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小老婆
江乘風擰眉,伸手揉了揉額頭,看着林夢,很是無奈。
“夢夢,你才16歲,太小了,別犯傻,這個孩子,你養不好的。你沒有學歷,沒有錢,怎麼養孩子?!現在孩子的養育費要得多高,一出生,就開始花大把大把的錢,奶粉錢、尿布錢、藥錢,幾乎一天的支出就得上百,你能付得起嗎?!而且,孩子要上學,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這些根本就是用錢砸出來的,你又從哪裡來錢?!現在普通的工薪階層,夫妻兩個養一個孩子都費勁,而你呢,獨自一個人,怎麼來錢?!你能甘心讓那個孩子稀裡糊塗地跟着你過嗎,沒法享受衣食無憂的童年,沒法享受比較好的教育,就這麼一直跟着你受苦,直到他苦哈哈地長大,也面臨着學歷不高,只能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替人幹粗活的困境?!這些,你能忍受嗎?!”
林夢搖頭,脣瓣越發地抿緊,透露出一絲脆弱的蒼白色。
江乘風狠狠心,繼續往下說:“那我們再來假設你把這事告訴容凌,那麼,容凌肯認這個孩子嗎?他肯養這個孩子嗎?!他那樣的大家族,你這孩子過去了,將來還不指定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最重要的是,你還想那樣沒名沒分地跟在容凌的身邊嗎?!他還願意要你嗎?!這種豪門二奶,你覺得自己能勝任嗎?!你不是這樣的人吧,林夢!”
林夢大力地搖頭,她不要當二奶!
江乘風又繼續道:“而且,容凌說不要你就不要你,他一旦不要你,你的生活就不能保障,你和孩子怎麼辦?!”
林夢搖頭,無解。
江乘風再給予一個重棒。“最重要的是,你沒法和容凌成婚的話,你的孩子就是一個私生子。你願意讓你的孩子一輩子揹負這樣的名聲,被人指指點點着嗎?!”
林夢身子一顫,手輕輕地抖了起來。
江乘風看到了,眯了眯眼,忍下那一份心疼,嘆口氣,輕聲道:“夢夢,我以前也處理過很多類似你這樣的案子,年輕的女孩,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懷了孩子,有倔強地把孩子生下來的,但是最終要不就是遺棄孩子,要不就是孩子過得很苦,長大還有心理問題的。所以,相信我,把孩子打掉,是最好的選擇!你還年輕,這孩子現在又沒有成型,沒了,以後還可以再生,等你有能力了,再把孩子生在一個健康優越的環境裡,對你,對孩子,纔算是真的好!現在生,時機不對,對你,對孩子,都只是苦難!你自己也是過來人,估計也有着方面的體驗。夢夢,其實你心裡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對不對?!”
林夢咬咬脣,略微下垂的眼瞼,遮住了流過的一抹淚光。
她伸手,控制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現在還什麼都看不出來的肚子,心裡酸痠疼疼的!
她其實知道,不要孩子是最好的選擇,孩子要是出來了,大概就只能跟着她受苦了。可——她捨不得啊,好捨不得啊……
她的肚子裡有個孩子,和她血肉相連。它現在就躺在她的肚子裡,這是多麼的神奇的事情。而且,再過七八個月後,就會有一個白胖白胖的娃娃,咧着嘴,在那“無齒”地衝着她笑,她想想,心裡就有點甜,所以,捨不得……好捨不得……
“夢夢,沒多少時間了,就把時間訂在下週三吧。那天我有空,可以陪你去趟醫院!”江乘風當機立斷說道,這意思,其實就是把夢夢往打掉孩子這方面推!
在江乘風看來,這孩子不能生!不是說他不會出手幫忙,因爲他肯定見不得林夢受苦,她要真是把孩子生下來,他肯定會把她給安頓好。但前提是,這個孩子不能是容凌的!
容凌,多麼危險的人物!容家,那不成文的規定,只要是容家的孩子,都有資格角逐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他不能確定這個孩子若是生下來,長大會是什麼性子。他只知道,這孩子要是生下來,林夢必然還得和容凌糾纏,而且,有孩子夾在其中,這關係就會非常的錯綜複雜,就怕是想斷都沒法斷。這不是他樂意見到的!
