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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乘風把林夢給約到了一高檔會所,以請她吃飯的名義。在那裡,他開了一個小包間,因爲知道她最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一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勢力的威脅,所以他選擇地方的時候,很小心翼翼。高檔會所是會員制的,想要進入必須是會員,這不是一般人想隨便混進來就能混進來的。等進入了之後,根據會員時間的長短和重要程度,又有不同的安排,更是將保全和保密性上升到了另外一個高度。他乾的是特警這一行,在這方面,一向很細心。
儘管,他私下裡考慮且所作的這些,林夢其實根本就不知道。
林夢那邊,雖然有之前蕭翼不知道爲何而發出的警告,但她還是蠻高興能看到江乘風的。話說,她似乎正經有些日子沒和他聚聚了。
“伯父伯母最近還好吧?!”
習慣的,每一次她看到他,總是要問問的。她永遠不會直接問江彥誠或者江母,因爲知道那對夫婦不喜歡她,但是她念着小浪的情,所以問候他們已經成爲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天經地義一般的存在!
江乘風看着這樣的她,目光別樣的柔和。
“還好,他們都挺好的!”
兩人點了菜,又聊了一會兒各自的近況,以及一些從別處得來的趣事,等到一頓飯吃的差不多了,江乘風停了筷子,臉上的神情有了微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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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夢,和你說點事!”
“好嚴肅啊!”林夢輕笑,輕輕抿了一口茶。
他嘴角勾了勾,似是笑了一下,但看上去卻很牽強。
“夢夢,離開容凌吧!”
她差點嗆到,急急忙忙放下茶杯,錯愕地看着江乘風,同時“咕嚕”一聲,使勁地將茶水給嚥了下去。
“你……你……”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突然,他幹嘛突然說這個。
“你別急,先聽我說。”
他安撫了她一下,慢慢地往下說。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和你說,原本,我也不打算說的,因爲,我想看你幸福。你當時非要和容凌在一起,後來又要嫁給他,我心裡其實是不同意的,可是你看上去是那麼開心,我就只能祝福。我想着,容凌是你要的,這世上,沒有比你自己覺得幸福來得更重要的。我的那個秘密,根本就沒必要說出來。
可是,我看到的是,容凌他欺騙你,讓你遭受各方責難;他甚至在婚後沒多久,就帶着別的女人回了家,現在更逼得你離開了家。你現在住在阮家是吧,而這,是因爲容凌還有你家裡的那個女人,是吧?!”
林夢喉嚨裡一陣乾澀,默默地點了點頭。
江乘風就不屑地哼了一下。“以你的條件,上哪裡找不到會對你如珍似寶的男人,幹嘛要如此地屈就容凌。他這樣對你,簡直是該死,所以,我不能再這麼看下去,我必須得把我藏的很久的秘密告訴你。夢夢——”
江乘風猛然抓住了林夢的手,使勁地捏住了,冷峻的臉,黑壓壓地沉了下來,臉上出現了濃濃的恨。
“小浪,是容凌害死的。”
“這不可能!”
想也不想地,她尖聲辯解,臉上有些慌,整個腦子一下子轟鳴了起來,叫囂的只有三個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查過了,當時的殺手,就是容三派出來的,他本意是要殺你,但是後來小浪替你擋了子彈。容凌那邊我雖然無法保證他當時是不是也存了殺你的心思,眼睜睜看着你被狙殺,但是他是所有事情的起因。如果不是他,你就不會被人給盯上,小浪最後也不會死。所以,你不應該嫁給他。”
“他……他不可能想殺我的,不可能的事!”
江乘風卻不管林夢的呢喃,自顧自地沉聲往下說。
“當時爲了你的幸福,我只能忍了,眼睜睜地看着被小浪救下的你,最後嫁給了害死小浪的人。可這個男人做的太過分,婚後竟然這麼對待你,簡直是欺人太甚。夢夢,你必須離開他,和他離婚。爲了小浪,爲了你,我饒不了他!”
他口吻裡的兇狠,讓林夢一陣心驚。
“江大哥,你……你誤會了,我不是……我和他不是……”
“你不用解釋,更不用護着她。夢夢,想想小浪,你好好想想他,你和容凌在一起,就是最大的錯誤,你這是讓小浪死了都沒法安寧!”
