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胥有些恍惚,“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喝藍山,老是吵着說咖啡裡只有藍山味道最醇。爲了這個我記得你還和我吵了一架,生了一晚上的悶氣。小野,從什麼時候起,你改變了口味?”
韓小野抿了口檸檬水,淡淡的放下杯子,“很久了。藍山太苦,以前沒嘗試過別的不知道它苦,後來嘗試了,就不愛喝太苦的東西。”
所以,他是她的藍山嗎?
閻胥心裡微微發苦,放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握緊了。
服務員很快的把卡布奇諾端了上來,韓小野用勺子攪動了下,打破安靜,“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閻胥心裡苦澀更甚。什麼時候開始,他找她也需要有事才能找了?
兩年前的決定,終究是他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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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堂叔家出了點事,把韓爺爺氣到了醫院裡。你……你還好嗎?”
韓小野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來就是想問我這個?”
不等閻胥回答,她咧開嘴,大大咧咧一笑,“不好。”
她知道閻胥想要聽什麼,但她憑什麼要因爲他想聽就說假話?
“發現自己男朋友和好朋友睡在了一張牀上後,又被人冤枉着趕出了家門。不得不寄人籬下,忍受着堂嬸和堂姐的欺負。本以爲這樣已經夠慘了,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堂叔跑去地下賭場賭錢,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債主逼上門,疼愛自己的爺爺又進了醫院。嗤嗤,走投無路的倒黴孤女,絕望的生活簡直就是現代版的白毛女……你說我過的好不好?還是說,你想要聽我說我過的很好。過的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韓小野平靜的敘述這兩年多來的經歷,她說的平靜,可語氣裡又透出了深深的嘲弄。
嘲弄的閻胥臉色刷的雪白。
“我以爲,韓叔不會不管你……”他以爲虎毒不食子,韓承明再怎麼狠毒,也不可能真的不管小野。所以才放心的出了國,可回來後,她卻告訴他,他大錯特錯了。
“你現在也可以那麼以爲。”咖啡的熱氣氤氳在她臉上,她垂下眼簾,遮住眼睛裡的種種情緒。
兩人沉默了會兒,還是閻胥重新開了口,“小野,如果我說我和顧情深什麼都沒有發生,你信我嗎?”
信嗎?
不信嗎?
韓小野痞氣一笑,直視了他的眼睛,“姐夫,重要嗎?”
閻胥渾身一震!
她叫他,姐夫……
“我不知道姐夫今天找我來究竟是爲了什麼,如果你只是想要從我這裡求一個心安,那我可以把你想聽的都說一遍給你聽。但如果姐夫是想找我敘舊,大可不必了。我和姐夫沒有什麼舊可以敘的。”韓小野推開咖啡杯,站了起來。
“別走!”閻胥從來不知道心可以痛到這種程度,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他脣上血色盡失,拉住了要走的人。
韓小野回過頭看他,並沒有掙脫。
“只要我想聽,你真的可以說給我聽一遍嗎?”閻胥聲音裡帶着顫抖,曾經溫暖的眉眼裡濃的化不開的憂鬱。
韓小野目光頓了頓,咬緊牙,“是。”
閻胥的手一顫,垂下了睫毛,“小野,我想聽你叫我一聲胥哥哥,可以嗎?”
胥哥哥,你看,這是媽媽給我買的手套,好不好看?
胥哥哥,我聽丹丹說你喜歡隔壁班的班花是真的嗎?
胥哥哥,我媽媽睡着了,我好害怕。
胥哥哥,所以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嗎?
胥哥哥,爲什麼你會和深深躺在一張牀上?
胥哥哥,我沒有做過,你相信我。
胥哥哥,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
韓小野喉嚨好似被堵住了,曾經小歡愉、小失落,連帶着漫天的絕望瞬間將她淹沒。
她動了動嘴巴,卻發現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抱歉,唯獨這個我做不到。”
閻胥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他鬆開了手,勉強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對不起,是我爲難你了。”
韓小野強忍住想要說沒關係的衝動,揹着包別開頭,“再見。”
“小野,等等。”閻胥失落的起身,“該走的是我,不是你。”
他拿起外套,背影寥落的走了……
韓小野腳下好像釘着釘子,站在那裡看着記憶中的人走出了咖啡廳,走進了人海,然後消失不見。就好像,一路走出了她顛簸的青春,一去不回頭。
……
“小姐,您的咖啡冷了,需要再幫您換一杯嗎?”不一會兒,服務員帶着無懈可擊微笑走了過來。
韓小野重新坐到了桌邊,看着對面空蕩蕩的位置。怔了怔,脫口而出,“給我杯藍山。”
“好的,小姐請稍等。”
不一會兒,女服務員端來了藍山。和拉着咖啡花的卡布奇諾不同,藍山的咖啡杯和咖啡一樣格調冷傲。她抿了一口,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苦澀,苦的她差點沒吐出來。
不過想想剛纔看到菜單上肉痛的價格,她仰起頭,一口把咖啡幹了!順便拾掇了心情,豪氣的用手背擦了下嘴巴,“服務員,買單!”
“您好,您一共消費了534元。請問您是刷卡還是付現?”
“我刷臉成嗎?”
她眼珠一轉,三兩步走到傅止言那一桌。粗魯的拉過個椅子,坐在了傅止言和顧情深的中間。對着石化的服務員純良一笑,指着傅止言,“美女,刷他的臉。”
“小野?你怎麼會在這裡?”顧情深萬萬沒想到會看到她,一臉吞了蒼蠅又吐不出來的糾結。
韓小野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了她。伸手撒嬌的拉住男人的手臂,“小舅舅,534,給錢。”
傅止言太陽穴跳了跳,薄脣抿緊。對着突然冒出來笑成向日葵的小姑娘愣是沒能生氣,頗有些無可奈何的從包裡拿住張卡。
“謝謝小舅舅。”
韓小野笑眯眯的搶過卡遞給服務員。
服務員暈乎乎的刷完,把卡退回來後,暈乎乎的準備走。
“等等。”
韓小野忽然叫住了她。
“小姐,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們這裡有什麼貴的?全部給我來一份。”她狡黠的眨了眨眼,“記在這位……嗯……阿姨的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