他想要這個女孩,有娶這個女孩的心思。現在因爲弟弟的死,沒法就那麼去追求她,沒法就那麼把她領進門來刺激父母,但他有時間去等,也有信心去等,等到她長大,等到那些傷痛慢慢地結了痂,他就會讓她屬於他。
所以,孩子不能要!
“我……得想想!”林夢垂下了頭。
江乘風嘆氣。“那就好好想想吧。這兩天就別出去了,好好在屋裡呆着,我下週三再過來。你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他不能這麼頻繁地出入這裡,和她有糾纏,因爲他有他的顧慮和爲難之處。她曾經的過往、江破浪的死,這些都是難處!
林夢點了點頭。
然後,便又是那無解的苦思冥想。
眼看着時間一點又一點的過去,一天轉過一天,林夢有些坐不住了。或許,她該給容凌打個電話,聽聽他的意思。孩子……也有他的份,他……也應該有權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的,他……他也許會……會有好的安排!
對!
林夢幾乎是雀躍了起來,容凌那麼聰明,他想到的東西肯定比她多,或許能想出什麼非常好的安排,解決她的困頓!
她站了起來,興沖沖地往外走,只是來到了座機旁,又遲疑了。手已經伸了出去,可卻支在了半空中,心裡開始蹦跳了起來,卻是慌的!
萬一……萬一結果很不好,她該怎麼辦?!
她將手縮了回來,驚懼地張大眼,,瞪着座機。腳步緊跟着,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站在那裡,彷彿和座機鬥眼一般,死盯着人家不放!
過了好久,久到她的眼睛開始發疼,久到她的雙腿也開始發酸,肚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了,她即刻拿手搭在了肚子上,放鬆身體,緩步坐在了沙發上。然後,一呼一吸地吐納着,直至肚子裡的那股不舒服消散。
擡眼,再看向那座機,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堅決!
就——聽聽他是個什麼意思吧!
她在這胡思亂想,其實全是無用功!
手指尖,顫了顫,她到底是撥出了電話。那個電話號碼,早已經刻入了她的骨髓裡,是怎麼都沒法抹去的。他也曾說過,那號碼輕易是不會變更的,只有少數人才知道!
果然,電話通了,那頭卻是無聲,大概是在確認她的身份!
她嚥了咽口水,舔了舔脣瓣,莫名得就覺得嘴裡乾澀地很,似乎都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喂!”她終於說出了口,雖然聲音帶着一絲顫抖的慌亂。
那頭也終於“嗯”了一聲,冷清清的,帶着一抹淡漠,彷彿從鼻子裡發出的不屑。
她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一下,強壓下那股不舒服的感覺,舔了舔脣,聲音不穩地繼續說道:“我……我……我……”
“我”了三聲,話眼看着到了嘴邊,可偏偏就是膽顫到沒法說出口,有一種一旦說出口,似乎就會完蛋的錯覺。
那頭無聲,這次連一個鼻音也不給她,就等着她說完要說的事情。
她的鼻子一酸,被他冷漠的情緒傷到。她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的,可大概孕婦容易傷感,情緒也比較敏感,自打懷了孕,她就特別容易情緒低落,也……特別容易就開始把心思往他的身上繞!
想他了!
控制不住地想他了!
可他,好冷淡!
她抽抽鼻子,強力壓下心頭的酸澀。咬咬牙,心想自己還是不要拖拉了,免得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窩囊的。於是,她狠狠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豁出去地對他說道。
“我懷孕了!”
一說完,心就猛地提了起來。呼吸也跟着小心翼翼了。兩隻耳朵幾乎都豎了起來,小心地傾聽電話那頭他的動靜,生怕錯漏分毫!
那頭,靜音了好久,靜到連呼吸聲都聽不到。這讓她感覺到害怕,因爲太過安靜,似乎都象徵着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喂?!”她忍不住,喊了他一聲。“你……你在聽嗎?!”
戰戰兢兢着,心裡七上八下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似乎吊了起來!
“嗯。”那邊終於有了動靜,卻還是一聲鼻音。
她又慌又急,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他打算怎麼樣,總該來一句話吧!她神經質地又開始咬起了自己的手指甲,雙脣因爲跟着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了。
似乎沉默了有一個世紀之久,他纔開了口,問:“多久了?!”嗓音隔着電話線傳來,聽着有一種莫名的沙啞!
