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洗手作羹湯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不洗手作羹湯，好像也說不過去。
硬着頭皮進了廚房，只想着能找點簡單的菜應付一下，比如炒個雞蛋啊，燉個蛋湯啊，這些還是很好打發的。
進去了一看，居然是徐媽在裡面，微微有些詫異，";徐媽，你怎麼在這兒，陳大廚呢？";
";噓……";比了個手勢，徐媽看了看外面，然後將她拉到最裡面，小聲的說，";太太讓他回去休息了，說今天用不上他，菜都在這裡了，也不讓我幫忙，說是今天要讓少奶奶親自下廚！";
張大嘴，沒想到婆婆做的這麼絕，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麼。
看着她一臉爲難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擅長了，徐媽嘆了口氣，";少奶奶，太太這是要難爲你呢，那……徐媽偷偷給你打打下手吧。";
她苦着臉，誰說不是呢。
大戶人家從來都不需要他們親自下廚，別說唐裕這樣的家庭了，就算在夏家，也不需要自己動手的。
她的地位高不到哪裡去，可也極少自己動手，偶爾就是餓得受不了的時候，會弄個簡單點的，還不太敢吵到家裡的人。
這……
罷了，先看看都要做些什麼，有些什麼吧。
";太太有吩咐要做什麼菜嗎？";她一邊翻袋子一邊說，想找點儘量簡單的。
";有的，太太說三個人簡單一點，燉個魚湯，一個糖醋排骨，椒鹽蝦，還有醬肘子，最後簡單的來個素菜，上湯娃娃菜就好。";
徐媽說的倒是很簡單，瞬間她冷汗嗖嗖的，這還叫簡單，四菜一湯！
好吧，總是要先燉湯的。
";徐媽，魚呢？";她把鍋子搬了出來，一邊切着薑片一邊問。
";這裡啊！";徐媽說話間，只聽到水聲嘩嘩，然後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就從水池裡撈了出來。
夏以沫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活……活的？！";
";太太說，這樣才新鮮。";
新鮮你妹啊！這不是要讓她殺生？！別人殺好了她來處理，和自己親自動手，根本是兩碼事好麼。
看着那魚，猶豫再三，還是沒伸出手去，";徐媽，能先幫我殺了它麼？";
這話說出口，感覺自己跟個殺人兇手似的。
徐媽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聽到客廳裡傳來聲音，";徐媽，我的茶水涼了，去給我換一杯。";
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她，顯然很是爲難，抱歉的笑了笑，然後出去了。
一張笑臉瞬間就垮下來，這可怎麼搞。
徐媽順手就把魚放在了案板上，此刻那小東西似乎知道死期將近，拼命的掙扎，撲騰撲騰，就從案板跳到了地上。
";啊-";她驚叫一聲，跳出幾米遠，看着那魚在地上蹦躂。
她叫的這麼大聲，外面也沒有詢問的聲音，擺明了讓她自生自滅。
一咬牙，不就是做飯麼，誰怕誰！你不怕我毒死你，那就試試看好了！
走過去壯着膽子，拿起魚使勁的往地上一摔，總算是老實了。
嘴裡默默的念着阿彌陀佛，然後用刀背隨便的在魚身上颳着魚鱗。
大概是太過疼痛了，本來已經放棄掙扎的魚，又開始動了起來，嚇得她也不敢再弄，正好鍋裡的水開了，順手就丟了進去，濺起水花無數。
管它呢！
蓋上蓋子，莫名的心情就愉悅起來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做成什麼樣就什麼樣吧，沒人說當女人的就一定要會做飯的。
有了開頭，後面就容易多了，蝦隨便衝了衝，等油鍋熱了譁得往裡一丟，手背上還被濺到幾滴油，然後撥弄了幾下，又撒把鹽，撒完纔想起來，完了，點名是椒鹽蝦。
不過都已經這樣了，無所謂了，起鍋再撒了一把椒鹽，用筷子拌了拌，自我感覺還挺良好的。
她這邊忙的不亦樂乎，那邊唐裕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有一點點的薄汗，看到只有母親一個人坐在客廳，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也不甚在意，還以爲是廚師在做飯了。
";媽！";他喚了一聲，有些奇怪那小女人還沒起牀嗎？居然睡得這麼晚。
";唐裕，你這裡的茶可不怎麼好，改天媽媽給你帶點雲霧過來。";唐母微笑着說。
";沒關係，反正我喝着還行。";唐裕說，";媽，我上樓去叫她下來吃飯。";
";不用了！";止住他，唐母說，";她正在做飯。";
";做飯？！";唐裕驚訝不已，拔腿就要往廚房裡去，卻被唐母叫住，";你等等！君子遠庖廚，那油污的地方，你就不要去了。";