這話說的太重了,簡直猶如一把利劍,猛地扎入了林夢的心頭,扎地她面色大變,脣瓣兒忍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
她的手都跟着抖了,抖的厲害,她需要抓住些什麼,纔好穩住自己。可她急急忙忙地將茶杯給抓住之後,茶杯都跟着她一起抖,茶杯裡的茶水更是晃動的厲害,宛如平靜的湖面猛地一下子間就被一顆巨石給打亂了。
江乘風凌厲地逼着她。
“你自己想想看,從頭到尾,容凌對你怎麼樣?!再好好想想,他現在又是怎麼對你的?!他連最基本的蜜月都沒法滿足你,剛新婚了,就能和別的女人勾搭,這樣的人,你還敢和他談天長地久嗎?!你之前有過危險吧,我在警局看到了關於你那天在街上差點被人給殺死的記錄了,當時那個被一槍殺死的女人,可就在你的身邊,離你多麼近啊,你那麼危險的時候,他在哪裡呢?!他在和別的女人廝混啊!林夢——”
江乘風猛然暴喝了一聲,直呼其名。“你就給我醒醒吧,趕緊離開那個男人,他絕對不是你命裡的那個人。”
林夢死死地咬着脣,慘白着臉,捏着茶杯的手,凸凸地暴起了青筋。
她在猶豫,在遲疑,在迷惑,在隱忍。江乘風和她說的這些,太過震撼了。她從來不知道,小浪的死,竟然是這麼一個原因,她一直以爲……以爲是當時的銀狼組那幾個想弄死她的元老弄的,她也是一直這麼恨着的,直到那個時候的報紙上刊登了那些元老在爆炸之中死亡的消息。
“當時……當時伯父……很兇猛地打擊銀狼組,我以爲是……”她困難地嚥了咽口水,提起那個名字,心裡就是傷。“以爲是因爲小浪,難道……不是嗎?!”
“我們起初也以爲是,但是後來發現不是。你知道的,我爸爸當時全權負責對銀狼組的圍捕,事後得到的消息是,那殺手是出自容三的手筆。夢夢,實話告訴你,我,還有我爸爸,隱忍這麼多年,最後肯定要除掉容三的,肯定是要替小浪報仇的!”
林夢突地瞪大了眼。
江乘風再次重重捏緊了林夢的手。
“這事,除了我的家人,我只告訴你,你別說出去。遲早有那麼一天,小浪的仇,會報的,容三——”
江乘風冷冷地哼笑了起來。“快了!”
她立刻心頭大震,以她的聰明,不難察覺到江乘風這話透露的涵義。他說快了,那必然是快了。可是,容三……容三伯……容三……
她原先也是恨這個人的,恨因爲這個人而死了小浪,可後來因爲這個人和容凌的關係,又因爲這個人對容凌的真切維護,還因爲這個人對小傢伙的疼愛,她對他,真的是放下了很多的恨,並且心裡面慢慢地有些接受了他。
現在,江大哥說要除掉容三,怎麼除,是要一命抵一命嗎?
可,可那是容三啊!
“你……你真的確定了嗎,是不是……還得再查查,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江乘風立刻憤慨。“你不信我?”
林夢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
江乘風就怒沉沉地道:“我不會拿小浪的死開玩笑的!”
“你……”
想說,可不可以放下,放下這所謂的復仇。可是她自己剛有了這個想法,便覺得羞愧難當。那個年輕的生命,可是擋在了她的面前的,可是以自己的命,救回了她的命,讓她得以活生生地坐在這裡。比起任何人,她這個被他救下的人,都更有理由也更應該去替他報仇!
可,對象是容三啊!
容三是容凌最敬重的三伯,算是他的父親都不爲過,容凌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容三出事的,他肯定會出手的。她瞭解他,那個男人,爲了自己在意的人,那是怎樣瘋狂的事情都乾的出來的。那到時候,豈不是容凌會和江乘風對上?!他們兩個人要真是走到了那一步,那讓她怎麼辦?!