她的心,依然被吊着,依然是緊着的。
“兩個月了。”想了想,她又急忙補充。“快10周了!”
那頭,又靜音了,不過這次他很快又開口說話了,聲音帶着低沉的冷酷。
“不論這孩子是誰的,打掉他!”
林夢的腦海,瞬間空白。
她手一抖,話筒就從她的手裡滑落,摔了下來,砸在了沙發上。她瞪着那座機,彷彿電話線那頭藏着什麼大怪獸!她的呼吸開始急促,每一下,似乎都在憋着巨大的怒火似的。
不論這孩子是誰的,打掉他!
這就是他的回覆!
這就是他的回覆!
不論孩子是誰的!
不論孩子是誰的?!
那是他的不是嗎?!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悲憤的淚水,猛地從她的眼眶裡流了下來!她一把抓起了電話,急促呼吸的同時,粗聲朝他低吼:“孩子是你的!”
吼得聲音裡都帶了哭意,沒法掩飾過去!
她覺得自己受了侮辱!
那個男人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電話線那頭,熟悉的聲音依然是冷酷的,彷彿機器一般地重複着冰冷的話。
“不論孩子是誰的,打掉他!”
她咬脣,脣瓣都給咬出血來了,被汩汩而下的淚水沾溼,立刻在脣瓣上勻開了血花。
“孩子是在酒吧有的,在天階夜色,那天晚上有的,是你的,你不許侮辱我!”她哭着控訴,哽咽地連聲音都開始不穩。
可電話那頭的男人,該死的冷酷。
“就這麼說,打掉他!我是不會承認這個孩子的!”
他冷酷地太過堅決了,讓林夢開始憤怒,憤怒到想咬他,想砸爛了手頭的電話。只是在她憤怒到快要到達臨界點的時候,猛然一個想法竄過了她的腦海,這幾乎是讓她全身都冰冷了起來。
“那天……”她的手哆嗦地就像得了病一般。“那天晚上,是……是不是你?”
他沉默。
這更加讓她不安,她嘶吼了起來。
“說啊,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說啊,說啊!”
她暴躁地像頭怒獅,也癲狂地像只怒獅!
他“卡擦”一聲,掛了電話,澆了她一身的水,是冷的,從頭到尾,冷得她都開始哆嗦了起來。
她無力地放下了電話,呆呆地坐了一會兒之後,掩面痛哭了起來。
那個晚上,她的意識不清,只感覺似乎看到了容凌,所以也一廂情願地就認定了和她糾纏在一起的男人是容凌,可是她卻完全地忽略了,這可能會是別人。或者,她醉的太厲害了,所以把別人看成了是他!
只有那麼一次,孩子就是在那個晚上有的。
他那麼冷酷地命令她把孩子給打掉,那麼決絕地說不會承認這個孩子,是不是,因爲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因爲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沒和她在一起!
這個想法幾乎讓她崩潰!
她驚懼地縮成了一團,猛然間就覺得肚子那塊好冷!
要真的不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的……不是他的……
她哆嗦了起來,眼淚更是宛如河流一把地流了下來。要不是他的孩子,她還怎麼要啊?!
心裡有竊喜,對這孩子也有些莫名的期待,不過就是因爲認定了那是他的孩子!
可,孩子要不是他的!
她該怎麼辦?
怎麼辦?!
這根本就不是由她決定的事情了,第二天早上大概9點鐘的時候,一羣人敲開了江小諧的家門。保姆開門,帶着防備。
“找誰啊?!”
“找林夢!”領頭的男子帶着一絲笑意,那乾淨的外表,利落而成熟的氣息,看上去就像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保姆本能地有些警覺,把林夢給叫了出來。
林夢認識這個人,容凌的生活秘書——小段,在希望新村的時候,她是見過這個人的!
“容總讓我來的!”
小段微笑!
可林夢的臉色卻白了。
防盜門不是能不能打開的問題,而是即使不打開,小段帶來的人也完全也這個能力自己打開。
“他……讓你來做什麼?!”她的嗓音帶着大哭之後的沙啞,眼睛依然紅腫着。昨晚上,她是哭着睡了過去的!
小段進了門,還算是有禮地回道:“容總吩咐我帶你去趟醫院,這是昨晚說好的事情!”
