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就是她!
他的聲音,隱隱帶着不屑,淡漠。
聽得出來,蕭厲和他父親的關係不是很好。
“他不是來看你,那是……”
試探性的問了一下,蘇慕兒知道自己現在發問,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蕭厲始終沒有對她說過他的父母,很有可能,這是他的逆鱗。
“他來慕鎮,不過是爲了看他舊時的初戀罷了。”他眼眸裡掠過一道深深的沉鬱,渾身的肌肉繃緊了起來。
蕭文山!他連這個身爲他父親的臉都不記得,這還能稱的上父親嗎?
擡眸,蘇慕兒能感到,他箍在腰間的大手,有片刻的僵硬,還有他深眸裡埋藏的難以言說的黑暗。
素手微揚,覆在他冰涼的臉上,溫暖一絲絲的攀上他孤寒的棱角,蘇慕兒平視着他,淺笑的說。
“蕭厲,難過的事情都過去了,你不是一個人,你有獵鷹的兄弟們,你還有……我,不是嗎?”
她的聲音,宛如一汪漂浮着水汽的溫泉,柔和的包裹着蕭厲的身體,將自己的熱量,一點一滴的融進他的胸膛。
真的,很溫暖,他有點捨不得丟開手了。
驀地,收緊了放在蘇慕兒纖腰的手,他深不見底的墨眸裡染上了些許複雜。
病房的窗外,依舊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一片一片晶瑩的雪花,帶着上天的憐憫,落到慕鎮的土裡,融化成水,去溫暖來年的麥種。
一切都如此的美好,不是嗎?
“叮鈴鈴——”
兩道鋒眉不悅的皺起,見懷中的人兒有些焦急,他只好鬆開手。
從他懷裡跳出來,不禁有些冷意侵襲上她的。裸。露的肌膚,蘇慕兒走到門角的衣架處,掛着的風衣裡,電話聲一直響個不停,蘇慕兒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心口驀地一緊。
是母親打來的!
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母親沒有要緊的事情,她是不會輕易打電話的。
接起,那邊傳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抽泣聲,斷斷續續的,蘇慕兒不由得緊張起來。
“喂,媽媽,怎麼了?”
那邊停止了哭泣,電話“嘟”的一聲斷掉了。
突然電話斷掉,像忽然剪斷了蘇慕兒心中繃緊的那根線,不安漸漸涌上心頭,一瞬間,腦海裡閃過了王祖德的身影。
“蕭厲,我先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就回來。”
落下這麼一句,蘇慕兒快速套上毛呢大衣,沒看蕭厲一眼,急匆匆的趕出門去了。
坐在病牀上的蕭厲,幽暗的眸子裡浮起一道深沉的幽光,他拿過牀頭櫃上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跟着她。”
醫院門外,蘇慕兒急匆匆的身影,被蹲守在樓下的獵鷹看到了,其中一個年輕的少年走了上來,問道。
“大嫂是要出去嗎?我們送你。”
徵楞了一下,蘇慕兒這才反應過來,清秀的臉蛋上浮上兩糰粉霞,“不用,我打車就好。”
“別……大搜別叫我爲難,要是讓老大知道了,我
可吃不了兜着走。”
這個少年面容清俊,臉上露出了些爲難,兩頰上也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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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別說,他們這個大嫂啊,長得還真是好看!
“那……好吧。”蘇慕兒只好答應,跟着那個清俊少年,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車上,清俊少年偶爾偏頭看她一眼,見她眉頭緊鎖,不由得輕聲問道。
“大嫂,事情很難嗎?要不要告訴老大,讓老大來擺平?”少年的語氣裡,充滿了對蕭厲的崇拜,那眸子裡閃亮的光芒,比什麼都要耀眼。
清淡的眸子彎起一個微笑,蘇慕兒纖細的秀眉舒展開來。
“沒什麼要緊事,倒是你多大啦?看起來好小啊……”蘇慕兒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啓脣問道。
“我都十六了,還小啊,大嫂,老大十六的時候,都上了前線啦!”
少年似乎很不喜歡別人說他年齡小,蘇慕兒不禁有些覺得好笑,明明就是個青澀的青少年,非要裝出一副深沉的樣子。
“那你叫什麼呢?”
“我叫凌城。”
“凌城?名字不錯,是你爸爸起的嗎?”