林夢覺得痛苦,她稍微一想,就覺得自己這心就像是被一隻手給狠狠地掐住了一般,哪裡都疼,然後就連呼吸,都帶着絲絲的疼。
“你……容凌……”
看江乘風那樣子,似乎也不會放過容凌,那怎麼辦,怎麼辦?!
“你離開容凌,我要開始對付他,你離開他。爲了你自己,爲了你寶貝的兒子,也爲了小浪!”
江乘風殘酷的冷笑。“你之前沒忘了吧,容凌差點讓別的女人替他把孩子給生下來了。那個男人,誰知道他將來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他……不是那樣的人!”她咬着牙,辯解。
“那你告訴我,他是怎樣的人!你再來告訴我,他現在正在做的,還有以前做的那些混賬事,都不是真的!”
“我……”
於苦澀中,在他的質問下,她閉上了嘴!
啞口無言!
“好好想想小浪吧!”
心裡劇疼,她紅了眼。
“因爲他,你就不該和容凌在一起!”
脆弱地,她流下了淚,卻又急急忙忙地,抖着手,將眼淚擦去,然後強忍着,微微仰着下巴,不讓淚落。
江乘風這個時候纔有些不忍,他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林夢的小手。
“夢夢,我不是在逼你。你看到的,我給過容凌機會的,也真誠地祝福過你們的,可他只要好好地對你好,我就不會這麼對他,但你看看現在——”重重地擰眉,他的雙眉間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川”字,深刻地宛如是大刀刻上去一般,透着一股戾氣。
“他——惹毛我了!”
“你……打算怎……怎麼對他?!”問出這話,她的牙關都在打顫,臉色白的就跟冥紙一般。
他選擇了保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的頭,一下子疼了起來。
她應該問清楚的,爲了容凌,可她又懼怕問清楚,因爲小浪,因爲活着的江家人。她怕,又怕又亂。
“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太過大力的咬牙,她的牙齦都被壓迫着出了血。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嘴裡散開,她痛飲着,血應該是熱的,可她偏偏覺得四肢冰涼,宛如被凍住了。
他同意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同時又囑咐她。
“今天的事,別說出去。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他都這麼肯定了,讓她怎麼辦?!
她無意識地,重重點了點頭。
他按鈴,傳喚服務員結賬。等一切辦妥,他起身要走的時候,她猛地抓住了他,抓住了他的手,將他的大掌重重地給按在了桌面上。
“你別對付容凌!”
這話,就像是洪水一般地,狂泄而出。噴出來的時候,似乎還帶起了一股風。她是忍了很久很久,終於噴出了這句話。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非常的難看。
“林夢。”他嚴厲地看着他,眼神極其地寒冷,吐出的話,卻比那極低的寒冰更要嚴寒。
“你活着,而小浪死了!”
這話,太重太重了!
這裡面的深意,不是林夢能承受得起的!
刷地一下,林夢就沒了力氣,手也軟軟地搭在了他的大掌上。
江乘風抽出了手,完全地站了起來,抱胸,冷冷地看着她。他看上去,竟然是那麼高,林夢都需要仰望他了,也感覺到了濃濃的壓力。
就這麼着,他用冰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盯到都快要在她的心裡打下一個沒法融化的冰樁烙印、確定她認清事實了,他纔開了口,口氣和緩了一些。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沒動,慘白着臉,站在那裡。雙目無神,宛如被狂風給打亂的花——脆弱的、嬌小的,似要落下枝頭的。
他擰着眉,往外走,一直走到了小包間的門口,她都沒動分毫。他停了下來,扭過身看她,所看到的,依舊是呆呆地站在那裡,彷彿靈魂已經被撕扯到破敗,所以失去了最基本的人的反應的她。
他的眉頭,就越蹙越緊了。
“我可以放容凌一碼,但是夢夢,你要和他斷的乾乾淨淨的!”
她用那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的眼,很惶恐地看着他。那一雙某的漆黑之中,有破碎的光在流轉,讓人看見了破碎的悲傷,哀哀的,宛如冰塊在那無聲的撞擊,刺地人眼疼。
他收了眼,不敢繼續深入,怕會忍不住地心疼、心軟。
“走吧,我送你回去。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一個人走!”