話說到這裡,已經是不言而喻了。容凌派來了人,強制性地要帶林夢去醫院打胎!
林夢的身子晃了晃,渾渾噩噩地被兩個人拉着走着。上了車,往醫院去!最後的目的地,果不其然地進了手術室。
“躺上去吧!”已經穿好手術服,帶着口罩的醫生,淡漠的命令,遙手指了指手術檯。其實兩個多月打掉孩子不過就是吃些藥片的事情,不過病人方面要求安全穩妥,那也就只能上手術檯了!
林夢瞪着那寬寬窄窄,像個棺材板的手術檯,大腦有一分鐘的空白。
她之前所有的堅持,都被這個孩子不是容凌的的猜測所摧垮了。一個陌生人的孩子,她怎麼要?!又哪來的勇氣抵抗重重困境好好地去養?!
打掉它嗎,就這樣讓這個孩子消失,讓所有的過去都化爲雲煙嗎?!
她不知道……不知道……
被護士推着,身不由己地推上了手術檯,那邊醫生已經吩咐準備好麻醉用品了。
手術檯好冰冷啊,她一躺上,冷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雙腿都跟着打顫。耳聽着,周圍有走動的聲音,是護士在那準備東西,時而有護士和醫生的交談聲,聽起來很近,可又讓人覺得遙遠!
一雙手,猛地摸上了她的腿!
“把褲子脫掉吧!”冷漠的命令,出自帶着口罩的醫生的嘴!
林夢的手開始哆嗦,遲遲搭不上褲沿!
不要孩子,真的不要孩子了嗎?!
這褲子一脫,就沒有退路了,孩子就沒了!
在她的肚子裡,安安靜靜地呆了兩個月,悄悄地和她融爲了一提的孩子,就會沒有了的!然後,她就還是她了,一個人的她了!
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你沒想好嗎?!”醫生冷漠的口氣,突然添了一絲柔軟。她拉下口罩的剎那,林夢才發覺,這個人她竟然是認識的,就是那天斷定她有孕了的那個女醫生!
“你沒想好嗎?!”女醫生又問,眼睛裡有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的祥和和慈悲。“這也是一個生命,不要隨意而任性地去輕賤任何一個生命!姑娘,我再問你一次,這孩子,你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不要去輕賤任何一個生命嗎?!
林夢眨了眨眼,熱淚猛地撲簌簌地滑下!
可……可這個孩子不是容凌的啊?!不是他的啊,這讓她怎麼辦?!
時間在沉默和淚水中流走,女醫生終究是一聲嘆息,重新戴好了口罩,冷聲道:“那就動手吧!”
她吩咐一邊站着的護士幫林夢把褲子給脫下來!
女護士的手剛搭上林夢的褲子的剎那,林夢猛地伸手,一把拉開了護士的手!她踉蹌地從手術檯上爬了下來,然後一把跪在了那個女醫生的面前,抓住了褲腿,哭着哀聲祈求。
“我想要這個孩子,你不要打掉它,我求你,幫幫我,幫幫我……我想要這個孩子……可是他不要……他讓我把孩子給打掉……我不要打掉……我想要它……我要孩子……要這個孩子……”
她這一生,幾乎就沒什麼快樂的時光,幾乎都是一個人。求親情,親情不得;求愛情,只能是奢談!
這個孩子,呆在了她的肚子裡,是緣分,是上天給她的安慰,是給她孤寂的人生送來的伴侶。以後,她再悽苦,可也有這個孩子可以陪着她。這輩子,有了這個孩子,她就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終於,會有那麼一個人,永遠陪着她,和她呆在一起!
終於有了這麼一個人,她爲什麼要把它給推開!
把孩子留下,她是會過得很苦,可她就算是再苦,也不會苦了這個孩子的,一定會讓它好好的!
容凌要不要她,要不要這個孩子,又有什麼關係?!她和他,本來就是不可能的關係!又爲什麼要因爲他,乖乖地把孩子給打掉?!
孩子的爸爸是誰,還重要嗎?!她只是想要一個人陪着她罷了!而這個人,是她的孩子,是和她血肉相連的,是永遠都不會不要她的!
“我要這個孩子……要它……你幫幫我……幫幫我……求你了……求你了……”
看着這個哭得像個淚人兒的女孩,女醫生動容。想起在手術室門外一溜站着的那幾個黑衣人,她心裡也猜到了一些東西。大概這孩子的爸爸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吧,所以強迫女子打胎吧?!
