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特別冷(15000+)
豪門遊戲Ⅰ前夫莫貪歡,這個冬天,特別冷(15000+)
末了他還怔怔地,他還不是怕她被一些人面獸心的男人給騙了,好心提醒下她,打個小報告而已,他招誰惹誰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看你笑話了?我——”
“對不起,我記得有個人後天要訂婚了。愛麪魗羋你說得沒錯,別跟我走得太近,害我變成小三,我會很困擾的,再見!”
說完,哪裡還管他說什麼,掛掉電-話之後直接把手機都關掉了,清靜!
何凌霄氣不過,還想打過去說些什麼,那邊傳來的已經是機械女音重複的關機提醒音轢。
居然給他關機!
雲歌蹲在地上,手機放在一邊,默默地發了會兒呆。
是的,她不知道酎。
一切都是即興表演,她的錯愕,並沒有通過電-話傳達給何凌霄。
所幸這只是通話,而不是視頻,何凌霄看不見她的表情。
這樣一想,赫里斯那天爲什麼會失約去了機場,就可以明白了。
後來他就沒有聯繫過她,想必也是因爲和未婚妻在一起而不方便吧?
失望嗎?失望赫里斯不是一個完美的男人?
倒也沒有,雲歌很鎮定,赫里斯對她沒有那層意思是最好,她也少了幾分去煩惱的機會。
就算赫里斯不介意她肚子裡屬於何凌霄的孩子,他的家人也會很反對的吧,與其等她真的愛上他才痛苦,倒不如讓這條路就這樣遏止。
已是最好的結局了。
不過,這件事從何凌霄的口中得知,的確是有些諷刺。
罷了,眼一閉,明天就到了。
繼續搬東西的時候,MSN的消息音響了起來。
一般用MSN的話是聯繫一些國外的客戶,但這個點應該不會是什麼客戶,她能想到的,就是赫里斯。
她的朋友當中,只有赫里斯是用MSN的。
放下手中需要整理的行李,來到筆記本面前,一看果然是赫里斯的消息。
赫里斯發道:……
對,一個省略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現在有些詞窮,不知道說什麼好。
雲歌:……
:你關機了。
看來在何凌霄掛了沒多久之後,赫里斯就嘗試着撥打這個號碼了。
雲歌:想清靜。
:那天的事很抱歉,我失約了。
雲歌:沒關係,我已經明白了,你不用解釋的。
聊天窗口上,顯示着“正在輸入”四個字,但是好半天也沒有新消息發過來,不一會兒,那四個字又消失了,看來是他輸入了什麼但又刪除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嗎?
沒多久又顯示了“正在輸入”,這一次很快就發了過來。
:靖,抱歉,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在等我的電-話,但是我覺得很抱歉,隱瞞了你一些事實,以及讓你空等了那麼久。
雲歌看着這句話,不知道爲什麼鼻子忽然有些酸。
被承諾了,卻沒有做到,心裡多少會有些失落吧。
雲歌看着屏幕,一時無法組織語言。
而這時赫里斯又一次發了過來:Lucas病了,這一次很嚴重,我一直陪着他。
雲歌:你兒子嗎?
:是的,兩歲了。
雲歌:一定很可愛。
那邊又是“正在輸入”與刪除的糾結過程,這一次好長時間都沒有回。
他大概不知道該怎樣回雲歌纔好了。
雲歌坐着等,看他想說什麼。
經過漫長的“正在輸入”等待,赫里斯終於發來了他深思熟慮過的消息。
:靖,有些事,我必須慢慢地告訴你。認識你,我很高興。儘管你沒有做過什麼事,但是我必須承認,你給我的生活增加了五彩的顏色。你在我眼裡很可愛,我多次想要告訴你我的心意,但是我不能。在我無法確認自己能夠給你幸福之前,我不想讓你趟這趟渾水。Lucas確實是我兒子,Nina也是我的未婚妻。但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看着這些不知道是解釋還是說明的文字,雲歌放在鍵盤上的手不能夠動彈。
赫里斯就是這樣,會讓雲歌覺得,他做什麼都是對的,她能聽出他字裡行間的無奈。
:靖,我原本的生活很平靜,最開始我也願意這樣生活下去,但是如今我想改變一次,那麼你呢?你願意相信我,願意承受非議,願意逼我做選擇,以及,等我嗎?
雲歌的回答很簡潔,面對大量的文字,她只回答了六個字:對不起,我不能。
或許吧,他有他的無奈,但她也有她的無可奈何,她不能。
那邊的沉寂,讓雲歌又敲下了一句可以理解爲解釋的話。
雲歌:我不知道我這麼說你懂不懂,於我來說,寧教天下人負我,不教我負天下人。如你已有家室,對不起,我不會做第三者,我有我的道德底線。
:好。
話到這裡就盡了,雲歌準備關掉對話框的時候,赫里斯再次發了過來。
:我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如果不是這次媒體曝光了他的未婚妻,他還準備一直瞞着她的,不是嗎?