“我……沒有父母,是孤兒。”
凌城說到父母的問題裡,只是頓了一下,語氣平淡間,還有一股淺淺的惆悵。
忽然想起病房裡,蕭厲提起他父親的時候,他那眼底裡深深的沉鬱,沒有常人那樣的惆悵,而是淡漠的像從來沒有過父親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心理學上,他們認爲,是創傷反應後閉合性刺激。
當人受到來自親人或者最愛的人的傷害時,有一種反應是,自我偏激的不承認事實,將傷害的記憶封存在大腦深層,選擇忘記那個曾經給他帶來傷害的人。
久而久之,他會忘了那個傷害過他的人,忘記那個人長得什麼樣子,忘記那個人的一切。
好像,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一樣。
隱約中,蘇慕兒覺得,蕭厲的反應有些偏向這種解釋。
“大嫂?”凌城叫了一聲,又叫了一聲蘇慕兒,卻發現她目光淡然的看着窗外,深思着什麼的樣子。
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凌城按了下喇叭,才讓蘇慕兒回神兒。
“到了?”驀地轉頭,卻見凌城奇怪的看着她,蘇慕兒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不是……”凌城搖搖頭,繼而說,“大嫂好像有心事?”
正想回應沒有,猛地想起,自己剛纔在分析蕭厲的心理,可能入了神,讓凌城誤會了。
“我沒事,我們下車吧。”
說着,蘇慕兒打開了車門,看見自己熟悉的家,慕宅,心頭還是顫了一下。
“大嫂,這是你家嗎?”
緊接着,凌城也下了車,目光好奇的看着慕宅的牌匾,這種房子,他只在那些民國電視劇裡見過,有點像深宅大院。
蘇慕兒不答,只是步履飛快的往慕宅的後門走去,彎彎繞繞後,隱約聽見客廳傳來一聲聲叱罵,還有鬧哄哄的聲音。
心下咯噔一下,蘇慕兒來到客廳
,卻發現裡面滿滿當當的坐了一屋子人。
最中央,坐着一個嘴脣上有一撮鬍子的中年男人,蘇慕兒認出來,那是慕鎮的鎮長陳啓明。
兩排都站着慕鎮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村委孫華,還有剛上任的大學生村官兒上官秀,還有些,蘇慕兒認不出。
而中間空出來一塊地,趙清婉癱坐着,面色灰白,兩行清淚從眸子裡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低淺的抽泣聲,正是蘇慕兒在電話裡聽到的。
那哭聲,早已煩亂了蘇慕兒的心,她幾步上前,攬住趙清婉,問道。
“怎麼了?媽媽,到底發生什麼了,你怎麼哭成這樣了?別哭了,慕兒來了給你撐腰,沒人欺負你的!”
伸出素手,拂開趙清婉擋在臉前的凌亂的發,她的臉清瘦的可以一隻手握住,蘇慕兒心疼的捧着趙清婉的臉。
倏爾轉頭,一雙清淡的星眸剎那間射出光芒,看向坐在周圍面無表情的村民們,她站了起來,聲線清清冷冷的劃過空氣,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你們究竟想幹什麼?我母親做錯了什麼,要你們集體來聲討?”
鎮長陳啓明愣了愣,在他的印象裡,蘇慕兒一直都是溫溫潤潤的性子,說話細聲細氣的,怎麼今日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難道,果真如村民所說,昨天慕鎮橋頭的禍事,是因她而起?
“蘇慕兒,昨天在慕鎮橋頭,你知不知道我們慕鎮死了四個人,還有兩個人在醫院躺着,要不是你回來,怎麼會突然死了四個人?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心?”
鎮長陳啓明拍了一下桌子,冷着臉,兩道粗眉擰成麻花兒,瞧着面前身姿挺直的蘇慕兒。
慕鎮死了四個人?
“那是因爲有恐……”眸子一閃,蘇慕兒忽然住了口,心下大驚。
略想了一下,應該是獵鷹特戰隊消除了昨天戰後的痕跡,不然陳啓明怎麼沒有說出恐怖分子的事情?
可是當時在場那麼多人,這麼多目擊者,他們爲何不出來作證有恐怖分子?
眼一瞥,蘇慕兒便看見了厚厚的人羣裡,有幾個目光躲閃着,低下頭的村民。
他們,那天分明就在現場,可是爲什麼不出來說事實?
呵呵,蘇慕兒心中冷笑,都是串通好了的,這樣召集大家,不過是想給她按個罪名。
“你憑什麼認爲那四個人的死亡,與我蘇慕兒有關?”
不是她做的,蘇慕兒堅決不會承認,硬氣的擡起下巴,她那清淡如水的眸子裡,劃過堅韌倔強的光芒。
“狗蛋兒,你來證明,昨天蘇慕兒是不是帶了個男人,然後那個男人一槍蹦了趙廠長的頭啊?”
村委孫華目光森冷的看着蘇慕兒,從人羣里拉出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蹲下身來,問他。
“狗蛋兒,告訴鎮長,這個女人是不是昨天帶了個男人,站在橋頭,還掏出了一把槍?”
小男孩兒大眼睛裡全是驚恐的表情,看着蘇慕兒,他掙脫孫華的手,往他親媽身後退。
“媽媽,就是她,就是她!拿槍指着趙廠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