“你先起來吧!地上有點涼,對孩子不好!”
女醫生伸手,把林夢從地上給拉了起來。
“你可以和我說說你現在的狀況,我纔好幫你!”
林夢狼狽地擦了擦臉上淚水,“嗯”了一聲。
最後,僞裝成一副已經流產完的樣子,林夢被推着從手術室出來。幾個黑衣人呼啦啦地跟上,進了休息室。之後,消炎的藥水掛了上去,自然,雖然貼着的是消炎的藥,但是那瓶子裡的東西卻已經換成了可以補充身體營養的葡萄糖!
“你們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們!”
林夢淡淡地拿眼掃着小段等人。小段有些尷尬,低聲道:“等打完了這一瓶,我再送你回去吧!”
林夢眯眼,沒有再理這些人。
小段出去了一下,估計是給他的老闆容凌打電話彙報結果去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點滴打完了,林夢下了牀。小段想讓手下扶她一把,但被林夢一把推開,還惡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小段急忙施以顏色,讓手下人等只負責在林夢兩邊守着就好,別讓人碰了她。
出了醫院的門口,下午陽光正好,斜射而入,帶了大片暖色,吹走了不少寒氣。林夢眯了眯眼,無聲地在心底嘆息了一下。可——心裡頭還是暖暖的,這個孩子,到底是保住了。
以後,福兮禍兮,都要和這個孩子一起榮辱與共了!
垂下頭,強忍着不要拿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她嘴角微微地翹了一下,有那麼一點滿足。在手術檯上走了一遭,她在真正明白,她是多麼地珍惜這個突然闖入她生命中的孩子!
突兀地,一抹濃重的陰影擋住了她!
她皺眉擡頭,逆着光,便看到了那種動人心魄的俊臉,她心中一緊,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
他,爲什麼要來?!
她本能地後退了幾步,帶着防備,死死地瞪着他!
容凌皺眉,將她上上下下地掃了一眼,大步靠近!
她還是後退,怕了他的靠近,怕了他這種突然的到來。只是她的腿長不過他,他到底來到了她的面前,然後大手一伸,在她的驚呼聲中,一把抱起了她。回身,邁步了一會兒,就上了緊隨着他走動而開動的車子。
“放開我!”她悶聲低吼。“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他抱緊了她,低頭,在她略顯得冰涼的小臉上親了親。
“乖,別動!”柔聲哄勸,可是這種莫名的溫柔,她承受不起!
“放我走,我和你沒有關係!”
她伸手推他,眼眶在瞬間發紅!
他摟着她,自然不可能放開她。
“別任性!”他低低呵斥,“剛流了產,就乖一點!”
她聽了這話,眼淚唰地一下,又掉了下來!
原來,他不是來找她的麻煩的。原來,不是他發現了什麼。原來,他來只是來進行一點人道上的關懷!
“放我走吧,我挺好的,還沒這麼虛弱的!”哭着,她祈求。她不想和他再有半分的關聯!
他沒有說話,只是更抱緊了她。大掌順着她的小腰,就往她的肚子上摸!她驚得全身肌肉都繃緊了,一動不敢動,生怕他察覺了什麼,然後一掌拍下去,就讓那個孩子消失。
而他,只是輕柔地摸上了她的小肚子,然後大掌便停在那裡,不動了!
“疼嗎?!”他啞聲問,有一抹不易覺察的失落。
她流着淚,只能搖頭。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眸色微微暗了暗,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沒再說話。
車子駛向了未知的地點,林夢料想容凌應該是什麼都沒發現的,所以她不能再呆在他的身邊了,她得走,然後離他越遠越好,否則,孩子的事情被他發現了,他可能還會派人押着她去墮胎,而再有一次的話,她絕對沒那個運氣可以逃過了!
“送我回去!”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細瘦地五指深深地嵌入他的胳膊西裝中。他看着,眯了眯眼,摟着她的身子,略微側了側,讓她窩入了自己的懷裡,而他,則伸出了一手,像抱着孩子一般地抱着她、圈着她,讓她無處可逃。
“我已經讓人去辦理你的護照了,等過幾天,你的身子稍微好點,我就送你出國。我已經和三伯談好了,他不會對你的家人出手的。但你要在國外乖乖的,別亂跑。小乖,以後你哪都不許去,就只能留在我身邊。”
“不——”
他卻猛地伸手,堵住了她的脣。
“不許說不!”他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小耳朵。“這是命令,你只有服從。小乖,你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是我的人。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定我了!哪怕你不願意,也只能跟着我!”
