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顏坐在輪椅上面看着面前那一片燦爛的油菜花在怔神,一個月過去了,她腿上的傷其實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因爲之前撒的那個謊,她必須整日坐在輪椅上面。有時候,看着爺爺一天比一天陰沉的臉色,看着母親一天比一天暴躁的脾氣,她會恨自己。
恨自己不能在該放棄的時候果斷的放棄,如果當初她果斷的轉身優雅的從傲的身邊離去。那麼,爺爺也就不會爲了逼迫傲而激怒了傲,夏氏也不會變成現如今這樣悽慘。
雖然現在他們還有眼前這一大片的農場可以賴以生存,這是一種種植加養殖加休閒加娛樂的綜合性農場。最近幾年盈利收益也頗爲可觀,可是單單是農場的收益遠遠不能跟之前整個夏氏集團相提並論。
自從搬到農場這邊住之後,她再也沒有看見爺爺或是媽媽笑過。對於過慣了豪門奢侈生活的他們來說,住在這個偏遠的農場簡直就是折磨和屈辱。
她都一一的看在眼底,心底會涌起無數的抱歉。像是斬不斷的麻線一樣,密密麻麻的。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了。她身中冷傲天愛情的毒,毒已經侵入骨髓了。不是她想放棄就能放棄的,在她冷靜下來的時候,也會理智的說服自己放棄。可是,只要曾經的那些美好甜蜜的浮現到腦袋裡,那些僅存的理智就被轟炸的灰飛煙滅。
那麼曾經美好的回憶在她的腦海中交織成一幅唯美的畫面,將她籠罩在其中。儘管偶爾她想過掙扎,卻還是被那一片憧憬的美好給壓的粉碎。她只想要傲,想要傲重新接受自己,重新跟她在一起。然後像以前那樣,在每個日落的黃昏牽手漫步在沙灘。她把自己的小手塞到他的掌心,讓他寬厚的大掌用力的包裹着,然後指着遠處的山巒和碧水藍天告訴他,這輩子夏慕顏只想就這樣牽着冷傲天的手一直到老。
又或者是在每個晨曦的早晨,踩着那一絲一縷的光暈漫步的沙灘上。聽他說着對未來的憧憬,還有一些讓她面紅耳赤的情話,再投入到他霸氣溫暖的懷抱當中。
她想,人生最幸福的不過如此了!
冷傲天是她這輩子的追隨,是一種深入骨髓的追隨和渴望。
一直被握在手心裡的手機響了,有短信進來。她眸光倏爾一緊,繼而一點一點的收攏,一點一點的聚緊。最後落到手機上面,像是要把手機表面灼穿。
打開短信的那一瞬間,整個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她以爲這是神秘人發來的短信,可是不是,只是一條垃圾的廣告短信,還好不是。可是,短暫的輕鬆之後便是滿心的焦灼。一想到她最愛的那個男人,她又有些懊惱神秘人辦事效率太低了。都已經一個月過去了,神秘人還是沒有查到施昕妍藏身的地方,爺爺手下的人也沒有查到施昕妍的藏身點。施昕妍是個大活人,難道會憑空消失不成?