她動了動脣,過了好久,才低低地說。
“你先回吧,我先一個人靜一靜,我會找人來接我的!”
說完,她垂下了眼。
長長的睫毛,也似疲倦一般,一根根地耷拉了下來,遮住了她的眼,遮住了那裡面的幽暗和秘密。
他深深地看着她,最後轉身走人,選擇——不再告別!
她就在他的目光之下,她躲不開的!
接她的人,無論是誰,都不可能也不應該是容凌!
因爲她是林夢!
所以他敢肯定!
事實上,苗青等人就呆在隔壁。非常時期,哪怕江乘風這個重案組組長一人應承了對林夢的保護,苗青也是不放心的。反正,不管別人如何,她的職責就是保護好林夢,她只要認準這一點,去做就行。
江乘風離開的時候,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敲了小包間的門。可是包間裡傳出了林夢表示想要靜一靜的聲音,苗青有些疑惑,但也只能在門口等着。
因爲包間的隔音設置的非常好,所以江乘風和林夢的交談,苗青一點都不知道,她只看到,林夢從包間裡出來的時候,那臉色灰白的就跟個鬼似的,原本嬌豔的脣瓣,也是色澤暗淡的有些嚇人。這像是一朵花一般的人進去了,可怎麼出來之後,就像是瞬間失去了水分一般,灰敗成了這個樣子。
苗青眼裡冷了冷,急忙伸手去扶林夢,因爲她看起來,似乎連路都沒法走穩了。靠近的時候,她聞到了隱約的酒氣,那麼說來,林夢是喝了酒的。苗青這眼裡的冷意就更加盛了,她知道林夢是不大喜歡喝酒的,所以一般情況下,別人勸酒,她只會推,實在推不過去了,就小小地抿幾口。
這裡面,除了林夢自身在飲酒方面有所剋制之外,還有小小的緣故。她略有耳聞的是,容凌曾勒令林夢,讓她在外面少喝酒或者別喝酒,因爲,她喝了酒之後,非常的妖,一般的男人見了根本把持不住。在招惹男人方面,林夢有些感冒,因爲最初經歷的一些事情,讓她心裡有些陰影,所以自打容凌指出這一點之後,她就很注意這一點。
可今天她喝了,還喝的不少,不少到她都能聞到她嘴裡噴出的一口口的酒氣。
“這是怎麼了?!”
苗青小聲地問了問她。她懶懶地揮了揮手,咕噥了一聲。
“沒事,走吧!”
苗青明顯感覺到,林夢整個人沒有精神,彷彿被狠狠地摧折過,又可以說是被深深地打擊過了,所以,迅速地瞄了一下林夢身後的小包間,確認裡面沒有任何類此吵鬧或者打鬥的異常之後,她一邊扶着她往外走,一邊對她說。
“你看上去心情不好,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她搖了一下頭。
她關切地又道。“要是有事,你別憋在心裡,那樣會憋壞的。有事啊,就和我說,基本上,我能解決很多的事情!”
林夢聽了就怔了一下,然後扭身,一把就撲入了苗青的懷裡,將她給抱住了。
“苗姐。”
呼喚聲,帶着淡淡的哽咽,就猶如一個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肚子都是憋着沒有發出去的氣的小姑娘似的。
苗青知道,事情有些大條了。
“說吧,什麼事,苗姐幫你解決!”她說的自信又誠懇。
蒙她如此親切地叫她一聲姐,她自當要盡力的。可她埋在她的肩窩裡,雙手抱着她,就只保持這這個動作,什麼都沒說,最後放開她的時候,也只是低落地來了一句。
“走吧,回去吧!”
苗青皺了一下眉,試探着提議。“要不你在包間裡再坐一會兒,我讓老大過來接你吧!”
她抖了抖脣,漆黑的眼,眸光閃動,宛若泉眼裡要溢出淚來,臉色似乎更加難看了。
“不用了!”
這樣的表現,讓苗青知道,出事了,而且,事情應該還蠻嚴重!
她把老大都給推到了一邊了!
苗青猶豫着,要不要給容凌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