用放棄孩子的代價,讓她沒名沒分地跟着自己,換來容三伯的許可,這是容凌最後的妥協,也是給自己,還有林夢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沒法看着她像遊魂一般地晃盪下去,也沒法對她真的置之不理。在天階夜色佔有她,得承認,他的身子還是渴求她,他心裡還是想要她。哪怕她一次次地激怒他,一次次地在考驗他的底線,但他還是沒法放開她!
孩子是契機!
他去和容三伯談,說林夢懷了他的孩子,而他讓她打掉,只是在向那個長者做出表示,她不會成爲威脅,也只能是養在他身邊的一個女人。送她出了國,遠離國內的紛擾,更是可以和她自己製造出來的那些混亂一刀兩斷!
他在暗示那個長者,他對這個女人也不是很在乎,所以毫不猶豫地就讓她拿掉孩子。同時也在暗示那個長者,他是不會讓女人牽着鼻子走的,做什麼事情,他都是有分寸的,不過讓事情過了那個度!
還養她,只因爲她不容易!硬生生地讓她拿掉孩子,他需要做出應有的補償!所以,他送她出國,提供她衣食無憂的生活!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容三伯不應該挑刺!
於是,他再度將她拉入了懷裡!這一次,她的存在,也成爲了合理!沒有人可以阻攔!
她在他懷裡搖頭,重重地搖頭,被他堵着的小嘴,破碎地低喃着“不”,所有的表示,都是一個“不同意”。他沒放在心上!
她剛流了產,心情差,厭惡他,這是正常的事。他深信,過些日子也就好了!
回了玉錦飯店,再度進入了總統套房,他將她輕輕地放到了牀上。那邊,專門的廚房備好的珍湯緊跟着送了過來。他接過碗,端了過去。
“把這個喝了,補血的!”
她瞪大眼,畏懼地搖頭!小手握成了拳,放在了身側,得努力地控制着,沒伸手去講那湯給揮開。
她怕湯裡有對孕婦不利的東西,怕會害了她的孩子!
而且,這個男人精明的過分,他是不是發現她沒有打掉孩子,是不是打算悄悄地讓她藥流了?!
這一刻,她全身繃緊,進入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狀態!
容凌見她這個樣子,目光閃了閃,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啞聲低問:“怎麼不喝?!”
“不想喝!”她拒絕地扭過了頭,直接拉過被子,躺了下來,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尾給裹了起來。這樣,大概就能抵擋他的窺視了!
容凌挑了挑眉,看着那被子裹着的一團,目光再度閃了閃。
“這是對你身子好的!”
“不喝!”她悶吼,抿緊了脣,雙眼在被子裡瞪得大大的。“我要睡覺了,別來煩我!”
他伸手,來揪她的被子。她急忙用小手拽着,死拉着被子,不讓被子被他給抽走。不過,他力氣大,她根本就鬥不過他。纏鬥了幾下,到底,被子被他給扯了下來,幾乎是連人帶被,她被他從牀上拽了起來。
肚子裡猛地竄過一陣異感,她嚇得手一抖,即刻鬆開了執拗地拽着被子的手,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小臉嚇得微微變了白!
容凌見了,凌厲的劍眉猛地擰了一下!
“怎麼了?!”
他一把坐了下來,將她拉入懷裡,大掌即刻跟進,摸上了她的肚子。
她這才發覺自己做的太過了,那下意識地捂肚子的舉動,差不多可以算是“欲蓋彌彰”了!他會不會懷疑?!會不會看出來什麼了?
她的身子,繃緊了!
在她的懷裡,僵硬地好像被人點了穴一般!
他的薄脣,慢慢地抿緊了,漸漸地,就成了一條線。他的大掌就搭在她的肚子上,輕柔地來回撫摸了好幾下,小心翼翼地似乎在感覺什麼?!
她又慌又急,在這個時候大腦一片空白,跟從了自己的本能,猛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往外扯。
“不要——”
她低喊,眼淚可憐巴巴地往下掉!