偏偏,她只能坐在這裡乾着急。就連發短信質問神秘人的方式都沒有,神秘人跟她聯繫從來沒有固定的手機號。每聯繫一次,換一次號。她是被動的,被動的等着被聯繫。被動的等着他發號指令,之前給施昕妍發的那些逼迫短信是神秘人讓她發的,轉發給傲天的那封郵件也是神秘人的意思。
這種等待的感覺很不好過,卻又不得不承受。神秘人現在就像是無邊無際黑暗中的那唯一的一點星光,她必須要牢牢的跟着這點星光邁步。
………………
同樣,夏老爺子也在焦急的等着面具人傳遞回來的消息。
一個月前,面具人根據國內的航班信息追蹤到施昕妍已經被護送到美國境內,這一個月他簡直是要把美國翻個底朝天了,卻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每當面具人彙報說是還沒有找到施昕妍時,他的臉色就會暗黑幾分。他冷傲天說到底也只是個人,是人就不可能把施昕妍藏到天際上面去。
等待是煎熬的,越是煎熬他對冷傲天的恨就多加深一層。電視新聞裡面正播發着冷傲天在庫房巡視工作的畫面,看着上面那抹俊挺英立的身影,老爺子擡手將手中的水杯狠狠的砸向液晶屏幕。
屏幕裂開了花,玻璃杯滾落在地上,碎成片。
微胖的管家驚的脊背涼颼颼的冒虛汗,卻是大氣都不敢出。最近老爺子的脾氣是一天比一天陰沉暴躁,這讓他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惶恐感。
夏老爺子嘴角抽的有些抖,暗黑的眸底犀利的神色宛如刀片一般射向電視裡的男人。良久,他的眸光突然一緊,咬牙道,“錯了,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管家跟了老爺子這麼多年,還是有點默契的。眸光微微的暗了暗,在心底吸了一口氣,連忙上前小聲的問,“老爺,你的意思是面具人追查的方向錯了?”
“哼!冷傲天行事一貫謹慎周密,又怎麼會讓我們查到航班信息?所以,我們查到的那條航班信息一定是煙霧彈。”夏老爺子握着拳的手都在抖,眉頭更是狠狠的一抖。
管家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他蹙眉沉聲道,“冷傲天真是個狡猾的狐狸!”
夏老爺子嘴角狠狠的抽動着,蒼勁的面孔上面滿是駭人的波濤,“馬上聯繫面具人,讓他把追蹤的方向鎖定在中國,在我們這個城市。”
管家微微俯下身子,有些疑惑的道,“老爺是懷疑施昕妍其實一直藏在我們身邊?”
“沒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中國人耳熟能詳!”夏老爺子嘴角勾起陰冷的弧度,眼底的陰霾弄的模糊了眼球。拳頭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握出咯吱咯吱的節奏。
管家沉吟了下,連忙鎖緊眉頭撥打面具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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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
天氣很好,春天來的好快,悄無聲息,不知不覺中,草兒綠了,枝條發芽了,後花園中的桃花像是娃娃的笑臉一般綻放在枝頭。
冷傲雪和黃埔烈風兩人買了禮物回冷宅看謝輕歌,兩口子在沙發上坐下後。
傲雪習慣性的伸出手臂挽着黃埔烈風,而黃埔烈風也*溺的任由她挽着,甚至還眸光溫潤的看着她問她累不累?要不要吃點水果之類的?
謝輕歌看見女兒女婿這一次回來,明顯跟過年那次狀態不一樣了。看傲雪那紅光滿面的臉色,就知道這段時間她過的不錯。再看女婿把剝好的板栗往女兒嘴裡喂的時候,她的嘴角彎出欣慰的弧度,連忙吩咐廚房多做幾個黃埔愛吃的菜。
吃完了午餐,三個人坐在沙發前閒聊。
看的出黃埔烈風這段時間心情真的不錯,跟上一次來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這一次,坐下後還能跟謝輕歌聊聊家常了。尤其是在謝輕歌問到工作怎麼樣的時候,他更是眉飛色舞的聊起這段時間的拼搏和努力。
冷傲雪看在眼底,喜在心底。她喜歡的就是黃埔這份自信滿滿的樣子,那俊雋清雅的面孔上閃爍着細碎而迷人的魅惑力,令她情不自禁的着迷。挽着他的手臂又用力了幾分,像個幸福的小女人一般枕在他的臂彎上面。
謝輕歌越發的覺得之前給傲天打的那個電話是正確的,男人果真是有了好工作纔有自信。看黃埔對傲雪的*溺和縱容,她這個當媽的不禁有些微微紅了眼眶。深吸了一口氣,扭頭不着痕跡的眨了眨眼,將眸底的那一圈霧霾給逼了回來。再回頭時,笑容滿面的看着女兒,忍不住颳了刮她的鼻子,“瞧瞧你這坐姿,怎麼這麼沒正形呢?軟骨頭一樣這樣纏着黃埔,黃埔不難受啊?”
