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聞菀汀開口阻止小雨，對她說：“我沒事，你先去忙自己的吧。”
見老闆娘這樣說了，小雨只能歪歪嘴角“哦”了一聲，然後轉身朝着自己的工作崗位走去，走了幾步還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我是哪裡得罪你了嗎？”聞菀汀走進工作室裡，沒有發飆，平靜地看了眼怒容滿面的高娜，不解地問道。
“聞菀汀，你還是不是人啊？虧我哥那麼喜歡你，他住院了你居然連看都不去看他一眼？”高娜苦大仇深地瞪着聞菀汀，怒聲罵道。
聞菀汀正擦拭着脖頸上的水漬，聞言頓時一怔，緊擰着眉頭看着高娜，問：“你說什麼？高享住院了？”
高娜紅了雙眼，泫然若滴。
“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了？”聞菀汀連聲追問，心裡的不安擴散開來。
細細一想，高享的確有很多天沒有來畫廊找她了，她這些天忙着籌錢也一直沒有給他打過電話，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已有多天沒出現。
“聞菀汀，我就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沒良心的女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我哥喜歡你都喜歡到骨頭裡了，你怎麼還能這樣無動於衷呢？”高娜憤憤不平地哽咽道，恨恨地瞪着聞菀汀，彷彿她做了多麼不可饒恕的事。
“他在哪家醫院？”聞菀汀急問，沒空理會高娜的指責。
她沒有解釋自己並不知道高享住院的事，因爲在愛兄心切的高娜面前任何解釋都只會是罪證。
“我告訴你聞菀汀，在這個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哥更愛你的男人了，你這樣辜負我哥你一定會後悔的！”高娜情緒激動，一個勁兒地爲哥哥打抱不平。
“他到底怎麼了？”高娜這副樣子讓聞菀汀覺得事態嚴重，急了，勃然喝問。
聞菀汀的聲音突然拔高，高娜震了一下，眼淚刷地掉了下來，“他……他……”
見到高娜哭了，聞菀汀心臟狠狠一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說啊！他怎麼了？”
“他要死了……”
………………
一個小時後。醫院。
聞菀汀站在病房外，從門上的小玻璃窗默默看着病*`上的高享，神色複雜。
站了約莫十分鐘左右，她輕輕推開門，朝着似是睡得香甜的男人輕緩地走去。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被一片潔白的病房影響，高享的臉色看起來的確很蒼白，少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多了一絲顯而易見的頹然和脆弱。
她佇立在*邊，不忍叫醒他，他卻像是感覺到什麼一般，突然睜開了雙眼。
看到她的那瞬，高享愣了一下，緊接着反應過來，眼底頓時佈滿了驚喜，“喲，你來啦！”
他一邊欣喜地輕叫，一邊撐着手臂想要坐起來。聞菀汀見狀，連忙伸手去攙扶着他，讓他舒`服地半靠着，然後再幫他把病*搖起來。
“住院爲什麼不告訴我？”她在*邊輕輕坐下，深深看着他佈滿笑容的俊臉，柔聲問。
“我想看看你什麼時候纔會發現我‘不見了’。”高享有些無辜地笑着，續而滿意地點點頭，“嗯，比我想象中的快，我還以爲你要半個月纔會發現呢，沒想到才五天你就找來了。”
如果不是高娜，半個月她都未必會發現的……
或許就算髮現了，她也不會主動找他，因爲面對他的熱情，她一向唯恐避之不及。
聞菀汀倏然覺得很難過，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讓她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她怪錢濬殘忍，無視她的愛整整五年，可原來最殘忍、最狠心的那個人是她自己，故意忽視高享十幾年來的付出……
“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找來的？”高享很開心，笑`眯`眯地看着她追問。
看着他歡天喜地的模樣，聞菀汀無言以對，既不忍說實話，又不知該如何撒謊。
她沉默不語，高享本是晶晶亮的雙眼微微一黯，緊接着他又滿不在乎地笑着說：“算了，不說也沒關係，反正你來了就夠了。”
嗯，她是怎麼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來了！
在他那麼、那麼想她的時候，她來了，這就夠了。
“感覺怎麼樣？”心中愧疚，她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
“很糟糕！”高享立刻收起笑容，擰着眉頭一副很痛苦的模樣。
聞菀汀一驚，連忙站起來，“哪裡不舒`服嗎？我去叫醫——”
“這裡不舒`服。”
他抓了她的手，直接摁在他的胸`口上，噗通噗通的心跳略顯急促地傳達到她的掌心裡。
感覺到他的心跳，聞菀汀只覺手心滾燙，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手，可高享抓得緊，不許她掙脫，甚至更用力地摁緊了她的手。
深深看着有些耍賴的高享，聞菀汀眸色複雜，雖面色如常，卻忍不住心痛如絞。
“我好想你……”他抓起她的手放到脣邊，眷戀地輕啄了下，幽幽道。
真的很想她，尤其是在他頭痛欲裂的時候，那種腦袋像是要炸開一般的劇痛讓他很怕突然死掉再也見不到她。
幾天前，他突然暈倒，經過一系列的檢查，最後被告知他的腦袋裡長了一個瘤……
“我沒去找你的這幾天，你想我了嗎？”他緊緊抓着她的小手，飽含希冀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鼓足勇氣輕輕問她。
聞菀汀不知該如何回答，心裡越發難過，甚至還有深深的愧疚。
他對她那麼那麼好，她卻無以回報……
見她沉默不語，高享神色一黯，脣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喃喃，“我就知道……”你沒有。
“高享……”他浮現在眼底的失望之色讓她心疼，她緊蹙着眉頭想要解釋，可臨了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高享輕輕一笑，“汀汀你知道嗎？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不許胡說！”聞菀汀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臉色驟變。
如此不吉利的話，讓人心生恐懼，她聽不得。
她的眼眶開始泛紅，高享看得好滿`足。他微笑着把她的手拿下來，近乎貪`婪地看着她佈滿擔憂的小`臉，輕緩地繼續說道：“我在想，如果我不在了，你會想我嗎？你會不會爲我哭，會不會覺得很難過？會不會後悔？會不會發現原來你是喜歡我的——”
“我們結婚吧！”
堅定的聲音，透着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突然響在空氣中，將高享的話輕輕阻斷。
高享一震，瞠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臉色平靜的聞菀汀。
“你說什麼？”好半晌後，呆若木雞的高享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激動興奮、欣喜若狂，卻又害怕是自己聽錯了，會落得空歡喜一場。
聞菀汀輕輕抿了抿紅脣，然後在*邊坐下來，認真嚴肅地與他對視，“高享，我們結婚吧！”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擲地有聲。
“……”高享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愛了多年的女孩，啞了好久才顫`抖着聲音結巴着問：“爲……爲什麼？”
幸福來得太突然，突然得讓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因爲如果沒有你，我會想你，會哭，會很難過，更會後悔。”她不急不緩地說着，言辭誠懇，不像撒謊，“其實我……喜歡你！”
嗯，她真的沒有說謊，雖然有些並不是他所期望的那樣，但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感想。
“你……說真的？”高享高興壞了，噌地坐直身，雙眼晶亮地看着她，簡直比中了大獎還激動。
這真是，得償所願，死而無憾了啊！
“嗯，真的！”她輕輕`點頭，很努力地對他扯出一個安撫性的微笑。然後她低下頭，欲言又止，“不過……”
“不過什麼？”滿心歡喜的高享笑容一僵，立馬追問，一副生怕她反悔的害怕模樣。
沉默了許久，聞菀汀緩緩擡起頭來深深看着高享，問：“你真的不嫌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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