他挪眼看她,深邃的眸子帶着一抹探究,緊盯着她的小臉,大掌卻沒有從她的肚子上挪開,似乎想要就此把她給看透,揭穿她極力想要隱藏的那一切!
她心慌意亂,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嚇得直掉眼淚。透明瞭淚珠兒,都快把她的一張小臉給弄溼了。
他眯了眯眼,開了口。
“痛了?!”
她彷彿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順着他給出的臺階就往下下,急急忙忙地跟着點頭,心裡充滿了慶幸和感激!
“嗯,痛……好痛……”
他意味不明地又深深看着她,看得她發慌,發虛,然後無可奈何地躲着他的眼睛!
“把湯喝了吧!”
他開口,輕柔地拉着她,讓她靠在牀頭,並且扯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喝了,肚子就不會疼了。這湯是專門補身子用的!”
她怕極了她若是不喝湯,他還有後招,只好硬着頭皮,哽咽着問他。“什麼湯啊?!裡面都有什麼?”
他的脣,緊跟着抿了抿。嘴角邊帶起的凌厲,一閃而逝!
他端起了湯,微微晃了晃,好似在查看湯裡有什麼東西的樣子。湯水微微盪漾開的時候,映襯着他的眼眸都跟着閃了好幾閃!
突兀地,他端起湯,碰了碰自己的脣,然後說道:“算了,先別喝了,這湯都涼了,我讓廚房再重新給你做一碗!”
她偷偷地吁了一口氣。
而他則不動聲色地把她的表情盡收入眼底!
他端着碗走人,她這心就又提了起來,誰知道下一碗湯裡面會有什麼東西啊!想到這,她又開始毛了!
“容凌!”
她猛地叫了起來。他停了下來,身子略一轉,抿着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目光幽幽,深邃地彷彿古井。
她頭皮一麻,還是叫了出來。“香菇牛肉胡蘿蔔湯,我想喝這個,不要別的,你不要讓他們往裡面放別的東西!”
放了別的,她就不喝!
說完,她故作自然地躺了下來,拉過被子蓋好。實則,手都有點打顫了。
不過,還好,她聽到他說了一個“好”字!
耳聽着他的腳步聲一點點遠去,她才放軟身子,重重地吁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心又緊了。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不是長久之計,那個男人精明地嚇人,她在他身邊呆的越久,就越容易暴露。想起自己褲兜裡面的維生素12,醫生囑咐吃了那個,大概可以壓抑一下嘔吐的。想了想,她拿眼謹慎地看了周圍一圈,見屋內無人,就快速地從兜裡掏出了小藥瓶,急速地掏出兩顆先吃了。
可,她還得好好想一想,怎麼離開他!
他說要帶她出國,而且護照在辦理過程中,出國就是幾天後的事情。不行,她不能跟他走的。可是這個男人的態度已經很堅決的,已經表明不論她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都要跟他走的!
她懊悔,暗罵自己是個豬頭!她要是不給他打電話就好了,要是沒那麼鬼使神差地想到他也有權利知道寶寶的存在就好了,要是沒有被豬油蒙了心以爲他會給她出一個比較好的主意就好了!
現在,完了,她根本就是在自找死路!
不行,她得走,越早走越好!
可是,她銀行卡里才2萬多一點,到了外面,又懷着孕,會不會養不好寶寶?!
她咬着手指,慌得眼眶又紅了!卻又不得不鼓足精神,想着逃跑的策略。
之後,他又進來了,沒有端來湯,卻端來了一晚豐富的酸菜面。
“湯等會兒再喝吧,廚房一時半會兒地也沒那麼快弄好。你餓了吧,先吃點面吧!”
他將面放到了牀頭,那股酸酸香香的味道,一下子勾起了她胃裡的饞蟲!她從上午被拉了出來,折騰到現在都下午了,還真是餓了。鼻子動了動,她拿眼去瞥那碗麪,沒在上面發現什麼孕婦需要忌食的東西,才接過了容凌遞過來的筷子。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拿筷子挑了挑面,衝着碗底翻了翻,的確沒發現“危險”東西。
她也顧不上容凌會不會爲她此刻的惡習性而皺眉,身子一挪,雙腿下了地,屁股挨着牀邊,就開始呼嚕呼嚕地吃起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