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破陋的樓房外面,雷聲漸息,雨聲漸大。
蘇清悠和落語在昏暗的樓內看不清楚那名警察的模樣,雖然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證件,可她們還是不安地往後退了幾步。
“是的,我們是來找許君廉的,你找他也有事嗎?”落語膽子大些,站在蘇清悠前面,謹慎地問。
“很多事情,一時半會也無法向你們解釋。既然你們來找他,能給我留下一個電話號碼嗎,如果你們能進去他的家,我之後會聯繫你們。”
那名警官說得很誠懇,蘇清悠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還是在她遞過來的紙筆上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此時,走廊裡傳來腳步聲,還伴隨着輕微的咳嗽聲,聽聲音是個男人。
“我得走了。”那名警官走之前說了句讓她們莫名其妙的話,“如果能進到他們的家裡,小心一點,謹慎一點。”
蘇清悠和落語看着她從另一邊的樓梯匆匆地走下去,心中十分疑惑。
“你們是誰?”
那男人走過來,手裡還提着公文包,鑰匙聲叮叮噹噹地響着。在看到兩個年輕的女孩站在門口後,他警惕地問。
“您好,請問是許君廉許先生嗎?”暗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臉,禮貌地發問。
許君廉打開門邊的燈,走廊一下子明亮起來。
他銳利的眼光掃過兩個女孩的臉,一個清秀,一個明豔,面色稍稍緩和了些。
“你們是來幹什麼的,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許夢雪的同學,許先生,你之前算是她的繼父吧,我們有些事情關於她的事想了解下,所以想問問你。”蘇清悠十分誠懇地說。
聽到許夢雪三個字,許君廉的表情露出一絲錯愕,一副意外的神情,他打開門,“你們進來吧。”
“謝謝您。”
兩個人隨着許君廉進來,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黴味。
裡面沒有開燈,十分昏暗。
許君廉把燈打開,沉聲道:“我回來了。”
蘇清悠和落語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原來之前家裡有人,可之前她們敲門時,怎麼沒人應聲呢?
一個女人低着頭,頭髮凌亂地披散着,從房間裡走出來,低聲說:“好的,我馬上給你做飯。”
“今天有客人,你好好招待一下吧。”許君廉隨意地把公文包放下,坐在客廳的木椅子上,對兩個人說:“你們也坐吧。”
似乎很意外許君廉會帶客人回來,他的妻子快速地擡頭看了她們一眼,然後不聲不響地走進了廚房。
她擡頭的速度非常快,蘇清悠都沒能來得及看她的臉。
一個小女孩此時也從房間裡,在狹小的屋子裡亂跑。
見到蘇清悠和落語兩個陌生人,那女孩並不怕生,反而一副高興的樣子,還跑到蘇清悠面前伸出手,想和她玩。
“敏敏,你在幹嗎呢,別把客人嚇到了。”許君廉輕聲呵斥。
“沒關係。這是你們的女兒嗎,很可愛。”蘇清悠笑着,摸摸女孩的頭,心裡卻微微有些在意她破舊的衣裳。
怎麼看,這家人都過的很拮据。
許君廉也笑着介紹,“這是我們家敏敏,今年已經四歲了。不知道你們來找我,是想問關於夢雪的什麼事呢?”
蘇清悠想了想,說:“請問,許夢雪沒上高中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許君廉長得很端正,雖然算不上帥氣,但看上去很溫和,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他輕輕推了下眼鏡,說:“夢雪她其實一直都挺調皮的,中學的時候還進過少管所。”
蘇清悠壓住心底的驚訝,繼續問道:“可以方便問問,她當時爲什麼會進去嗎?”
“因爲她把人給打傷了……”許君廉搖搖頭,“哎,那個時候,她可以用頑劣來形容。”
他的妻子走過來,把茶水端上來,又快速離開,自始至終沒擡起頭。
蘇清悠想起自己包裡有些零食,就拿出來遞給敏敏,她很開心,追着自己的媽媽跑進廚房,“媽媽,有個姐姐剛剛送了我糖吃。”
“那除了這樣的事,她還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嗎?”落語緊接着問。
許君廉眼睛裡閃過一抹銳利的光,他聲音變得有些不客氣,“兩位小姐,雖然我不明白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但是說的太多的話就涉及到夢雪的**了。雖然她以前有些叛逆,但畢竟她現在都改了,所以,我不想說出來。”
說着,他已經站了起來,“今天也不早了,兩位還是早點回去吧。現在晚上不安全,你們又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所以兩位請吧。”
她們兩人根本什麼都沒問到,就這樣被“請’了出來,都有些鬱悶,只好沿着樓梯往下走去。
“清悠,你覺不覺得進了這個家之後,感覺怪怪的?”落語和她邊下樓梯邊說。
蘇清悠點頭同意。
整個家裡瀰漫着詭異,壓抑的氣氛,除了敏敏那個小女孩,一切都不太對勁。
“過幾天是週末,我準備再來一趟。”
落語道:“那我也陪你一起來吧。”
“不用了,不能什麼事情都麻煩你,我自己解決就行。”蘇清悠笑着回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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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在公司上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威脅奏了效,辦公室裡變得出奇的安靜,互相說別人閒話的事情好像也少了不少。
蘇清悠這兩天過得也比之前舒心了很多。
可是一直都沒在公司裡看到薄譽恆,她心裡總有些隱隱的失落。
原本以爲他們和好了,薄譽恆會把她接回家,沒想到的是,他並沒有提這件事情。
蘇清悠也就沒問,想着可能是要舉行婚禮後再回去,就耐心地等着。
這天下班,蘇清悠準備走了,就看到副主管走到辦公室中間,對他們說:大家都知道,這幾天,我們辦公室出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搞得大家都不太開心。”
他清清嗓子,又說:“其實回頭想想,也沒什麼事情,都是些小小的摩擦,結果大家都心浮氣躁的,因而鬧了些不愉快。如果團隊之間的關係出現了問題,還怎麼能創造美好未來呢?所以我今晚請大家去吃吃飯,唱唱歌,增進下我們的革命友情,大家怎麼想?”
