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焦急的下車,快速的跟上那個人影,隔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她看着那個少年低着頭匆匆的走過了馬路。
他的臉色蒼白,是那種常年沒有見陽光的白,透明的幾乎可以看到肌膚下青色的血管,頭上戴着一個鴨舌帽,低垂着眼瞼,似乎絲毫不關注外面的世界,就連擦身而過的車輛對他按喇叭,他也沒有一點反應。
夏知心中一跳。
他,聽不到?
夏知一路小跑跟上,喘着粗氣,看着少年佝僂的肩膀微微前傾,很顯然是長期養出來的壞習慣。
對方好像只是爲了讓她跟上,在她終於到達馬路面的時,少年上了一輛黑色的車,他轉過頭,目光淡淡的從夏知的身上掃過,沒有一點兒情緒。
夏知愣在原地,看着車子匯入人流,往東南方向疾駛而去。
喬治!
是喬治的車。
他找到他了?
夏知看見那個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她的指尖一點點的伸出去,觸到空氣中的冰冷的水汽,又彷彿受驚般的縮回來。
她低頭給傅紹昕撥了個電話。
電話那端似乎一直都在等着她的消息,鈴聲還沒有響,電話就已經被接通。
“夏知,你到了嗎?我在門口等你,買了捉妖記,我聽現在的小姑娘說,那個很好看,你肯定會喜歡。”
重要的是,他定了情侶包廂。
爲了掌握節奏,傅紹昕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來了幾個小時,已經把這個電影看過一遍了,知道哪裡會有虐點,他已經備好了紙巾,備好好了肩膀,就只能夏知看到小胡巴被賣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然後撲進他的懷抱裡趙安慰,然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咳咳咳......
嗯,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傅紹昕站在風口上,臉吹的通紅,他把玫瑰紅舉得老高搖了搖。
“你看到我了沒有,人羣中最帥最亮眼的一個。”
“傅紹昕,對不起,我現在來不了。”
傅紹昕笑容一僵,然後語氣有些急的問道:“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還是小白哪裡不舒服?你在哪裡,我過來接你。”
“我想靜一下,掛了。”
傅紹昕聽到電話那端傳過來的忙音,很快的把心底的鬱悶之氣都排解出來了。
他這四年鬥都沒有陪在她身邊,此刻也沒有想過她會這麼快的接受他。
傅紹昕將手中的玫瑰花遞給旁邊的一個男人,幽幽道:“送給你,祝你幸福。”
等他轉身離開時,後面傳來了女生和男生爭吵的聲音。
女:“那男的爲什麼要送你花,爲什麼要祝你幸福。”
男:“我特麼哪裡知道啊,不知道哪裡來的瘋子,突然就送我一束花啊。”
女:“你騙我,你還騙我,哪裡有那麼帥的瘋子,我看他剛剛就一直站在那裡等人,等你是吧。”
男:“你有完沒完啊,一束破花至於嗎?我特麼的能喜歡一個男人嗎?”
“啪”!的一聲,女生打了男生一巴掌,哭道:“你這個混蛋,我就一直覺得你不對勁,你要是喜歡女人就算了,你居然
喜歡一個男人。你走,你走。”
男人被打了一巴掌,怒道:“我特麼就喜歡他怎麼了,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傅紹昕聳聳肩,還是他家的夏知溫柔。
他修長的手指在電話上輕輕一劃:“喂,夏知在醫院嗎?”
傅子靖:“不在啊,你倆不是去約會看電影去了嗎?她還沒到?”
“嗯,我知道了,照顧好你侄女,少根頭髮我就弄死蕭昱生。”
“行行行,這也是我乾女兒啊,我能不照顧好嗎?你剛剛說什麼,侄女?這娃該不真是你的吧?”
“廢話。”
“哦,my雷迪嘎嘎!好啊,夏知可真是夠可以的。我就說吧,我當時就說吧,看你這事情做的,我真是鄙視你。”
“夏知還不知道我知道了,你先別吭聲。”
“遵命,我的親哥,誒,你現在幹嘛去啊。蕭昱生剛去公司了,說有急事要處理。”
傅紹昕看了看錶:“急事就讓他處理吧,我要去找個幼兒園。”
“誒,你總不能這麼奴役你妹妹的老公啊,喂,喂,喂,傅紹昕,你個混蛋,又掛我電話。”
..
