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
“幾歲了?”
“宴兒四歲了。”
孩子的回答讓安小檸心頭涌上一層心疼,看着太懂事了。
“你爺爺說讓你以後跟我走,去到我的國家,喊我媽媽,你可願意?”
容宴一怔,她詢問了他的意見。
“我願意,只有這樣,爺爺才能放心。”
“真是個好孩子。”她揉了揉他毛絨絨的頭髮。
起身牽起他的手進了老先生的房間。
顧北城躺在一處空牀上,牀頭是一扇窗戶。
此時窗戶被打開,外面的光照進來,看的十分清晰。
老先生只用手摸了摸顧北城傷口的地方,就胸有成竹的告訴安小檸,“能治好,只是要費些時日,他的傷不好養。”
儘管如此,安小檸也已經很高興了,“沒關係,只要能讓他醒來就好。”
老先生去從藥庫裡配了藥,然後親自熬藥給他們看,將怎麼煎熬的程序一一給他們說。
趁着小八看藥罐的時候,他又配出二十幾副藥出來,“這些喝完,應該就沒事了。”
交代好這些,老先生將安小檸叫到一間偏房中,只有他們兩個人,他顯然有一些話要單獨告訴她。
“等以後宴兒跟你離開之後,再也別讓他重新回來了。”
“能告訴我一些原因嗎?”
老先生想了想,簡單的說了說,“我們家族的衰落是必然的,一場瘟疫讓我們家的人就此死亡,淪落到剩下我們一老一小,實在是命運,倘若那瘟疫我有辦法治療,也不會到這一步,還是我醫術不精,宴兒熱愛看醫書,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我將我的留傳給他帶着,希望他以後也能造福人民,還希望你能支持他。”
“那是自然,他若喜歡,我會全力支持他的。”
家裡有個醫生,不是好事麼?她當然沒必要攔着。
老先生聞言說道,“那是最好不過了,我看的出,你會好好對他的,咳咳咳……”
說着,他一陣劇烈的咳嗽,手裡的紙巾捂住口,待他拿開的時候,安小檸分明看到了猩紅的血跡。
“老先生,你這是……”
“瘟疫傳染的後遺症,活不了多日了。”
“那宴兒他……”
“他沒事,更沒傳染,那日說來也是他命大,傳染正凶狠的時候,他在他外婆家裡小住着,瘟疫先從我們這邊傳染的,他外婆距離遠,沒被波及到。”
“老先生,恕我直言,你爲何不託付他的外婆家裡,這樣不是比我這個外人更讓你放心嗎?”
“我怎麼沒想過,想過。”他眸子黯然,“瘟疫結束後,他外婆家派人將他送了回來,連女兒的葬禮都沒參加,女兒死了,外孫不但沒有被格外疼愛,之後更是言語令人寒心,孩子很懂事,從不會做錯什麼事,這樣乖的孩子不被他外婆一家收留,我纔想着託付給外人的。”
“不是說還在他外婆家小住一段時間……”
老先生點點頭,“我兒媳原本帶孩子去外婆家走親戚去了,聽聞這邊瘟疫發生,憂心忡忡就獨自回來了,結果也被傳染上了。”
安小檸想來明白了,“他外婆家想必家境不太好吧。”
“不是,是一方的首富。”
這安小檸就不能理解了,“首富應該有錢纔是……”
“當年兒媳和兒子是自談的戀愛,他們的婚事兒沒得孃家支持,更是看不起我們家,我們爲人看病,收取一些費用不過是藥材本身的費用,夠家用的並不多,從不索要鉅款,家境一般,兒媳帶孩子去孃家走親戚的時候,那時候關係剛緩和一點,所以……”
“原來如此。”安小檸沒想到老先生一家雖爲醫者,卻有十分高尚的醫德,令人崇敬。
“所以,小姐,以後能不讓他回到這裡,就別讓他回來了。”
“孩子長大肯定想要祭拜你和他的父母的,這是人之常情。”安小檸繼而言道,“我會尊重他的意見的,老先生放寬心,宴兒跟着我,定會過的很好的。”
“那我就在這多謝小姐了。”
“哪裡話,是我該謝謝老先生肯救我哥哥纔是。”
“……”
安小檸和其他人就暫且在這住下了。
一開始,容宴對她還很有距離,接觸幾天之後,小傢伙特別喜歡跟她粘一起,老先生看了,也很欣慰,親自給他舉行了簡單的認親儀式。
從此,安小檸又多了一個兒子。
本來她身體就不好,以後也許就沒有機會生孩子了,現在她倒是也滿足。
也認爲生沒有養恩大,她對孩子好,孩子心裡應該也有數。
讓安小檸沒有想到的是,顧北城被灌了十天藥後,醒來了。
那一瞬間,安小檸覺得外面的陰雨天都成了暖陽四射。
她激動的不能自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北城?你終於醒了!”
顧北城微睜着眼睛,嘴脣張了張,“小檸……”
“我在我在,北城,你覺得怎麼樣?”
“疼……”他的眉頭緊皺着。
安小檸低頭,輕柔說,“你忍着點,我們再繼續在這裡住些日子,就回s國了。”
“現在在哪裡?”
“r國。”安小檸解釋,“你被送往醫院後,就陷入了昏迷狀態,一連昏迷多日,醫生們束手無策,傾言幫我查的這裡,我便帶你來了。”
“爸媽和明熙怎麼樣了?”
安小檸默不作聲,“你先養好身子,我再告訴你。”
“小檸……”顧北城堅持,“現在告訴我……我想知道。”
安小檸看他堅持,也不再隱瞞,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他,毫無一點遮掩。
聽完她的講述,顧北城眼睛紅了,深呼吸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
“餓嗎?我去給你熬點粥來。”
他點點頭。
安小檸出了門,情緒激動的將好消息告訴了衆人,見他們都很高興的要進去看,她攔着了,“讓他靜靜,我給他熬點粥。”
“那個,姐,我來吧,你去陪顧公子說說話。”小八開口。
安小檸想着自己的廚藝,別給熬糊了,就答應了。
她重新返回到屋裡,發現他哭了,閉着眼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