或許正如赫里斯所說,他一直不說,是想找一個最合適的機會,他或許想和未婚妻解除婚約,恢復自由身的時候再來找她,也或許是其他什麼她不知道的理由。
只是未等他解決所有事,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就被曝光於大衆眼前,而他現在所做的坦白、努力,怕是最後孤注一擲的賭博。
雲歌的否定,就註定這一次賭博輸了。
……
銀色的邁、巴、赫停在雲歌公寓前,何凌霄拿起了副駕駛座上包裝得好好的翡翠耳環,下了車。
其他首飾他還放着,至於放着幹什麼,好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正今天就是隨便找一個名義,跟她好好談談赫里斯的事。
門鈴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門,打電-話也是關機,看看時間不過八點多,難道這麼早就出門去了?
明天訂婚,雖沒有大擺宴席,只訂了一個大包廂宴請何靖兩家人,但待會兒還是要去做一下最後的確認。
訂婚已經是他們目前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好不容易纔說服了老頭子。
何凌霄第一次耐心地等了很久,可就是不見雲歌來開門,最後火了,直接用拳頭掄了一下:“靖雲歌你再不開門我廢了它!”
響聲驚動了隔壁的鄰居,有位老太太打開門,探頭看了下,“別敲了,那小姑娘今天早上就搬走了。”
“搬走??她去哪兒了?”
老太太問:“你叫什麼名字?”
“??”
“你告訴我名字,正確,我就把那位小姑娘留下來的東西交給你。”
何凌霄臉上的疑惑就消除了,“何凌霄!”
“哦哦是你是你!”老太太回身去裡面拿了一個信封出來。
“奶奶,這是什麼東西?”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姑娘走的時候交給我的,說是如果有一位叫何凌霄的幼稚鬼來了,就交給他。”
“……”什麼???
看到何凌霄的震驚,老太太就笑了,“我一看哪就覺得像,那門鎖着,你就是把手敲斷了也沒人來開啊,跟孩子似的,小姑娘還真沒說錯你。”
“……”裝聽不到!
何凌霄打開那個中等大小的信封,拉出來一看,竟然是一份自動放棄遺產繼承權的說明。
上面明確說明,她放棄了遺產繼承權,並附有她的簽名,已生效。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那點奇怪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一直以來,他無視了自己對她的認識,光明正大地以她貪錢才嫁給他的名義傷害她,而如今,她用這份說明在他臉上甩了一個大嘴巴子。
就像在說,何凌霄,你何家的錢,我一分都不要!
何凌霄又打了個電-話給靖家,希望能問出她去哪兒了,只是一樣無人接聽。
真是奇怪,不接就全部不接?
何凌霄剛走出公寓,就接到了靖林夕的電-話,聽到那邊的哭訴,眉頭已經蹙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我馬上過去!”
桃城機場。
雲歌走過托運行李的程序之後,準備過海關了。
最後再回頭看了一眼機場,心情還算不錯。
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從小生活的地方了,新的地方要用新的心情去迎接,直到……
生下這個孩子。
雲歌的視線在人山人海的機場中穿梭着,直到看到白瑤瑤的身影時,有些意外。
她昨晚說知道了,還問了時間,難道就已經決定要來送她了?
雲歌等了一下,沒有急着進海關。
白瑤瑤走得有些急,爲了讓她看到自己,還舉手揮了揮。
白瑤瑤終於看到了她,到她面前時還有一些喘氣。
“你來送我嗎?”
白瑤瑤和雲歌之間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要說因那一次背叛就決裂了的話,又好像不是的;可如果說還是朋友,那也太奇怪了些。
白瑤瑤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麼關係,她總是做讓自己意外的事,而自己的決定也常常讓自己意外。
本來,她的確是來送她的,只是如今……
卻不是。
“怎麼了?”雲歌發現白瑤瑤的表情有點不對。
“快回去吧,靖叔叔出事了。”
雲歌怔了幾秒,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
雲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家,門虛掩着,被她用力地推了開。
其實她已經信了白瑤瑤的話,她沒理由欺騙自己讓她錯過航班。但一到靖家,視線還是不由得在客廳裡轉了一圈。
有正在安慰靖林夕的何凌霄,有在一旁抹眼淚的楊蓉,也有不知所措的夕姑姑……
就是沒有靖江。
雲歌的心當即就是一沉,已是哭音:“夕姑姑……”
雲歌聲音一出,所有人都回過了頭。
他們看到雲歌身邊的行李箱,先就是一愣。
行李箱上還貼着託運後工作人員放上去的貼紙,他們立即明白她是要坐飛機去什麼地方。
坐飛機?
那必定是很遠?
姚夕想問,最後還是覺得不合時宜。
何凌霄盯着她看:“你拖着行李箱要去哪裡?”
雲歌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跑到姚夕身邊問,“夕姑姑……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爹地會……”
夕姑姑早就已經慌了手腳,哪裡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啊……”她搖頭,“一大早就來了一羣穿制服的人,說是反貪局的,要帶老爺去調查……”
“姐姐……”靖林夕很難過地看着她,“爹地會不會有事啊……”
雲歌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會知道??
白瑤瑤只告訴她家裡出事了,她什麼都沒問就趕回來了。
反貪局……?
