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語定睛看過去,是一位中老年婦女,看上去還有些眼熟。
哦,她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曾經在她剛來美國的第一天,受到宋母的支使,和其他一些女人在酒店的房間裡圍攻過她。
簡而言之,就是宋母的走狗了。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但與其操心我,對我說這些話,爲什麼不關注關注你的蘋果肌呢?看上去明明像是剛打過的,怎麼一說話,感覺裡面的玻尿酸都要掉到地下了呢?”
那女人臉色一變,顯然沒想到落語這麼伶牙俐齒,落語不緊不慢,又緊接着來了一句,“我真的覺得你這種人很噁心,眼睛永遠長在別人身上,永遠看不得別人幸福,以他人的痛苦爲樂。在國內,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的命運,就是被你們這些長舌婦的閒言碎語給毀掉的。”
在女人被氣得兩眼瞪得圓圓的時候,電梯門開了,落語走進去之前,依然微笑着對她說:“大媽,我告訴你如何保持青春常駐的秘訣吧,做個好人,做個善良的人,做個關心別人的人,而不要像一隻肥胖的老鼠,在地溝裡,不停的算計別人,繼續這樣的話,你會老得更快的。”
女人氣的想追着落雨,只可惜,電梯門關上,已經往上升了。
落語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間,脣角的笑容就斂去了。
她心累。
爸媽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很清楚。
雖然不知道父母爲什麼會對她結婚的事情有這麼大的不滿和抗議,但是,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去做。
她要向宋許諾坦白。
坦白曾經和良澄發生過的那一晚上的事。
她的確可以選擇不說,但是,她真心愛上了宋許諾,這樣的過去。她想坦白,因爲她實在不是那種,能把事情憋在心裡的人。
這樣打定了主意,再次回去的時候,她懇請父母先出去一下,有事情要和宋許諾說。
宋歌連忙帶着落語的父母離開了房間。
宋許諾此刻的表情有些頹然,如果只是他的母親反對,他的壓力可能還沒這麼大,但沒想到,落語的父母也居然是這樣的態度,就讓他有些挫敗了。
儘管如此,看到落雨語時,他還是掛起了輕鬆的微笑,“小語,怎麼了,還把你爸媽支開,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落語抿了抿脣,望着自己的未婚夫,又咽了一口唾沫。
她其實打了退堂鼓,可是一想到後來,如果一直要揣着這樣的秘密和宋許諾一起生活的話,那她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許諾,對不起,我一直有件事情瞞着你,就在一個多月前,在我出國之前,發生了一件事情??”
宋許諾聽着,笑容漸漸消散,擔心的看着落語,“發生什麼事情了?”
落語看到宋許諾的表情,心裡一沉,以爲宋許諾想到了什麼,已經開始嫌棄自己了。但是話已經說出口,就沒有再收回的地步,於是她將那一晚,她和良澄睡到一起的事情告訴了他。
這種事情,落語捫心自問,假如性別轉換過來,是宋許諾在婚前突然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那她也是無法接受的吧?
況且,她是女人,對於傳統的男人來說,她這種行爲是不可饒恕的吧?
落語說完之後就快速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宋許諾的表情,她此刻已經做好了,宋許諾和他分手的準備。
良久,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怯怯地擡起頭,看到面前的男人漂亮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傷的神情。
“對不起。”落語粉脣顫抖,淚水先她的話掉了下來,“我不奢求你會原諒我??”
“你有沒有受傷?他有沒有強迫你?”
宋許諾打斷她的話,問道。
問她受傷,是擔心那一晚之後,她身體上出了什麼問題;問他有沒有強迫她,是擔心,因爲強迫,她的心理上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落語愣了一下,然後本能地搖搖頭,“沒有,那一晚我什麼都不記得。”
她還想接着道歉,卻沒想到宋許諾跨了一步走到她面前,然後緊緊的摟住她,撫摸她的長髮,輕輕地說,“那就好,那就好??”
落語的眼裡,一下子盛滿了難以置信。
“你,你不嫌棄我嗎,我沒有第一次了,畢竟??”她喃喃地說。
“你以爲我是誰,一個傳統的腐朽的中國男人?我好歹也留過幾年學,我是在德國留學的,那裡作風嚴謹,卻讓我知道一件事情。”
宋許諾把落語摟得更緊了些,“我需要你,因爲我愛你,如果我只愛你的這具軀殼,那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的軀殼可以替代,可是??我愛的是你呀。”
落語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謝謝你,許諾,我本來都已經做好了,你會離開我的準備。”
“傻姑娘,你說什麼呢??”宋許諾抱着她,不住地安慰她。
他的眼底泛上一層陰霾,但很快,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種事情,男人是不可能不在意的,除非,這個男人並不愛這個女人。
宋許諾當然也是如此,只不過,如果要因爲這件事情失去她,他自問,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想起這件事情!他們都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裡,隨着歲月的流逝,全部忘記就好了。
他安慰了落語一會兒後,見落語的情緒平靜下來,問她:“小語,結婚的事情,我們再和你父母好好談談吧。”
落語點點頭。
這一次,她心中生出了無窮的勇氣,等宋歌和她的父母進來後,不等父母兩人開口,她就說道:“爸,媽,你們的女兒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但卻是第一次被這麼疼愛。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來美國的,可不管你們是怎麼來的,我都很高興看到你們,從小到大,爸媽,你們一直都很開明,支持我的各項決定。我知道,宋許諾的媽媽一直反對我們,覺得我沒有背景,沒有錢,甚至在她眼裡也沒什麼文化。在她面前我有些話不敢說,可你們的是我的爸爸媽媽,爸媽,我說實話。”
她握緊了宋許諾的時候,還沒說話,眼圈已經紅了,“我知道,你們會勸我和他分開,會勸我說,‘這世界上會有很多很多很好的人,這個分開了,下一個還會到來。’但是,我確定,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了,如果現在就可以握緊他的手,爲什麼要放開呢?爲什麼我要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再去等待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到來的真命天子呢?這是我的心裡話,我不會放開他的手的,儘管你們反對,我也不願意放開。”
落語真心實意的一席話,讓落語的父母都沉默下來。
宋歌看了看幾人,出來打了個圓場,“這種終身大事啊,如果孩子們沒有父母的祝福,肯定會很遺憾的。那什麼,我們都已經說了這麼久了,這都已經快中午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叔叔阿姨,我們先別說這些嚴肅的話題,剛剛纔到美國,也讓我們爲你接風洗塵嘛!”
落母看了落父一眼,猶疑地開口:“她爸??”
“那就先去吃飯吧。”落父沉默片刻後說。
吃飯好,吃飯的時候,就什麼話都能說開了。
落語的心一鬆,宋許諾看着她,露出寵溺的笑。
他們一行人五個一起下樓,纔到了門口,還沒走到對面,一輛車急速行駛過來,把中間在過馬路的落語父母一下子撞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