見周圍的人都在附和,她心知晚上這頓是免不了了,便提前給之白打了個電話,讓他在吃飯的地點接她。
她拿起自己的包,和他們一起走的時候,發現之前五人幫中的謝小朵迅速地走過來,在與她擦身而過時,突然輕輕說了一句,“小心!”
蘇清悠還沒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手就被劉青親熱地攢住了。
劉青笑着對她說:“清悠,之前的事,我們經過這頓飯之後就一筆勾銷吧,也是我之前有錯,所以請你別介意了。”
蘇清悠看到她虛僞的樣子,笑不出來,卻還是點點頭,“當然。”
她們一起去了吃飯的地方。
吃飯的時候,大家的氣氛還算不錯,又提出了一起去唱歌的提議。
原本蘇清悠已經不想去了,可身邊的同事沒有一個要走的意思,她也只好留了下來。
在昏暗的包間裡,服務員給她們一個個上了酒水,蘇清悠只要了桔汁,並不唱歌,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唱歌。
“小蘇。”一個男同事在她身旁坐下,“剛畢業沒多久吧?”
“還沒畢業呢,現在大概算是在實習。”
蘇清悠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她看出他在對自己獻殷勤,勉強和他應付着。
她說着說着,好像是覺得頭有點暈,用手按住了太陽穴,緩緩地揉了起來。
“你沒事吧?”那名男同事見她這個樣子,語氣關心着,同時手也不規矩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因爲包廂裡很熱,蘇清悠把外套脫掉,裡面只穿了件短袖的長裙。
她的手臂白嫩似藕,又極爲纖細,那同事摸了一把,就覺得小腹一股邪火躥了上來。藉着酒勁,愈發有了點動手動腳的意思。
在嘈雜的聲音裡,蘇清悠覺得視線有點模糊,她擺脫開他的手,自己想站起來走出去,卻覺得身體變得極爲笨重,有些不受控制地左搖右晃起來。
“小蘇,你要去洗手間吧,我扶你……”
那個男同事不依不饒地跟了過去。
劉青看着她搖晃不穩的樣子,和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也一起走了出去。
蘇清悠走出去,一邊扶着牆,一邊往洗手間走。
“小蘇,我幫你吧……”
“不需要”
雖然這樣說,她的動作卻愈發顯得笨拙。
看她好像要倒下去,男同事趕緊把她攙住,望着她嫣紅的脣,吞了下口水。
“小蘇,其實你剛來我們部門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了。”
他低低地說着,又往蘇清悠那裡湊近了些,嘴巴就快要碰到她的臉。
王玉玲已經在他們後面拍了好幾張照片。
“接着拍!明天發出去,就算董事長是她的金主,也得把這種作風放蕩的女人給甩了吧。”劉青在一旁催促。
小秦和小李則拍她的馬屁,“還是劉姐厲害,想出這樣的方法。”
劉青得意的笑起來。
“你拍的不好,角度不對,光線也太差,不如讓我來幫你。”
她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男人的聲音。
還沒等她們反應過來,王玉玲手中的相機已經被奪過來,摔到地上,成了粉碎。
與此同時,已經一臉癡傻的蘇清悠看到那個同事快吻上自己,表情一下子變了。
她往後退了幾步,站起來,冷冷地說:“如果你不想和她們一樣,最好趕緊滾回包廂,唱幾首歌清醒一下。”
男同事一愣,再看蘇清悠,她臉上哪有剛剛那副迷離的神情?
心裡咯噔一聲,又見她示意自己往後看,才發現背後那四個女人的手已經被一個年輕男人捆在一起,嘴巴已經被膠布裹上了。
他冷汗流了出來。
“我,我錯了,蘇小姐,我剛剛只是酒喝多了,我現在就回去……”
他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包廂,絲毫不顧那四個人求救的眼神。
“小姐,包廂已經開好了。”之白把那四個人的手用繩子綁起來,拉着她們走了過來。
如果此時走廊裡並沒有人走動,否則一定會被眼前的一幕嚇一大跳。
“把她們帶進來吧。”
蘇清悠冰冷的視線投向眼前四人,走進了一間包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