看向何凌霄,他還算知道一些,“剛剛得到的消息,沈市長落馬了。桃城現在人人自危,上面一手抓,曾向沈市長賄賂得到過項目的基本上都被抓了,叔叔是第一批,整治還在繼續中。”
聽了何凌霄的話,雲歌腦中彷彿有雷劈過一般。
賄賂……?
這個詞她不是沒有聽說過,從商從政的,多多少少都會用到這個不乾淨的手段。
她父親有沒有做過,她不敢確定,畢竟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污濁的,想要真正兩袖清風出淤泥而不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
當她真正聽到這件事時,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沈市長是桃城的第二把交椅,他落馬,他的政敵們一定會趁機落井下石,爭取一次就讓他再無翻身的機會,而那些跟沈市長有關的政商人物,無疑都會被牽連。
這事很大,雲歌知道。
父親被牽連進去了,出來的可能性,有嗎?
這樣想着,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眩暈感一閃而過。
靖林夕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在雲歌險些暈厥摔倒的時候,自己身邊的何凌霄衝過去扶住了她。那種緊張感,她無法去忽視。
真的是她多想了嗎??
“你怎麼了?”何凌霄問。
雲歌並沒有昏厥過去,只是剛剛突然腦子空白,有眩暈感而已。
此時被何凌霄摟着腰,已經是清醒狀態了,她搖搖頭:“沒事……早飯沒吃……血壓有點低。”
當然不是沒吃早飯的緣故,現在她哪裡敢不吃?三餐都要準時,馬虎不得。
要不是不符合現在的場景,他真想問一句,一大早的你不吃飯準備飛哪兒去?!
“爹地……”雲歌想到什麼,“我爹地在哪兒?我想見他——”
何凌霄的表情顯然是不行的意思。
“爲什麼?!難道剛抓走就已經定罪了嗎?就算是——”
本想脫口而出死刑犯,但馬上就止住了,這詞不吉利!
“再嚴重的罪行,親屬也有探視的權利啊!”
“他們說不能探視我能有什麼辦法?”何凌霄好無辜的樣子,“你問我我也沒辦法問其他人啊!”
她那什麼表情?難不成是他阻止她探視不成?
如果換了是平時的情況,他可能已經這麼說出口了,但近來越來越有三思而言的習慣,看着這樣的靖雲歌,終究是憋了回去。
“大不了……我幫你想辦法就是了。”
他怎麼覺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那麼彆扭的樣子?
“拜託了……”雲歌根本就沒想其他,情況不比靖林夕好多少,撫着自己的額頭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腦袋一片空白……”
何凌霄一怔。
這個時候的靖雲歌,拔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刺。
是的,她需要依靠,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強大,一遇到這樣的事敵人都還沒有扛槍上陣,她自己就已經先亂了陣腳。
發生這種事,她壓根不知道該去找誰。何凌霄在,她的心至少是安一些的。
雲歌哽咽着,始終沒有哭出來,“真的拜託了……拜託你看在他也是林夕父親的份上,救救他……拜託……求你……”
何凌霄是完全愣住了。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雲歌,淚水已經盈滿了她的雙眼,他想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模糊了視線什麼都看不見了吧?
她在求他……
現在大腦一片空白的人變成了他。
靖林夕看着他擡起的手不知道是要擦掉她的眼淚還是擁住她,驚慌的她連忙喊了一聲:“是啊凌霄!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們爹地——”
何凌霄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後收了回去。
靖林夕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我們靖家只剩下幾個女人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會的。”
他應下來,卻不知道是在應誰。
但這已經不是雲歌需要去考慮的問題了。
他答應了就好!
異國沒有去成,出了這樣的事,這一天過得很糟糕。
雲歌一晚上都在想些有的沒的,但卻忍着眼淚一直沒有掉下來過。
爹地……
……
第二天一早天都才亮,雲歌就已經起了,她馬上就給何凌霄打了電-話。
何凌霄也已經起了,接到雲歌電-話的時候就很清醒。
“我中午去趟飯局,成不成,都會打電-話給你。”
雲歌知道他在幫她們想辦法,心也安一些,就這樣一直心不在焉地等到了中午,終於盼來了何凌霄的電-話。
雲歌在聽到答案的那一刻,開心地差點哭出來。
她知道事情沒解決,可是能在這個時候見到靖江,她已經很高興了。
……
雲歌是一個人去的,楊蓉母女一大早究竟去了哪裡,她並不知道。
她不關心。
她們是真的有擔心她爹地,還是因爲何凌霄在場所以裝裝樣子,她沒興趣知道。
這種情況她也不盼她們能幫上什麼忙。
等了幾分鐘,靖江被他們帶了出來,雲歌看到仿若一夜白髮的父親,心裡酸得要命。
“爹地……”
“歌兒……”靖江不知道來人是雲歌,他只聽說有人來看他,現在看到雲歌,又是驚喜又是慚愧,激動的樣子很快就消失了,“爹地沒臉見你……”
雲歌不管,上去抱住了靖江一通哭泣,有人想要制止,卻被身後的同事給攔住了,示意他不用多管,並一起出去,留給他們父女說話的時間,顯然是上面通知過的。
“爹地……我不管……我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只想你沒事……”
靖江自知這一次在劫難逃,心裡難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寶貝女兒……爹地這次是完了,沒有實質的證據他們也拿不到逮捕令。這輩子……是出不去了……”
他什麼都可以放下,如果放棄公司能換來自由身,他當然答應,這樣下半身至少還有云歌相伴。
“不會的!”雲歌搖頭,“凌霄說了,他會幫我們的!他答應林夕的事,他會去做到的,爹地你依然是他的岳父啊,他怎麼會讓你出事?”
