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也不會瞞着你的。
也不知道爲何,顧以安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分明是不相信的,可是……可是她卻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去捂自己的眼睛。
只是一瞬間,她就已經淚流滿面。
不會隱瞞她嗎?
她緩緩地擡起頭來,看向了談晉承,眼淚漣漣的雙眸,看着簡直讓人心疼極了。
談晉承嘆了口氣,緩緩地低下頭去,輕輕地吻在了她的眼睛上,吻去她的淚水。
“安安,你對我就這麼不信任?”談晉承的聲音很低很低。
顧以安咬着脣,有些倔強地擡頭看着他,“我沒有不信任你,可是阿承,我早就說過了,我的信任是有限的。一次消磨掉一點的話,也會很快就被消磨完的。我的信任一旦被消磨完……那就再也不可能重新填滿,甚至,一丁點兒都不會再回來的。”
談晉承抿了一下脣,目光緊緊地盯着顧以安,看着她,笑了一會兒,他才忽然說道:“你說的對。你的信任很有限,所以我一點兒都不會浪費的。”
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顧以安的眼中也透出了濃濃的疑惑。
倒是談晉承,忽然收回了撐在她身側牆壁上的手,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一邊上走去,坐在沙發上,然後拉着她坐在他的大腿之上,他的手臂緊緊地摟着她的腰。
“安安,我給雲睿做dna親子鑑定了。鑑定結果也已經出來了。”談晉承低聲說道。
聽到這些,顧以安整個人瞬間就僵住了。
緊接着,她就一臉見鬼一樣的表情看着談晉承,“你說什麼……你說你給雲睿做親子鑑定了?”
談晉承點點頭,“嗯,我其實早在前幾天,就已經給他做了親子鑑定,不過結果是昨天才剛剛出來的。”
聽到這些,顧以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她很想問問那個結果是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她又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不過談晉承顯然也明白顧以安在想什麼,他微微地嘆了口氣:“安安,結果……已經有了。我會告訴你,我不會瞞着你的,可是你能不能冷靜地聽我說完?”
聽到這話,顧以安其實已經什麼都不用問了。
如果結果是否定的,他何必說這麼多呢。
幾乎是一瞬間,顧以安的情緒就低落下來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應該怎麼面對談晉承。除了沉默之外,也只能是沉默了。
她微微地點了一下頭,“你說吧。”
是啊,事情還能再壞到什麼地步呢?說就說吧,反正結果如何,也不是她現在能夠控制的了。
談晉承抱着顧以安的雙臂,卻是立刻就收緊了,讓她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
他低聲說道:“安安,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原本想着晚一點再告訴你的……這件事情並非是這麼簡單的……”
“不簡單?”顧以安悵然一笑。
簡單不簡單,有什麼區別呢?孩子的存在,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跟簡單不簡單,有什麼關係?
輕輕地笑着,顧以安卻並不說話。
談晉承知道顧以安的心情並不好受,他自己甚至比她更難受十倍。
但是該說的事情,他一定要說。安安誤會他倒是不要緊,可他不想讓她心裡難受。他娶她,他要她,是爲了讓她開心幸福的,而不是爲了讓她難受的。哪怕是一點兒委屈,他都不願意讓她承受。
“安安,你聽我說。”談晉承低聲說道,“孩子的問題,我的確是從未曾考慮過。因爲,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孩子的。”
談晉承的語氣很是真誠,他的雙眸也認真而凝重,讓顧以安不得不相信。但是相信……又能如何?
一個人不知道自己曾經犯錯了,但是錯誤的結果已經出現,錯誤的過程,還重要嗎?
顧以安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地看着談晉承,聽着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可能都不會相信的,但是我還是要公訴你。在我的記憶裡,我從來不曾碰過雲靜筱,對此,我沒有一丁點兒的記憶。我也不認爲我的記憶會出錯。那麼,就只能是其他環節出錯了。”
談晉承的聲音極度冷靜,那是一種冷靜到了極致的冷靜。
顧以安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好,她可以相信談晉承的話,可是雲睿這個活生生的人,又改如何解釋呢?
還有就是,記憶真的那麼可信嗎?
顧以安現在是真的不敢相信記憶這東西了。她自己的記憶都一團糟,有的沒的,失去的,擁有的……一切都那麼雜亂,讓她根本就難以招架。
她甚至現在都無法判斷自己的記憶是否完整,是否失去了某一段的記憶,又是否弄錯了某一段的記憶。
自己的記憶都如此亂七八糟,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評論別人的記憶?
或者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相信談晉承的話,相信他的確也不知道雲睿到底是怎麼來的。
只是,就算是相信了,又能如何?
她相信了,就能抹殺掉雲睿的存在?就能徹底抹殺過去,當做是一切都從來不曾發生過嗎?
顯然不可能。
顧以安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息,到這道不盡的委屈和遺憾。
可以說,在談晉承的面前,顧以安是沒有什麼保留的,所以她的心思,幾乎都是寫在了臉上的。
談晉承看着她的樣子,怎麼會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他低聲說道:“安安,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也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什麼交代?”顧以安淡淡地看着談晉承。
“雲睿的來歷,很有問題。我已經安排了人去調查他的身世,調查雲靜筱在國外的一切信息。我始終不相信,這個孩子……”談晉承咬牙說道。
“dna結果,你也不相信?”顧以安失笑。
談晉承抿了一下脣,“我相信。但是我不相信孩子的來歷,是雲靜筱說的那樣!我也很想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