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樣子，容湛就能夠感覺到她內心的煎熬。
的確是煎熬。
這個問題，是非常非常可怕的，相當可怕，可是他又必須要問不可，這個問題非常關鍵！
看她如此痛苦，容湛真的不想再狠狠地逼迫她，然而，如果不瞭解到這個問題的話，那麼想要給她治癒的目標，就會變得更加遙遙無期。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來，也必須要狠下心來。
“安安，不要思考，也不需要思考，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潛意識裡的答案，你的直覺，是阿承，還是潘多拉之淚？很容易的，說，說，說……”
容湛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就好像是帶着節奏鼓點一樣，不斷地催促着顧以安，完全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時間和機會，只告訴她，說，說，說，說……
“我不知道！”
顧以安猛然大叫。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眼淚從指縫裡流下，淌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的眼淚如潮水一般洶涌，她的情緒也是一樣，完全無法控制。
她捂着臉，卻還在不斷地搖頭，“我不知道，容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覺不到，我只知道那種感覺很好，飄飄欲仙，讓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身體完全融入他的身體，恨不得讓自己跟着他一起生，一起死，在那一刻，我覺得無論是做什麼，甚至是就死在那一刻，我這一生也無憾了……”
她開始痛苦起來。
這是情緒崩潰的痛苦。
這個問題，以及容湛如此逼問，真的讓她崩潰了。
她不斷地哭泣着。
而就在這時，容湛的節奏卻是緩慢了下來。
他什麼都沒說，就坐在沙發上，坐在顧以安的對面，安安靜靜地看着她。
他沒有勸慰顧以安，也沒有給她寬心。
他什麼話都不說，就只是安靜地看着顧以安崩潰，看着她哭泣，看着她情緒完全失控，看着她淚流滿面。
顧以安哭了很久。
更加奇怪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就只是哭而已。
對於女人來說，哦不，應該說是對於任何人來說，哭泣都是相當行之有效的一種情緒的宣泄方式。
哭泣能夠讓人減壓，能把人心中的負面情緒給推開。
很多人在哭泣之後，都會感覺到渾身輕鬆。
而在心理學上，甚至還有哭泣療法。
通常來說，只要能哭出來，就代表着人的心理狀態還不錯，那種怎麼都哭不出阿里的，纔是最大的麻煩，也是最應該被警惕的。
所以，容湛什麼都不說，就只是讓她哭泣。
顧以安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總之，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完全腫了，額前的頭髮因爲哭泣時出汗而溼完了。
此時，容湛很恰當地給她遞上了一條熱毛巾。
她拿着毛巾，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臉，脖子，還有胳膊。
終於舒服一點了。
她放下毛巾，深吸口氣，看向了容湛。
“在我還有意識的時候，在我感覺得到的時候，我覺得帶給我歡愉和情。欲的，是晉承。他的吻還有他的手，對於我來說就好像是魔法一樣，帶給我一種無法抗拒的顫慄感，他……讓我完全無法抗拒。”
顧以安緩緩地說道，她的表情，她的聲音，都無比認真。
“一開始，也是他，一下子就勾起了我內心的那種渴望，那種欲。望，我想要他。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像是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了，此時此刻，很多興奮感從我身體的每個細胞裡涌出來，我當時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只知道，我很快了，我想要他。”
顧以安說的很慢，也很認真。
分明是相當曖昧的話題，可是在她說來，卻很嚴肅，充滿了學術討論的氣息，如果這些話讓其他人來聽的話，一定會覺得相當古怪，但是在顧以安和容湛之間，這簡直就是最正常不過的問題了。
顧以安咬了咬脣，才又接着說道：“我當時……完全沒有考慮過潘多拉之淚，完全沒有考慮過藥癮的事情。一直到身體的興奮感達到了頂點，在……在……在高-潮來臨的時候，我才忽然想起了潘多拉之淚，當時，我就很緊張，因爲我當時心裡太亂了，所以我無法分清楚我的興奮感，到底是和晉承歡愉鎖帶來的，還是……潘多拉之淚帶來的……當我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大腦就一片空白了，後面，我就什麼都不知道……”
“嗯。就是這裡。”容湛點頭道，“因爲你想到了這個問題，而後，你就真的陷入了這個問題所帶來的麻煩之中。你……就是在這裡，才真正地被藥物所控制。”
容湛的話，讓顧以安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湛，“你的意思是……”
容湛點頭，“沒錯，前面，雖然潘多拉之淚對你的身體也有一定的作用，但作用並不太大，就好像是一點點的，只會給你助興，卻並不會影響你的心情。而到了這裡，你想到了潘多拉之淚，你開始懷疑你那個時候所感受到的歡愉其實是潘多拉之淚帶給你的，而不是你老公！所以也就是這個時候，你開始被藥物所主宰……”
顧以安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後來你對鎖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意識，也恰巧說明了這一點。”容湛淡淡地說道，“正因爲你那個時候已經完全被藥物所控制了，所以你纔會對後面的事情完全沒有意識！”
“可是……可是……”顧以安的眉頭皺得很緊，“可是以前的時候，我也發作過，然而，哪怕是發作最嚴重的時候，我還是知道在我身上和我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
容湛笑了。
他笑着搖搖頭，“這個道理很簡單。以前你在發作的時候，你都是在刻意壓制那種感覺。你仔細回想一下是不是？你以前在發作的時候，你通常都只是不斷地壓抑着身體內噴涌而出的興奮感，你不會放縱這種興奮感，你也不會在腦子裡給自己暗示，更不會自己主動加重和享受這種興奮感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