“歌兒你不懂,沈市長這次的事是有人預謀的,策劃了很久就等着他露出馬腳,我雖然說是受牽連,但證據確鑿,我……我是真的做了那些事……”
在女兒面前承認罪行,他有些慚愧,怕自己好父親的形象坍塌。
但他卻不知道,雲歌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她不說,不代表她不懂這些事。
如果那些都是在殘酷的競爭中生存下去的條件,誰又比誰乾淨?
靖父告訴雲歌,以前他不到情非得已不會用行賄的手段,近年來公司業績真的越來越差,再這樣下去只有倒閉的份,逼不得已走了這條路,賄賂沈市長,從他手裡批到了很多個項目,公司猜得以繼續支撐下去。
靖江性格古板,不喜歡做假,狐朋狗友幾乎沒有,不愛拉幫結派,比較要好的老友也沒有幾個,沈市長被人盯上,他都是自己落網了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
有些收到消息早的,早就已經收拾東西跑到國外去了,還有一些則走了歪門投靠別人。
“樹倒猢猻散,沈市長這顆大樹倒了,我們這些小枝小葉哪裡還有生存的希望?別人恨不得踩上幾腳別讓他爬起來,他受賄的證據已經確鑿了,誰還那麼想不開要把他拉起來?歌兒你聽爹地的……”
靖江看了看四處,小聲地告訴雲歌,他在美國還有一處房產和戶頭,都以她母親的名義,讓她帶着楊蓉和靖林夕去美國生活,遠離桃城的紛爭。
“我不!”雲歌也沒說大聲,“不走!”
道理她都懂,一旦她父親被判了刑,他名下的所有資產都會查處,他是想讓她們三個在他失利之後還能正常地生活下去。
“歌兒,你懂事!”
靖江想了很久,以爲雲歌鬧彆扭不肯帶她小媽和林夕走是因爲靖林夕的身份,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了。
“女兒……有些事,爹地一直沒告訴你……因爲我怕失去你這個乖女兒……可是現在再不說,可能以後就沒機會了。林夕……其實是你的親妹妹……”
靖江說完了之後,等着接收雲歌審判的眼神,他準備接受她任何的情緒。
沒有,他什麼都沒看到。
雲歌很平靜,他很意外。
“我知道……”雲歌說。
他瞪大眼睛。
“我一直都知道……她是我親妹妹……是爹地你和小媽的女兒……我知道……知道媽咪是因爲你們的事才流產的,氣鬱成病,治不好,因爲爹地做了對不起媽咪的事,媽咪纔會離我而去……”
雲歌每說一句,心裡都像是被刀割一樣。
“我還知道,爹地拼命地對我好,想把一切都給我,是因爲爹地你覺得愧疚,你覺得自己不當的行爲讓我從小失去了媽咪,所以你想努力地讓我過上好生活,讓我即使沒有媽咪也能像公主一樣幸福地長大……爹地……我都知道……”
這一切真相,是小時候有一次她偷聽到他和楊蓉的談話。
楊蓉在哭,她想讓靖林夕名正言順地入靖家的族譜,但是靖江說,雲歌奶奶去世前唯一的遺願就是,他可以娶楊蓉,可以認靖林夕做名義上的女兒,但永遠都不要告訴雲歌真相,也永遠不能讓靖林夕入族譜,否則她死不瞑目。
入族譜的事,終是不了了之。
但這個真相,雲歌卻在心裡藏了那麼多年,一直裝作自己不知道。
“怎麼……怎麼會……”
靖江內心的震撼無以言語。
歌兒竟然全知道?!
如果她知道,那天當着兩家人的面,她還能說出那樣的話?
她還能那麼大膽地告訴所有人,他是一個好父親?
