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殷子涵可憐兮兮地嚥下一口粥,委委屈屈地說着心中所想。
可憐她一個傷患,而且是肚子受傷,醫生直接建議近期食物以流食爲主,忌辛辣、忌油膩,忌這忌那的,平時沒覺得怎麼樣,也沒特別想吃。
但人嘛,總是犯賤,越是不讓吃,越是不能吃,就越想吃。
這不,看着凌逸霆手中一碗清淡得可憐毫無油膩的藥粥,殷子涵只能暗自憂傷,想着這段在醫院療傷期間只能餐餐喝粥度日,可以預見的悲慘日子正在來臨,而眼前的男人就是最忠實霸道的監督者與執行者,幾乎毫無妥協的可能,而她的一切反抗都將會被強勢鎮壓。
只要想想,殷子涵就覺得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
“不行,喝粥。”果然,男人殷紅的脣瓣吐出堅定的話語,一臉漠然,毫不留情地拒絕,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緊接着又一勺被吹涼的粥遞到她的嘴邊,不過動作間給人的感覺更溫柔了幾分。
殷子涵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感動,人家確確實實是爲自己好,而且還特地讓人做了利於恢復傷口的藥粥過來,並且親自喂她,餵食的動作漸漸地也由最初的生澀變得熟練,現在還記得體貼地將熱粥吹涼再遞過來。
可想而知,幹喂人喝粥這類服侍人的活這位凌大少爺還是個生手,而她有幸地成爲了凌大少爺貼心照料的對象。
瞥了一眼那認真喂粥的帥氣面容,殷子涵乖乖地張嘴喝粥。
這粥不愧是凌少特地讓人做的,即使是調理身體的藥粥,也做得鹹淡適宜,入口軟糯,即使是有心想要博取心上人憐惜,看冷漠高傲的男人能夠溫柔到哪一步的殷子涵也不得不承認,粥的味道極爲不錯,喝了好幾口也沒感覺到膩味。
再加上這是心上人一本正經貼心喂的,殷子涵倒也不排斥,心中反而有幾分歡喜。
正當一個一臉冷漠卻喂得認真,一個表面喝得委屈實則愉悅的時候,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了病房內。
“沈小姐。”清潤的聲音如和風拂面,溫柔而又愜意,極爲得悅耳動聽,讓人不由得感到身心愉悅。
他怎麼來了?
見到來人的那一刻,殷子涵當場呆了呆,瀲灩美眸中波瀾微起,雙瞳微微睜大,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後她下意識地看了身邊俊美帥氣的男人一眼。
這瞬間的轉變,自然沒有逃過一直專注着給她喂粥的凌逸霆,神情依舊冷漠,眸光卻是暗了幾分,喂粥的動作並未停頓,連轉過頭看一眼都都不曾,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有其他人的到來,或者說他察覺到了,卻根本不在意。
那淡定從容的漠然樣,讓殷子涵的心定了定,無端地安心下來,彷彿只要身邊又那個總是很少有表情波動的男人在,便有了主心骨,便有了勇氣面對一切,便能夠無所畏懼,心湖蕩起的些微波動也被緩緩撫平。
她鎮定下心神,擡眸看向突兀地出現在她所在病房中的男人,紅脣微啓,剛打算說些什麼,盛着熱粥的勺子已經遞到了她的脣邊,止住了她未出口的話語。
“張嘴,喝粥。”見殷子涵只是微張着紅脣,愣愣
地看着他,而沒有下一步動作,凌逸霆微勾着脣角,柔和下表情,話語帶了絲催促誘哄,眉眼間的神色卻越發溫和,甚至能讓別人感受到那漠然外表下的溫柔。
殷子涵聽話地張口含下勺子中溫熱適宜的藥粥,略作咀嚼便嚥下,再次張開水潤飽滿的紅脣想要說些什麼,還未待她發出聲音,又一勺被吹涼冷熱適宜的藥粥遞到了她脣邊。
男人的動作溫柔卻強硬,一點都沒有拒絕的餘地,幾次三番下來,殷子涵哪能不明白凌逸霆的想法,便也歇了說話的心思,專心地被人餵食着喝粥,乖巧聽話的像個懂事的小孩。
兩人一個體貼地喂粥,一個安靜地喝粥,銜接流暢毫無空檔,一時間,高級病房內僅有的兩個人竟然沒一個理會突然出現在此的俊逸如風男子。
宋慕辰望着那溫馨美好不容人插足的場景,心中微澀,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眸光一動不動地凝視着那讓他心裡五味雜陳的畫面,神情怔然,恍惚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久遠的記憶,又似乎只是單純地望着那一幕場景,安靜有禮地退居一旁,靜靜地等待着餵食的結束。
他想要出聲打破那副讓他心中酸澀難受的畫面,但理智告訴他,他那樣做那兩個人的動作也不會有絲毫改變,反而只會讓自己失了風度。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又似乎過得極慢,一碗藥粥終於見底了。
“再吃一碗?”凌逸霆看着手中已經空了的碗,溫聲詢問眼前的年輕女子,墨黑的雙眸中似乎除了眼前之人之外再也看不進其他,冷硬的面容也褪去了幾分平日裡的冷傲漠然。
在詢問的當口,他已經有了再去添一碗的架勢。
“不用了。”殷子涵連忙搖頭,未免對方勸她多吃點又添了句,“我吃飽了。”
不願再吃,腹中已經有飽腹感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嘛,便是病房內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其他人存在呢。
當着舊情人的面和新情人上演恩愛戲碼什麼的,她可沒有這種癖好,就算那兩個男人都不知道,但她心中可是一清二楚。
凌逸霆放下手中的碗勺,細心地拿出紙巾給殷子涵擦了擦脣,而後微側着身子,視線略一偏移,彷彿在此刻才察覺到有人到來,他驚訝地挑眉,神情卻是冷漠而又冰寒,“不知宋先生來此有何貴幹?”
