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音撇過頭望着窗外,頃刻才淡淡的問:“吶,我說,爲什麼不問我原因又或者罵罵我?”
她的聲音淡得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但是他卻能聽出其中的壓抑和不安的慌亂。
凌宣辭起身,坐在牀沿,伸手摸摸她的頭頂,學着她的語氣,同樣淡淡的問:“吶,我說,爲什麼不告訴我原因又或者我爲什麼要罵罵你?”
他的語氣雖淡,卻很溫柔,手上的動作很小心翼翼,彷彿怕碰壞了手中珍視的珍寶,又好像在安撫着一個受傷的小動物,眼神盡是對她的痛惜和縱容,信任和張開的保護色。
她的眼眶泛紅,把她輕輕地抱在胸前,摸着她的頭說:“傻瓜,你不告訴別人傷口在哪,別人又怎麼幫你療傷呢?還有啊,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是那種不分青紅皁白的誤會一個人的人嗎?別的不說,就是因爲是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毫不猶豫地把旗幟往你這邊倒,全力支持你。”
可能是因爲凌宣辭的聲音太過溫柔,帶着歉意與憐惜,也可能是心裡的苦澀太過於沉重,夏凝音聽在心裡,頓時這幾天壓在心頭的苦楚全部涌上心頭,一聲壓抑了幾天的心酸哽咽聲,尖銳的從鼻孔中低聲溢出,眼眶終於落下了淚水。
夏凝音大聲地哭出來,眼淚一發不可收拾,淚珠像流水一樣流個不停。
被司嵌寒奪去了第一次她強忍下委屈,她假裝倔強沒有哭;爲了夏父,獨自將責任攬上身,將自己賣給司嵌寒時只是紅了眼眶;司嵌寒將她壓在牆上,將一命嗚呼時,她也沒有哭;昨天她渾身傷,痛得暈過去,她也只是咬咬牙,將眼淚逼了回去,忍住了。
今天卻因爲凌宣辭的那帶着憐惜的語氣跟眼神,那種相信保護的目光,她再也壓不住洶涌的苦澀和委屈,像在漂浮不定的大海找到了浮木,安心而肆意的真正的哭了出來。
夏凝音這一哭,嚇壞了凌宣辭,凌宣辭手足無措的揉揉她柔軟的頭髮,柔聲哀求道:“小音,沒事了,別哭,你不說我就不問了,不哭了,好不好。”
夏凝音卻充耳不聞,哭得更兇了,扁着嘴脣,把嗚咽變成了嚎啕大哭,“哇!唔嗚——”,將頭輕輕的靠在凌宣辭的肩膀上連續不斷地哭着。
凌宣辭鼻頭也開始泛酸了,他從來沒見過她哭過,就算以前在學校時被同班的同學歧視是沒有媽媽的孩子,說她是害死她媽媽的掃把星,她也就站在那淡淡的笑着,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可見最近她受的委屈有多大。
他靜靜的望着靠在自己肩膀的夏凝音,沒有在說什麼,擡手輕輕地攬住她起伏的肩膀。
哭聲漸止,夏凝音哭累了,也哭夠了,眼睛腫得像核桃,自凌宣辭肩上擡起頭,襯衣溼了大半,黏黏膩的模糊一片,非常沒心沒肺的開懷大笑,“呃!”笑聲突兀的止住,笑得太激動了,扯動了傷口,夏凝音低吸一口涼氣。
凌宣辭沒好氣的笑了,也不客氣的說:“。”
夏凝音閉嘴,看着凌宣辭皺巴巴的白色襯衫,嘴角抽搐,卻不敢笑出來,只是她轉動的大眼泄露了她的幸災落禍,眨眨眼,嫌棄的看着他衣服上液漬。
凌宣辭順着她的視線,沒有錯過她她眼裡那抹嫌棄,瞪了她一眼,無奈的說:“也不看是誰害的。”
“宣辭!”夏凝音正經的看着他,“對不起,騙了你,還有,謝謝。”說完俏皮的眨眨眼,哪有對不起的成分。
“傻瓜!”凌宣辭笑了,嘴角揚起一股完美的弧度,低聲的罵道,知道夏凝音心情已經雨過天晴了。
沉默了老半天,凌宣辭靜靜地陪在她身邊,直到看到她快合上的眼睛才慢慢的起身,“我先回去工作了,有空回來看你的,有什麼事記得叫護士。
凌宣辭爲她蓋好被子就走了,走出房門,凌宣辭靠在門邊,苦澀的眼睛合上又靜靜張開,最後一篇明淨,透過門的玻璃窗處,看了眼夏凝音,嘆口氣,轉身離開。
凌宣辭走後,夏凝音躺在牀上不久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