";媽，你讓我不要去，你讓她去做飯？";指了指廚房的方向，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照顧你，本來就是應該的。以她的出身，能做你的妻子，已經是三生有幸了，現如今，自然是要看看她夠不夠格。";唐母面色淡淡的說。
";夠格不夠格是在婚前決定的，既然我已經決定是她了，夠不夠格都是她了！";他果斷的說道。
雖然對夏以沫，他也未必就有多喜歡，可是既然娶回來了，也沒打算再離婚。
";那可不一定！";唐母很不以爲然，";這次結婚之所以這麼倉促，都是因爲你爺爺的一紙遺囑，只要等你再有了孩子，能夠徹底的拿到繼承權，繼承唐家的產業，到時候，你想離婚換別的女人，不是不可以。";
反正從唐母的角度來說，夏以沫的出生，是很不夠格的。
別說她就算是夏家的正牌千金，也都只是勉勉強強，更何況是個私生女。
";我不跟你胡說這些！";皺起眉頭，唐裕很不喜歡這樣的話。
轉身去了廚房。
一進門，裡面熱氣騰騰，倒是很有點架勢，看着忙碌在竈臺前的她，像一隻歡快的小蜜蜂，他有那麼一瞬覺得，家裡有個洗手作羹湯的女人，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夏以沫一轉頭，看到了他，很有點驚訝，還以爲他是來催促自己的，";馬上就好了，你出去等等，很快的！";
她心裡得意着呢，覺得做飯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
";陳廚呢？";唐裕問道。
";媽讓他回去休息了，說今天用不上他。";她很中規中矩的回答道，絕對沒有添油加醋。
就知道的！這一切都是母親故意安排的，這又是何苦！
嘆息一聲，他說，";辛苦你了。";
";不辛苦！";愣了下，她立刻笑逐顏開的回答道，";好了，這就可以吃飯了，你出去吧，我馬上就來！";
用雙手推着把他推出了廚房，撫了撫胸口，感覺怪怪的。
難道不是他們母子聯合起來整她的麼，居然還說什麼辛苦你了！
唐母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東西，面色尚算淡定。
已經紅得略有點發黑的蝦，上面撒着褐色的粉末，還沒有攪開，魚湯不是奶白，而是有點偏咖啡色，糖醋排骨…………唔，那是糖醋排骨吧！
夾起一塊，唐裕是不知道菜單的，";這是什麼？";
";糖醋排骨啊！";她覺得很明顯啊，看不出來麼？
果然！
唐母還來不及阻止，唐裕已經張開嘴咬了下去，瞬間面部表情變得很古怪，順手抓過來一張餐廳紙，吐了出來。
";不好吃嗎？";她熱心的問道，是真的覺得應該沒那麼差啊。
拿勺子在魚湯裡撇了撇，然後勺子裡多了點奇怪的東西。
";這個是……魚鱗？";擰着眉，唐母總算分析出來，得出的結論是，";你沒把魚鱗收拾了？";
";其實……收拾了。可能不太乾淨！";她乾笑兩聲，";要不嚐嚐娃娃菜，應該很鮮的。";
唐裕的筷子還沒伸過去，就被唐母直接攔了下來，臉色變得陰沉沉的，一拍桌子，";真是太不像話了！一頓飯就做成這樣，你這也叫做媳婦兒的嗎？";
夏以沫立刻不做聲了，絞着手指頭低着頭，一副任你罵的樣子。
左右不過是捱罵，以前在夏家不是沒被罵過，識時務者爲俊傑，人不會瞎較勁，跟唐母鬧翻臉，對自己沒好處，她沒那麼傻。
所以她讓自己做飯，自己就乖乖去了，做不好那不能怪她。
";媽，好了！";唐裕看着她垂喪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道，";我娶妻子回來，不是讓她做飯的，做飯有專門的廚子，她能下廚，我覺得已經很好了。";
";唐裕！";唐母語重心長的喚了他一聲，自己是爲他好，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關鍵是，他不是對這個小丫頭也沒什麼麼，怎麼就幫她說話了。
";媽，如果你覺得不合胃口，我們出去吃吧？";說着，就拿起衣服準備要出去的架勢。
";算了，我沒胃口！";推開飯碗，唐母直接回房去了，顯得很不高興。
看着一桌子幾乎沒動的菜，其實坦白說，她也沒動筷子的興趣，這些菜怎麼做出來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過……反正她是做出來了，任務完成！
";對不起，是我沒做好，我……不會做飯！";她咬着脣瓣小聲的說，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唐裕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人都走了，別做戲了，去把外套穿上。";
";幹什麼？";她眨了眨眼，立刻好奇的問。
";吃飯啊！要不你把這些都吃了？";他比劃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
二話不說，她立刻扭頭去拿外套去了，誰不出去誰傻子！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