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的話，讓談晉承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
可是緊接着，他又開始繼續給她擦臉。
一點一點，非常小心非常細緻。
她即便是在沉睡着，她的皮膚依舊很光滑很有彈.性，她的面色也是紅潤的，完全不會顯得有多蒼白。
她看起來，真的就跟睡着了沒有任何區別。
可是偏偏，她的這種沉睡，當真是讓所有人都操碎了心。
“其實這種狀態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狀態。”一直坐在屋子裡面稍微遠一點的鄭大夫，低聲說道，“我這幾天給她把脈過很多次，我發現，隨着她沉睡時間的增長，她體內的生機強度在不斷地減弱。今天是她沉睡的第七天，剛纔我給她把脈的結果是，她現在體內的生機，只比我們正常人最強盛的生機要多那麼兩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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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鄭大夫。
鄭大夫點點頭，又說道:“她清醒時候，我並沒有給她把過脈，也不清楚那個時候她體內的生機水平到底是多少。但是她剛沉睡的第一天，她體內的生機水平依舊是正常人的幾十倍！實在是太高太高太高了！”
鄭大夫一連用了三個太高，足以說明他的情緒和判斷。
真的是太高了啊！
所有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如果可以的話……”鄭大夫忽然又開口了，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之中，帶着很多的不確定，他遲疑了一會兒才把一句話給說完，“如果可以的話，讓她儘可能地多睡一段時間，看看她體內的生機是否能夠降低到正常人的水平。”
“她的新陳代謝已經低到了這種程度了，若是再繼續沉睡，再繼續降低話，那……那她的身體器官會罷工的吧！”容湛很是擔心地說道。
這的確也是一共問題。
鄭大夫想了想，低聲說道:“頻繁檢測，每天都做檢查。她現在的器官功能都很正常，這就說明了她的身體或許能夠承受這樣低的新陳代謝。那不妨試試更低一點的新陳代謝？她的身體早就已經不能夠按照正常人的身體情況來下結論了。”
這話說的也是。
容湛忍不住看向了談晉承。
說來說去，要怎麼做，還是要看談晉承。
然而什麼決定都很難，這樣的決定對於談晉承來說，也一樣很難很難。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持續監測，一旦她的身體器官有衰弱的跡象，立刻停手，立刻想辦法，喚醒她！”
容湛點頭，“好。”
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
鄭大夫再度上前去給她仔細把脈，現在根本沒有別的醫生，就只有鄭大夫和容湛兩人，也沒人敢再叫別的醫生一同會診一同想辦法，所以無論是討論還是辯論，都只能在他們兩個之間進行。
談晉承走出了房間，站在院子裡……
他實在是忍不住，開始摸口袋，可是口袋裡卻空空如也。
就在這時，顧西瑾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過來了。
他走到他的身邊，地給他了一根菸:“給。”
談晉承看了顧西瑾一眼，最終還是接過了煙，可是他卻推開了顧西瑾的打火機。
他低聲說道:“我不想她一醒來，就又聞到我身上的煙味。”
顧西瑾輕笑了一聲:“早着呢。你抽完煙再去洗澡不就行了。”
談晉承沉默着，但卻依舊沒有打算繼續抽菸。
“你打算怎麼辦？”顧西瑾的聲音很低很低。
談晉承搖搖頭，“我不知道。”
顧西瑾緊抿着脣，好半天之後才低聲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她真的長眠不醒的話，你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談晉承忽然就笑了起來，“如果她真的長睡不醒的話，那就讓她睡在我身邊，無論我在做什麼，只要她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顧西瑾沉默了，片刻之後，他輕輕地笑了一下，搖搖頭，可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兩個人就在這樣站在院子裡，好久好久。
最後顧西瑾忽然一腳踹向了地上的一個造景用的鵝卵石，聲音有些憤恨，“我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局。她到底是被做了什麼手腳？怎麼會變成這種樣子？顧以安死了，小念死了，小夜也死了，可是這具軀體卻沒有死，甚至還產生了另外一個人格雲初，但是，爲什麼這還不夠？爲什麼還不能算作是結束？是不是也要讓雲初去死？是不是隻有這具身體死了，纔算結束？”
顧西瑾壓低聲音嘶吼着。
他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他想不通，或許也不僅僅只是想不通的原因，還有別的原因！
他自始至終都無法忍受，她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沒有了從前的人格，沒有了從前的記憶，完全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人，可是即便如此，竟然還是不夠！
那到底要怎樣纔夠？
談晉承仰起頭來，望向蔚藍的天空。
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如果這就是命運的坎坷的話，那命運對她未免也太苛刻了一點。
真的是太苛刻了啊！
“薄弈去哪兒了？”顧西瑾忽然看向談晉承問道，“我不信你完全沒有任何消息，薄弈到底去哪兒了？他把她送回國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她的身體情況？他自己沒任何辦法了，所以就把她帶回國，丟給你了？”
“我的確有一點點薄弈的消息，但是薄弈的行蹤太詭異了。上一次關於薄弈的消息，是在神農架。”談晉承低聲說道。
神農架？
顧西瑾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薄弈把她丟給你，是爲了……去給她找藥材？”
“是。”談晉承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顧西瑾卻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對他如此相信？”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談晉承淡淡地說道，“有關她身體情況的具體資料，薄弈一直在收集，自從她醒來之後的這兩年的時間裡，薄弈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對她的身體做一份非常詳細的檢查……所有的檢查數據，還有數據上的變化，薄弈都全部記錄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