她在哪裡嘛?”方芹很想要弄清楚,王一鳴到底是否記得白玉顏已經離開的事實。
“她那麼美,應該是上了天堂吧。”王一鳴眼中突然閃耀着溫柔的光輝。
方芹的心被這句遲到的讚美刺痛心扉,長埋地下的白玉顏如果能夠聽到這番表白也該瞑目了吧。
爲什麼珍惜總是在無法珍惜的時候降臨,方芹看着白玉顏生命中經歷的兩個男人都是在她離開之後才念起她的好,才真正想要保護她,憐惜她。可是這樣遲到的愛,對於白玉顏來說會不會是一番諷刺呢!
生前得不到的愛,死後有怎麼感受。方芹眼中的悲涼漸漸漫延,她和華陽天的愛情又何嘗不是呢!
如果早知道相思如此難熬,他們早該在六年前解開誤會,度過一段屬於他們自己的快樂時光。如今回憶起來,兩個人相愛六年,而真正相處的時間卻不足一年。
究竟是老天捉弄太多,還是人心的信任太少。
夜半三更,受傷的人應要求安排在了一間大的病房。醫生護士唯恐再出槍戰,認真仔細的將病人全身進行了搜索。直到確定沒有槍支,才真正安下心來。
柳文英看着在她身上搜了三遍的護士,哭笑不得。之前在病房的兇殘,確實無論是誰見了都會認爲她一定不會安分的乖乖躺着。可是無人知道的是,柳文英身重三槍,如果不是因爲心繫兒子早就支撐不住昏睡過去,又哪裡還會有什麼力氣去持槍殺人呢!
“一鳴都是媽媽不好,如果我能早點殺了方芹着丫頭,你就不會受那麼多的苦難!”柳文英在醫生走後再動殺機。
“媽,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王一鳴泣不成聲。
“一鳴不要亂說,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柳文英緊張的看向兒子。
“媽,其實爸爸從沒想過要拋棄你,當年那封分手信是我模仿爸爸的字跡寫給你的。因爲我希望媽媽能夠找到一個完整的幸福,而不是每天都在卑微的等待爸爸施捨的愛!”王一鳴痛哭出聲。
“這不可能,這一定不是真的?”柳文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媽,我一直都想跟您說出真相。可是當您瘋狂的報復樊家的時候,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從小到大我所缺失的,樊昊輕而易舉就能擁有。我無法控制這些年我心中的怨恨,爸爸的死已經不能讓我忘記我童年時光因爲缺失父愛而被同學罵爲野孩子。所以我一拖再拖,想要利用媽媽的恨,拿回我所失去的一切。”王一鳴眼中的悔恨有一種恨不能將自己掐死的痛不欲生。
方芹和黛西聽着一段她們完全陌生的故事,心中驚愕萬分。
“媽媽不怪你,這一切都是媽媽虧欠你太多。”柳文英眼中的淚水早已決堤,但對於兒子卻始終保留一份包容之心。
“柳姨,如果不是一鳴恐怕我一輩子也不會這麼稱呼你。我很想知道那場空難是不是真的是你策劃的?”方芹緊張的看着恢復常態的柳文英。
“這個問題,你這麼聰明的腦袋又怎麼會想不明白呢!只是你和我一樣被仇恨矇蔽了眼睛罷了。”柳文英柔和的眸子凝望着想要知道答案的方芹。
“原來空難真的只是你的瞎編亂造,六年前我已經想過這個問題。國際航班的頭等艙,全機無一倖免。柳姨又何德何能將這五六十人的性命一同算計。可惜的是我當初不願正視這個客觀問題。因爲沒有恨我就活不下去。”方芹長長的嘆了口氣。
右側牀位的黛西想起六年前自己對方芹的傷害心中愧疚難當。
“西西,過去了就不要再想,誰又能說自己什麼都沒做錯過呢!”方芹感受着黛西無聲的懺悔,心裡並不好過。
“芹姐對不起,對不起…。”卡在喉嚨裡有千斤重的對不起終於在方芹的體諒中脫口而出。
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係,黛西總覺得這樣的對不起說出口只是對方芹更大的傷害。但當她感受到方芹那顆體諒她的心時,黛西才發現自己的心中有一千句一萬句的對不起想要說給她聽。
“柳姨,我很好奇地下室裡那具白骨是誰?我想他一定不是樊伯伯吧。”方芹放下仇恨之後連思維都變得清晰。
“當年那場空難,別說是骨頭,就連他接觸過的一賠黃泥都找不到。因爲飛機沉沒在了太平洋,莫說人就連飛機都找不到。方芹你一定是意識到了這點纔會這麼問我。其實那具白骨是我後來的丈夫,王毅的骨骸。”柳文英將這個連兒子都不知道的秘密全盤托出。
“這不可能,媽媽您不是一點都不愛養父嗎?怎麼會將他的骸骨藏在地下室十幾年之久。”最不相信的是王一鳴。
“我不愛他,可是他愛我。只要他在我的身邊,我纔會感到踏實!”柳文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淚水再次奪眶。
“柳姨,其實你早已經愛上了王伯伯,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認罷了。”方芹再次嘆氣感概。
事實真是如此嗎?她真的已經愛上了王毅。柳文英心裡止不住的顫抖,也許早在十幾年前她已經愛上了,只是因爲仇恨矇蔽了眼睛什麼都看不到罷了。
因爲愛錯一個人而耽誤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並且搭上兒子一輩子的幸福。柳文英在這一刻才明白,其實自己早已經不愛樊劍。
“我很好奇你和樊伯伯是如何認識,如何又會相愛的!”黛西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問出了心中所惑。
而柳文英卻並不介意將埋藏在心中三十幾年的感情說出來。
“我和我的姐姐柳曉菁是雙胞胎姐妹,我們在一次聚會上同時對樊劍一見鍾情。可是我的媽媽卻有意撮合他和姐姐曉菁在一起。那個時候樊建根本分不清誰是妹妹,誰是姐姐。所以他一直和我們兩個人在交往。
然而後來我在一次偷歡的時候懷上了他的孩子,在那個時候我便開始不顧一切的想要爲一鳴爭取一個完整的家。可是姐姐也很愛樊劍,她說什麼都不肯放手。樊劍陷入了兩難的局面。尤其是他的父母對外公開已經和姐姐訂了婚約。
最後爲了樊家的名聲,我只能做樊劍的地下情人。而姐姐卻和他在結婚當天也就是一鳴出生的當天。
可就算那樣,我還是那麼愛樊劍。我忍受着父母的掃地出門,世人的冷眼嘲諷將孩子悄悄生了下來。這個孩子就是現在的一鳴。那個時候因爲有了孩子樊劍幾次想要和姐姐攤牌,可是每次都因爲家族的生意牽絆讓他一拖再拖。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姐姐在樊劍已經決定離開她的時候懷上了樊昊。自從孩子出生之後,樊劍便再也不提離婚。尤其是樊昊從小乖巧可愛,而一鳴卻性格孤僻,樊劍自然而然選擇了樊昊一個完整的家,而忽略了也是他親生骨肉的一鳴。
那是我恨過,糾結過,但因爲樊劍並沒有拋棄我們母子。每週還會來看我們幾次,所以我什麼都忍下來了。可是一鳴卻在看到和樊昊的對比後更加孤僻,最後甚至根本不願再叫樊劍醫生爸爸。
如果當初我能夠處理好她們的父子關係,也許今天就不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