昏暗的地下室裡,小小的少年正仰着頭看着眼前這個碧眼男人。
地下室只有一盞小小的燈光,全部打在中間少年的臉上,越發的顯得他的臉蒼白沒有血色。
喬治的柺杖擊打在地面,發出噠噠噠冷漠尖銳的聲音。
“你好,我叫喬治。”
“你想幹什麼。”
喬治彎下腰和他的視線平行,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家人爲什麼拋棄你嗎?現在我來告訴你這個真相。”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少年憔悴的臉上有些桀驁,一雙眼睛如原野裡的野狼,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他從小就在孤兒院裡長大,後來被人收養,因爲他脾氣怪異性格孤冷再一次的被拋棄,他厭倦了孤兒院的生活,於是偷偷的跑了出來,後來被一個男人救了,扔在一個黑屋子裡,和野狗關在一起生活。
有時候他一餓就是幾天,後來他就只能跟野狗搶食,他恨透了那些生活幸福,無憂無慮的人,他恨透了將他拋棄的人,他恨,恨他的家人。
“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懷疑我,無所謂,想要這個嗎?”喬治拿出一袋白色的粉末,在手中輕輕一掂。
“等我說完了,這些都是你的。”
少年像是在大海中找到了浮木,眼裡爆出極其渴望的光芒。
喬治緊緊的抓着白色粉末袋子,笑道:“你的父母被傅紹昕謀殺了,當初是你的父母用身體護住了你,所以你才得以活命,你還有一個姐姐,而你的姐姐,現在卻和你的仇人在一起,如果不是他,你現在應該和其他的人一樣,正在無憂無慮的上學吧。”
喬治的臉在燈光的陰影下,尤其可怖。
“而不是像現在,在這白色粉末的折磨下,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恨嗎?”
少年的眼睛貪婪的看着喬治手上的動作:“恨,我恨毀了我的人,我恨那個讓我變成這樣的人,你快給我,快給我。
”
少年如同瘋了一般的衝向喬治,可是在他面前卻被二個保鏢狠狠的壓住,他的手拼命的揮舞着,企圖從他從中奪過那個讓他痛苦卻又極樂的東西。
他的手觸到喬治的手,喬治眼中光芒驟冷,瞳孔一縮,旁邊的人立刻遞上一塊帕子。
優雅的擦拭完手指,將帕子扔進旁邊的火爐內。
火苗嗤啦一聲竄的老高,瞬間又歸於平靜。
喬治將裝着白色粉末的帶子往空中一拋,白色粉末便如白雪一般紛紛揚揚的散落下來,落的少年一身都是。
喬治往後退了幾步,從口袋裡抽出另外一方帕子,輕輕的掩住了口鼻。
“剛剛他哪隻手指碰到了我,就砍了哪根手指。”
二個保鏢架着他,冰冷的聲音傳來:“是。”
隨即,喬治緩步的走出了地下室,地下室的門被打開,光線瀉下來,落下一道光幕,外面是亮白世界,裡面是昏暗環境,涇渭分明。
就像是這世界無數的黑暗,隱藏在白色的天光之下一樣。
喬治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陰影當中,眸子裡看不出半點情緒:“我會送你到你仇人身邊,助你報仇。”
..
夏知走進喬治的別墅中,別墅是中歐風格,富麗堂皇,卻不是夏知喜歡的模樣。
喬治站在門口迎接夏知,笑意淡淡,溫和謙然,與方纔的人簡直就是判若二人。
“回來了?累了嗎?”
他張開雙臂,想要和往常一樣擁抱一下夏知,夏知卻看了他一眼,徑直走過他的身邊。
喬治在半空中的手臂緩緩垂下,似乎夏知的壞心情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
“玩的開心嗎?”
“喬治,你跟蹤我?”
“我是關心你。”
“我不是你養的一隻狗,我是一個人。”夏知語氣冷漠,目光冷凝。
喬治揮了揮手,站在屋子裡的保鏢都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他將夏知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放好,動作紳士又優雅。
“夏知,你以前從來不這樣跟我說話,自從你跟傅紹昕相遇,你似乎越來越不乖了。”
夏知轉身,頭髮自然的垂落在肩膀上,幾縷黑色的髮絲越發襯得她的肌膚白皙如雪,讓人忍不住想要佔有。
她冷冷的看着喬治一雙淡金色深邃的眸子,道:“我很感激你曾經爲我做的事情,現在我想離開你,可以嗎?”
喬治笑了笑:“你只是衝動而已。”
“我想清楚了,喬治,你並不愛我,我們只是朋友,你不用把我綁在身邊,可以放我一條生路嗎?”
喬治坐在沙發上:“中國的茶很好喝,你嚐嚐。”
“喬治,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要你留下。”
“如果我拒絕呢。”
“如果我帶你見一個人,你再選擇是留下,還是離開。”
夏知腦海裡閃過一絲白光,她本來並不確定那個人是誰,現在把他的話聯想起來,只覺得心中一緊。
夏天宇!
雖然心中驚濤駭浪,臉上卻表現的波瀾不驚:“見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