“歌兒你怎麼那麼傻啊!”靖江老淚縱橫,“你應該恨我的啊!”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卻以爲在雲歌眼裡是,也一直扮演着這樣的角色。可是結果竟然是……
她竟然知道……
她知道,卻不恨他,從未說過一句責怪他埋怨他的話,從小到大都沒有表現出對他以及對她小媽和林夕的憎恨。
她所有事都藏在心裡,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還孝順懂事的乖女兒……
“我不想啊……”雲歌抹掉眼淚,很快又掉下來,“我不想去恨爹地……媽咪自始自終都沒有告訴我真相,奶奶也沒有,她們都想我忘記傷痛,快快樂樂地長大,不要去恨任何人,她們不想我被恨意主宰……起初我每天都告訴自己,那是媽咪和奶奶的祈願,我要聽媽咪和奶奶的話,不要恨,不要恨……每天晚上念幾百遍不要恨,不能恨爹地,那人是媽咪曾經最重要、爲之捨棄一切的人,不能恨……”
記憶匣子一旦打開,雲歌就崩潰了。
“爹地失去媽咪的痛苦,我看在眼裡,我知道爹地是愛媽咪的,那種痛苦會伴隨着你一輩子,我想,那也是一種懲罰的,對不對?爹地……我不喜歡小媽,不喜歡林夕,因爲的的確確是因爲她們的存在,媽咪纔會離開我的……可是我不想爹地不開心……即使是要裝,我也想要讓這個家‘和睦融融’下去啊……否則,爹地就會第二次失去家的,不是嗎?”
“歌兒……”靖父的情緒也已經控制不住了,“不喜歡就不要喜歡了,爹地不逼你,不逼你……”
雲歌還告訴他,他可能真的不是一個好丈夫,但在她眼裡,他真的是一位好父親。
他把她捧在手心疼了那麼多年,這個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靖江一聽,情緒也跟着崩塌,愧疚感與自責感爆滿,最後蹲在地上忍不住地痛哭流涕,整個人都崩潰了。
……
下午下了好大的雨,就好像雲歌的心情一樣。
和靖父見完面,她更累了。
她坐車回到靖家,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再去想究竟應該找誰才能幫助她父親度過這次難關。
她一定要幫,否則一旦定罪就很難翻案了。
賄賂罪不小,靖父經由沈市長的介紹還認識了不少大人物,他雖然沒有具體說,但從他的表情和口氣來判斷,次數和行賄數額已經大到無可預計了,判無期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一旦變成無期……
雲歌不敢想。
打開家門,雲歌看到家裡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坐在沙發上。
她並不認識他,西裝革履,年紀和靖父差不多。
楊蓉和林夕都在。
是誰?
雲歌並沒有想歪,因爲她還不至於認爲她爹地剛一失利,就有楊蓉的相好這樣登堂入室了。
只是雲歌畢竟還是年輕了,有些事她認爲不可能,但事實上卻比她所思考的要嚴重許多倍。
“這就是雲歌吧?”
還不等雲歌開口問,那個中年男人就這樣問道。
雲歌?
叫得那麼親暱,她認識他嗎?
雲歌感覺到了他的惡意,於是口氣也沒有多好:“你是誰。”
楊蓉忙笑道,“雲歌,這是你林叔叔,林夕她爹地。”
“什麼……”雲歌一聽都笑了,儘管那笑帶着無盡的悲哀,“小媽,你在開玩笑嗎?林夕和我的爹地現在還在等着吃牢飯——”
“不,你林叔叔纔是林夕的父親。”
雲歌此時並沒有想明白一連串的事,她轉頭對那位“林叔叔”說:“林叔叔,你是不是被矇騙了什麼?小媽是不是告訴你,林夕不是我爹地的女兒,因爲她根本就沒入族譜?事實上——”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林夕的確是我的女兒,我很高興我女兒長得那麼漂亮。當年是我對不起她們母女,這些年來,我一直感到很愧疚,拋棄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如今能重逢,我認爲是上天給我補償的機會。”
雲歌怔住,她的大腦從看完靖江回來之後就沒有運轉得那麼快,這裡的因果關係,她想了好久,才終於是明白了。
林叔叔……
林叔叔啊!
不可置信地看着楊蓉,聲音甚至有些顫抖:“楊蓉……你還要臉嗎?”
問一次不夠,第二次已經是怒吼:“你們母女還能要點臉嗎?!當年你插足我的家庭,害得我媽咪病死,我當靖林夕是我們靖家的骨血,一切委屈我都吞了。你現在告訴我,你懷着別人的孩子,生了別人的孩子卻害得我們家家破人亡!我爹地現在還面臨着牢獄之災啊!你迫不及待地就讓你的老相好登堂入室,你告訴我,你的臉呢?!”
雲歌從來就沒有這麼憤怒過。
然而云歌迎接的,是一個有力的耳光。
林國志抓過她的後衣領,掌摑了她。
“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她是你小媽!”
“小媽……”雲歌扶着沙發纔沒摔到地上去。
哪門子的小媽!?
楊蓉和靖林夕的嘴臉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爹地怎樣,她們不管,她們要沒臉沒皮地趁他爹地倒臺跟這位“林叔叔”走了!
“那麼小媽……你能不能告訴我,臉皮得厚到什麼程度,才能將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都拋在腦後,在我爹地失利的轉眼你就聯繫上了你的前夫?靖林夕,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心是什麼長的,爹地待你也不薄,你除了假惺惺就沒爲他掉過一滴淚?”
她父親,面臨牢獄之災卻還想着安頓她們三個,她們呢?拍拍屁股要走了!
還真是像何凌霄說的那樣,下家早就已經找好了!
“滾!”雲歌是對林國志說的,“滾出我家!”
“你——你看清楚你是在對誰說話!我現在可是林氏集團的總裁!”