被無視了這麼久還沉得住氣,該說不愧是“漪”曾今的高級幹部麼,不過,他來這裡幹什麼?以前那個出現在他女人身邊的阮席淵也就算了,現在怎麼還來了個宋慕辰,敢情“漪”的人都吃飽了沒事幹,一個兩個的都圍着他的女人轉悠?
現在倒好,連他的女人受傷住院都要過來探望探望獻獻殷勤了,當他是死的麼?
凌逸霆面沉如水,臉上似覆了層冰霜一般,看着宋慕辰的眼神也冷寒徹骨,如萬年冰川般凍徹骨髓,甚至隱隱帶着些敵意,周身散發着冷漠的氣息卻仍掩不了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高傲尊貴。
“我來此自然是找她有要事。”宋慕辰溫柔淺笑,如春日暖風輕拂大地,聲音清潤動聽似乎對之前被無視的事情毫不在意,淺褐色的雙眸含笑看着病牀上的年輕女人,帶
着絲溫柔關切。
視線一轉,目光望着那質問他來意的男人時卻帶着微不可查的敵意,宋慕辰脣角揚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聽說洛菲密亞的大少爺也親自出來拼搏闖蕩了,沒想到會在此有榮幸見上一面。”
宋慕辰心裡不明白,也不清楚怎麼會這樣。
明明心裡早就清楚這兩人是情人關係,爲什麼在親眼見到的時候卻是如此難受,那幅溫馨美好不容任何人插足的畫面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彷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失去了一樣對他極爲重要的東西,並且再也找不回來一般。
這種感覺,像極了當初他抱着她失去體溫的冰涼身軀時的感覺,心悸得令人心慌。
那一刻,心中涌起的疼痛酸澀讓他怔楞在當場,前進不是,退後也不是,即使心裡難受得要命,他卻無法將視線從那幅畫面上移開,宋慕辰明白,就連此刻,他也沒有很好地掩藏好自己的情緒,面對那個讓他覺得頗爲礙眼的男人,說話時甚至都不由得帶了絲刻薄。
而讓他失常至此的,便是躺在病牀上剛喝完粥,猶帶病容卻仍掩不了清雅絕色之貌的年輕女子。
“宋先生的本事才讓人不得不佩服,聽說你和自己組織的兩大首腦之一是情人關係,算是‘漪’的半個主人。”凌逸霆神色從容漠然,眼底深處劃過一絲瞭然,一點都沒有因爲被挑明身份而變色,關於他身份的事情,相信病牀上的女人都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現在他也無意隱瞞。
不過,對方言語不善,而且還對他的女人懷着不該有的心思,他自然沒有好言好語交流的想法,沒有波瀾的聲音、高傲冷漠的面容,更讓人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嘲諷。
宋慕辰的溫柔淺笑的臉瞬間便陰沉下來,“我與她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
她的事情是他不可觸碰的逆鱗,無論誰都提及不得。
“是我失言了。”凌逸霆聲音毫無溫度,也沒有一絲起伏,根本就讓人感受不到他的歉意,“據說她是死於你手,我還以爲你對她根本沒有半分感情呢。”
怎麼,自己不感興趣的情人沒了想換一個,現在就打算招惹他的女人?那也要看他允不允許。
“她倒是個癡傻的女人,若不是因爲她,恐怕你早就……”對方不樂意聽與他何干,或者說那樣更好,意味深長的話語再次從那殷紅的薄脣中吐出,冷漠得毫無溫度,只讓人心底發寒。
滿意地見到宋慕辰的臉色越來越差,神情越來越陰沉,凌逸霆適時地止住了後半句話。
有些事情點到爲止,心知肚明就行,全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凌先生還請慎言,她爲人如何容不得你評判。”宋慕辰皺了眉,沉了臉,壓低的聲音中透着絲危險。
無論他和她之間的是那種關係,又是怎麼走到那一步的,他都不容許任何人去隨意妄言。
明明這個男人對子涵的事情什麼都不瞭解,有什麼資格說她“癡傻”,他不配。
“你們兩個要吵出去吵。”清冷的聲音,不耐煩的話語,突兀地插入瀰漫着看不見硝煙的戰場,讓整個氣氛爲之一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