冷傲雪剝了一顆板栗堵住母親的嘴,有些害羞的笑了笑,“黃埔纔不會難受呢。對吧?”
以前她還覺得施昕妍跟大哥戀愛時候扭扭捏捏的那樣子肉麻的很,輪到她自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原來這是每個女人的通病。陷入愛情的女人其實都一樣時而害羞,時而扭捏,時而粘人,時而熱情奔放……
黃埔烈風果然*她*的人神共憤,大掌親暱的幫她順了順長髮,摟着她笑道,“對,不難受。冷老師其實蠻可愛的。”
謝輕歌保養的雍容華貴的面孔上展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笑道,“我家雪性子有時候比較擰,比較傲,你要多擔待點。”
“那是自然。”黃埔烈風嘴角浮着淺笑,如春日撫柳般溫和。就連那脣邊上面勾起的弧度,都是那麼的俊逸迷人。
三人又在愉悅的閒聊着,每個人的臉上都盪漾着淺淺的笑意。
只是在黃埔烈風提到施昕妍的時候,傲雪和謝輕歌都楞了楞。
“對了,傲雪的嫂子現在怎麼樣?就是以前我們見過的那個施昕妍,她現在過的好嗎?跟大哥復婚了嗎?”
冷傲雪臉上的笑容微微停滯,然後嘆了一口氣。
謝輕歌也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她現在每天都給施昕妍打電話,可是真不知道這樣躲藏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她每天都是一個人呆在家裡,都快悶死了。真的好想傲天能把施昕妍接回家,讓她負責照顧照顧,讓她這個婆婆和未來奶奶也盡一點心。
可是,傲天說前幾次傷害施昕妍的那幫混蛋還沒有查出來呢。施昕妍只能躲着藏着……
“怎麼了?他們沒復婚嗎?這次大哥跟夏氏鬧的那麼僵,想必跟施昕妍有關。我覺得大哥其實挺在乎施昕妍的,既然在乎怎麼不把她重新娶回家?這樣家裡也熱鬧點。”
謝輕歌又嘆息了一聲,道,“誰說不是呢?我也盼望着他們能早點復婚,然後住到家裡來,我一個人真是悶的難受。可是,就是現在情況特殊。”
“怎麼了?”黃埔烈風溫潤的眸底一絲茫然閃過。
“唉,反正這事挺複雜的。”冷傲雪搖頭暗淡的道,“我大哥是很在乎我嫂子,只是現在有些原因不太方便把嫂子接回來。有壞人一直想要傷害我嫂子,我哥謹慎的把嫂子藏起來了。”
謝輕歌有些心疼的跟着脫口而出,“不光是你嫂子的自身安全,她肚子裡那一個也需要好好保護。”
冷傲雪和黃埔烈風的神色同時變了變。
冷傲雪是詫異,結結實實的詫異。她雖然很早就知道大哥把施昕妍藏起來了,可她不知道嫂子懷孕了。大哥從未在她面前提過,她眨着眼睛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快當姑姑啦?這麼大的好消息大哥怎麼沒跟我說過?”
黃埔烈風的眸底則是閃過一抹複雜的情愫,轉瞬即逝的讓人捕捉不到。
“可能是你大哥忙的忘記了,我也忘記說這事了。施昕妍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寶寶很快就要出生了。”謝輕歌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假,冷傲天的確是忙的忘記告訴傲雪這事了。而她這段時間煩心的事情也比較多,也忘記說了。
冷傲雪一聽就來勁了,馬上就激動不已,“都已經六個月啦?我的小侄兒是不是已經會踢人了?施昕妍現在住在哪裡啊?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啊?我都好久沒見施昕妍了,我真是想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