“滾!你們也滾!不是迫不及待要跟他走嗎?走,都走,你們站在這裡我都嫌惡心!”
林國志就沒見過雲歌這麼人小脾氣大的,怒道:“本來我還想看在靖江幫我照顧了她們母女這麼多年的份上,就當多養一條狗,也給你口飯吃,現在看看是不必了!”
楊蓉和靖林夕還愣着,雲歌拿起了電-話威脅道:“滾不滾?要不要我打電-話讓何凌霄來接你們?”
“爹地!我們先走吧,她就是個瘋子!”靖林夕怕了。
靖林夕連稱呼都已經改了嗎?
哦不,人家現在勢必會去掉他們家的姓了,她姓林,不姓靖。
林國志一邊走還一邊喊:“你會後悔的!到時候你就是跪着求我都沒用了!”
雲歌什麼都不說,已經在按號碼。
這回連楊蓉都急了,催促着趕緊走,不理雲歌這個發狂的人。
夕姑姑剛好回來,看到這一幕都不知道怎麼了。
“小姐——”
“夕姑姑,把她們兩個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
“什麼?”夕姑姑還沒反應過來,“可——”
“扔出去!”她明確表示自己沒口誤,“所有!”
姚夕不再管什麼,她只知道雲歌很生氣,喊來幾個女傭,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把所有跟楊蓉和靖林夕沾邊的東西都一一丟出了別墅,並通知收廢品的來解決所有。
何凌霄剛巧是過來靖家,就是不知道他是來找誰的了。
好巧不巧地她看到雲歌把林夕的衣服丟出了靖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在幹什麼?”
“清理門戶!”雲歌不想聽他說任何話,“你別跟我那三個字,請你離開!”
雲歌的樣子很不好惹,哪裡還是昨天那個委曲求全在求他辦事的樣子。
這個女人……
求完他辦事,轉眼就變臉了?!
姚夕從後來平靜一些的雲歌口中得知了那些事,憤怒地跑出來把何凌霄給趕走了,讓他有什麼疑問就找那兩個不要臉的母女問去,以後別來靖家煩她們了。
林夕和靖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那麼她的準未婚夫也和靖家沒有任何關係了,還來幹什麼?
何凌霄不明所以,總覺得這其中是有事,轉身離開,像是要去問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人一走,姚夕看着雲歌發難:“可是小姐……把他趕走了,我們還能找誰幫忙啊?”
“不知道……”
雲歌很疲憊地坐在臺階上,抱着雙膝,看雨水落在自己面前,一些濺到她衣服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任性了,可是她實在沒辦法。
怎樣纔可以在知道楊蓉和林夕的所作所爲之後,還去依靠她們去想辦法救自己的父親?
並且,她們真的願意救嗎?
……
雲歌想了很多人,最後出現在白家。
她一個人來的,在門口等了很久。
管家說進去通報之後,好久纔出來跟她說:“對不起啊靖小姐,我們老爺夫人不在。”
“不在?秦叔,你別騙我了,我知道白叔叔和阿姨在家,你幫我通報一聲好嗎?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了。”
“真的不行啊靖小姐……”見騙不了她,管家也就不隱瞞什麼,“你看,雨下這麼大,你還是先回去吧,改天再來,老爺夫人現在不願意見你,也沒辦法不是?”
“秦叔,我爹地出事了,我等不了……好多人都在等着他爬不起,我知道白叔叔跟我爹地有多年交情,也是老朋友了,一定有辦法救我爹地的——”
“真的沒辦法!”管家勸不了她,就不管了,回去了裡面。
雲歌知道里面看得見她,她偏不走,還丟掉了雨傘,就這麼跪在鐵柵欄前,淋着雨大喊:“白叔叔——白叔叔我求求你見見我——我是雲歌——我爹地出事了……”
“白叔叔——求你見我一面……真的沒有辦法我也不會怪你……見我一面讓我知道你們試過了好不好……”
“白叔叔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公司有難,是我爹地慷慨幫忙,才幫你們度過危機……我不求你們犧牲自己幫助我們,我只求你見我一面,告訴我這條路該怎麼走……你告訴我……我自己去想辦法好不好……”
“白叔叔——白叔叔我求你了幫幫我——我真的無路可走了——”
“瑤瑤……瑤瑤求求你幫我說說話啊……瑤瑤……”
“我會報答你們的……真的——”
大馬路的,偶爾有行人經過,圍觀了一下,但也因爲下雨天,看了會兒就走了。
保安是不忍心趕,但又沒辦法叫裡頭開門,只好在一邊看着,萬一把人淋壞了,好馬上送醫院去。
“瑤瑤,你就別爲難你爹地了!你爹地說不能幫就真的不能幫!”
“爹地,真的沒辦法嗎?”
她怎麼那麼煩……
別讓她看到還好!
下這麼大雨,她還跪在那裡,純心給她找不自在嗎?
她就不明白,她怎麼那麼能堅持?
“瑤瑤,這事咱們攙和不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現在人人都在自保,我們家難道要自己撞上去?沈市長這事太大,但凡有點牽連的就會被調查,我們不能自找麻煩!算老靖倒黴,攤上這麻煩事!”
“真的沒辦法了嗎……”
……
白瑤瑤撐着傘出來的時候,雲歌以爲有希望了。
“瑤瑤……”
白瑤瑤把傘撐過她頭頂,扶她起來,“我爹地說了,幫不了。他不見你,也是不忍心。”
誰看了雲歌這樣都不忍心,這一見,心一軟,自己就要攤上事了!
雲歌崩潰之際,白瑤瑤又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事是誰做的。”
“誰??”
“顧西城。”
“誰?”
“市委書記的公子顧西城,”白瑤瑤以爲她不認識,“聽說沈市長的落馬,跟他有關。好像是沈市長的千金得罪了他的什麼人。這位顧少放蕩不羈,行爲舉止乖張跋扈,沒把誰放在眼裡過,你能不能想辦法讓他來幫你,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白瑤瑤的意思,自然是指,除非她去出賣自己的肉體。而那位顧少看不看得上她,還得靠她自己的本事。
否則,這位顧家的祖宗,靖雲歌能有什麼辦法擺平他?
“辦法我給了,做不做看你自己,我沒逼你。”
“知道了……”雲歌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瑤瑤,謝謝你……”
“……沒什麼。”
自己也只是這麼隨口一提而已。
看雲歌離去的身影,白瑤瑤站在門口想了會兒。
難道她真的決定去找顧少??
爲了救她爹地,尊嚴和驕傲什麼的,真的都不在乎了嗎?
……
雲歌的確去了顧家。
她認識路。
顧少……市長千金沈桐……
她發怔,只是沒想到,那個顧少,竟然就是顧西城。
雲歌同樣跪在顧家門前。
但這一次她不喊不叫,就這麼跪着。
管家見了,立刻就回裡頭報告去了。
但也很快出來了,對她說:“對不起,不見。”
頓了頓,管家繼續說:“老太爺說了,靖先生自己犯了錯,他無能爲力,也不會出力。”
雲歌不說話,管家的話對她來說就像空氣一樣。
管家似乎也知道她在裝聾作啞,又繼續說:“靖小姐,你回去吧,我說句公道話,這事是少爺着手辦的,老太爺也不會爲了你們的事而打少爺的嘴巴。”
雲歌說:“管家……你幫我帶句話,問問外公,怎樣才願意救我爹地……我都答應。”
管家轉身去帶話了,很快又出來,面露難色地說:“老太爺說,小姐當年選擇跟顧家斷了關係一心要嫁給靖先生的時候,就已經不是顧家小姐了,所以老太爺也不是你外公,這聲外公他擔不起。原話。”
雲歌在雨中哭,崩潰地哭,管家儘管心疼,卻也沒辦法。
這恩恩怨怨,已經是那麼久的事了,可憐的是這些孩子啊。
顧老太爺不願意認她,她知道。所以這些年他們和顧家也沒有往來。
當年顧冉的葬禮,顧家都不曾來過一個人,當真狠心到底,只是雲歌那時候還小,甚至不知道有外公外婆的存在。
後來長大了,才從靖江口中得知他們當年能結婚的理由,是她媽咪毅然拋棄了自己的家人,而選擇了他。
所以她父親的愧疚,也多半摻雜了這些因素。
她聽夕姑姑說,她媽咪本來是顧老太爺手心的寶,夫家也已經找好了,兩家人都是世交,只因顧冉逃婚,跟靖傢俬奔,老太爺丟盡了顏面,又是家教甚嚴的家族,爲這事氣壞了,那家以爲顧家純心耍他們,也因此鬧了不愉快。
至於細節,她並不知道。
她來這裡之前就已經猜到了結局,當年外公都可以不去參加她媽咪的葬禮,更何況這次出事的還只是她爹地?
但她還是想來試一試。
顧老太爺的絕情,還是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還能怎麼辦……還能找誰幫忙?
雲歌跪在那裡已經不是堅持了,她只是不知道下一個還能找的人是誰,跪坐在那裡哭塌了天。
大門再次被打開,出來的卻是顧西城。
他對雲歌沒什麼大印象,但從剛纔家裡突變的氣氛也就猜出門外的是誰了。
他站在屋檐下,不讓自己被雨淋到,算是在笑,對雲歌說:“表姐,爺爺說了,不說其他什麼,就說當年小姑姑是因爲小姑父的背叛才被氣死,如今這個結果也是他的報應,他就更不會幫他什麼了。”
其實顧西城基本沒見過雲歌,更沒叫過她表姐,這聲表姐包含了什麼意思,雲歌也沒有時間去想了。
“顧少……”
他可以叫她表姐,她卻不敢自作多情直呼他的名字。
叫他西城,是會被笑話的吧……
顧家哪有一個人願意和她扯上什麼關係。
“表姐啊,小姑父當年這樣對小姑姑,你怎麼都不恨他呢?”顧西城蹲下去,視線好對齊一些,“你就隨他好了,這都是報應啊。”
“我能求你嗎?”雲歌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敵是友,“求你,你能幫我嗎?”
“表姐,現在不是你求不求我的問題,而是小姑父他真的行賄了,你說他好巧不巧幹嘛撞上來?”
想讓靖父無罪,幾乎不可能,雲歌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坐幾年牢,然後出來。
顧西城的表情明白地告訴她,他是有辦法的,他能做到讓她父親避開無期,只是他和顧老太爺一樣,不願意幫她。
“雲歌!”
雲歌聽到這聲叫喊,就知道是誰來了。
海瑤啊。
雖然海瑤沒有多提,但那天在醫院她卻記住了,那個追她到圖書館的人,不就是“顧少”嗎?
如果和沈桐聯繫起來,那個“顧少”,除了是顧西城,還能有別人嗎?
海瑤的到來,也證實了雲歌的想法,並沒有錯。
穆海瑤看到雲歌那麼狼狽,連忙將雨傘撐過她的頭頂,聲音有些憤怒:“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有身孕嗎?竟然還這樣子淋雨!
簡直是瘋了!
她還想不想要孩子了!
雲歌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卻不提那件事,抓着海瑤的手賭一把:“海瑤,顧少會聽你的嗎?你能讓他幫忙救我爹地嗎?能嗎?”
“……”穆海瑤沉默着。
她會來這裡,當然是知道靖家出了什麼事。
但云歌竟然是顧西城的表姐這件事,她是剛剛纔知道的。
她收到消息才急急忙忙地趕到這裡來,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在這。
穆海瑤很爲難地看着雲歌,然後又看顧西城,“我……”
“瑤瑤,我以爲你要躲我一輩子!”顧西城笑着,略帶幾分狂傲的感覺。
雲歌算是看出來了,顧西城的笑,分明是在高調地告訴她們,海瑤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雲歌……我們先回去,你不能再淋雨了。”海瑤不管其他,決定先把雲歌帶回去。
不能這樣胡來!
雲歌覺得顧西城總有話要說的,但是他竟然沒有攔她也沒有攔海瑤,這讓她有點想不透。
但海瑤的出現,讓雲歌有了一絲希望。她跟着海瑤站起來,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顧西城透過雨幕的大喊:“靖雲歌,你記着,只要穆海瑤肯嫁給顧西城,顧西城就有辦法救你想救的人!”
穆海瑤和雲歌紛紛停住了腳步。
穆海瑤臉上的表情,雲歌沒有錯過。
兩人回頭,看着顧西城。
“顧少,這是兩件事,不要混爲一談好嗎?”穆海瑤道。
“不,在我看來那就是一件事!”顧西城道,“你嫁,就等於我救。”
“顧少,真的沒有其他可以商量的餘地?”雲歌問。
“沒有!”
“海瑤,我們回去吧……”雲歌的聲音還在顫抖。
她看得出來,海瑤並不想嫁給顧西城。
顧西城這個人,只一面她就明白,非池中物,跟着他,生活必定不會平靜。
而海瑤要的,只是一份純淨又簡單的幸福,她不想要那麼多波折。
她不能自私地要海瑤用幸福去換她父親的自由。
何凌霄的車子從左側開過來,停在穆海瑤和雲歌的面前。
他下車,猛地抓住雲歌的手,聲音滿是憤怒,“靖雲歌你知不知道你他媽到底在幹什麼?!”
他接到白瑤瑤的電-話,說靖雲歌爲了救靖父,而去找顧少了!至於用什麼手法,可想而知!
除了賣身,否則她憑什麼讓顧少幫她?
“我在幹什麼?”雲歌平靜地問。
“你還問我?!岳父要是知道你是用身體來換取他的自由,他都會愧疚死!你是不是想他一輩子都不安?!”
“你不懂……就算我要賣,人家也不要買……顧西城不會要我的……”
穆海瑤站在一邊,小聲提醒道:“三少,別說了,你先帶她回去,她淋了好久的雨了,必須趕快換下溼衣服,發燒就不得了了!”
“你是穆海瑤?”何凌霄對她還有印象。
“是。”
“知道了,謝謝!”
何凌霄本要一起送穆海瑤回去,但被拒絕了。
穆海瑤還是不想太接近何凌霄,她對他沒什麼好感。
回過頭,顧西城還在遠處看着她。
……
送雲歌回靖家,雲歌其實還是清醒的,她拒絕了何凌霄甚至是夕姑姑的幫助,自己一個人去了浴室。
她不想讓任何人發現她懷孕的事。
大冷天淋了雨,終究是發燒了,但她不聽何凌霄的勸,不去醫院,只把自己用厚厚的棉被蓋着,額頭溼毛巾覆着,在家裡進行物理降溫。
不能胡亂吃藥。
而這個冬天,最冷的時候還不止如此。
何凌霄早上去看她的時候,都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那個殘忍的消息。
他在猶豫,卻看到雲歌手裡捏着手機,已經是雙目無神的樣子。
然後他就聽到雲歌控制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揪着被子使勁地哭,一直喊着靖江,整棟別墅就只剩下她的哭聲。
是的,他剛收到消息,靖江畏罪自殺了。
這個冬天,特別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