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的表現。”
一陣靜默之後，樓寰天緩緩啓脣，優雅地站了起來，修身玉立。
他輕輕撫了撫袖口本不存在的褶皺，斂眉肅容道，“快點去換身衣服，要來不及了。”
向晚還想討價還價，可一聽來不及，便決定下回再商議。
她低頭審視了下自己的這一身，之於她而言，挺好的衣服了，可之於樓家而言，八成會被吐槽。
“我沒有那個……太貴的衣服。”
向晚結結巴巴地道，面露尷尬。
樓寰天卻渾然不介意，輕擡了下頷，“去你的衣櫃裡隨便挑一身。”
向晚莫名其妙，等到她打開衣櫃的大門，豁然明白了樓傳奇話中的深意。
原來，他早已吩咐人準備待續了，這麼多衣裙，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多半還是奢華品牌的當即新款，少數幾身稍微低調，適合平日穿戴。
殊不知她認爲低調的那幾身，都是頂級名家的經典之作。
向晚沒有猶豫從中選了一套既不張揚又不低調的，頭次見面，她不知對方底細，還是採取中庸之道比較好。
她的抉擇，無疑是正確的。
當她的身影映入樓寰天的視線裡時，她明顯覺察到樓傳奇眸中一閃而逝的滿意。
向晚頭髮並沒有弄過，還是她一貫的馬尾，紮起來正好觸到她光滑白皙的脖頸。
走路時，馬尾左右晃動，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度，賞心悅目，樓寰天微微恍惚。
“你犯什麼傻，都說遲到了還在發呆。”
這下輪到向晚炮轟某人了。
樓寰天莞爾，抿了抿脣，大步跟了上去。
在車上的時候，樓寰天給向晚普及了下樓家的成員。
向晚聽得瞠目結舌，樓寰天上面還有個大哥樓天峻，底下還有個弟弟樓天放跟妹妹樓天晴，是繼母顧凌薇所出，都跟他沒有血緣關係。
樓家，還有他爺爺奶奶。
“這回主要是我奶奶想見你一面，所以除了爺爺奶奶，其他人你都不用在意。”
言下之意，他父親也不用在意。
看來，樓傳奇跟他父親關係不好。
“你母親呢？”
樓傳奇隻字未提他母親，這讓向晚十分詫異。
“她死了，”樓寰天面色陰鬱，“尤其在我爺爺奶奶面前不許提她。”
向晚覺得這其中肯定有內幕，很明顯，樓傳奇並不想說。
既然是旁人不想談及的秘密，她也不便深問，反正她也不想跟樓家人有過深的牽連。
可能向晚的這句話觸及到了樓寰天的逆鱗，接下來到樓家大宅的這一路上，樓傳奇一個字都沒有再說了。
向晚低低嘆了口氣，似乎她又弄巧成拙了，跟樓傳奇的關係又惡化了。
她視線掠及窗外，想到樓傳奇家裡複雜的家庭成員，又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表面風光到了極致，卻沒有人能夠體會到他骨子裡的淒涼。
比起樓傳奇來，她似乎也沒好到哪去，母親在她一歲時便因病去世，她對母親沒有任何印象。
家裡留有一張母親早年的照片，從照片上看，她跟母親長得極爲相像，估計沒人懷疑她們不是母女。
父親開了家武館，這麼多年來，都是鄰居白姨照顧他的，拉扯自己長大。
她其實早把白姨當媽了，她想不通這麼多年來，爲何兩人沒有舉行婚禮，明明雙方互相有意思。
白姨的獨生兒子白錦陽，從小品學兼優，她從小到大喜歡跟在他後面喊“錦陽哥哥”。
她經常想，如果錦陽哥哥是自己的親哥哥多好，雖然不是親哥哥，不過錦陽哥哥待她也跟親妹妹沒兩樣。
只可惜，錦陽哥哥兩年前就公費出國了。
昔日，他也曾是帝都大學的一員，所以當年向晚纔會卯足勁想上帝都大學。
她知道她靠文化課肯定上不了的，帝都大學的分數太高，也就表演專業能搏一搏。
一次無意間父親喝醉酒透露的，原來她媽媽還曾經是一名極爲有名的演員，那是在嫁她父親之前。
沒想到造化弄人，她考上了，他卻離開了。
向晚想得入神，到了還渾然不覺，直到樓寰天推了她一把。
“下車。”
向晚甩了甩頭，將對白錦陽的遐想給強行壓下。
樓宅位於市郊的半山別墅區，這裡景色優美，空氣清幽。
能在這買套別墅的，非富即貴，還不是一般的富，要頂級的。
這些，向晚也是從室友張嘉佳那聽來的。
如今，親自踏進樓家大宅，向晚無疑是激動的，心跳明顯加速。
樓寰天在錦繡花園的別墅十分現代，這裡的，卻十分古樸，沒有庸俗的富麗堂皇，卻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
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打理過的。
這裡的下人人來人往，忙碌不已，卻井然有序，瞧得出被調教得很好。
“二少爺。”
經過的人，都熱情地跟樓寰天打招呼，可他態度冷漠，並沒有理會，徑自往前走。
見她磨磨蹭蹭走在後頭，眉頭一皺，不悅地拽住她的一隻胳膊，拖着大步往前走。
向晚敏感地覺察到，自打踏進這樓宅的大門，樓寰天的心情就很不好，很壓抑。
兩人在途經花園的時候，碰到一男一女，男的相貌俊美，卻偏陰柔，給人的感覺不怎麼好。
女的秀麗嬌俏，可眼神掠及向晚時流露出來的驕傲跟鄙視，讓向晚立刻給她打了負分。
這一對男女，八成便是樓傳奇先前提及的繼母所出的龍鳳胎姐弟了。
“二哥。”
“二哥，這位是？”
先出聲的是樓天放，估計有點怕樓寰天。
後出聲的是樓天晴，她肆無忌憚地盯着向晚，仿若後者是待價而沽的一件貨物。
樓寰天沒有理會兩人，拽着向晚繼續前行。
樓天晴被漠視得徹底，惹毛了。
正想發作，卻被樓天放給抓住了，低低地說了幾句，總算安份了下來。
向晚嘆了口氣，看來樓寰天先前普及的沒有絲毫的差錯，他跟這家人的關係都差到了極點。
向晚直接被樓寰天帶去見了他的奶奶，樓傳奇的奶奶是個很慈祥的老人，保養得宜，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十來歲。
瞧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定是個姿色上佳的大美人。
“奶奶，這就是你孫媳婦，向晚，你叫她晚晚就行了。”
樓寰天露出了進這宅子來的頭一個真心笑容，向晚思量，想必祖孫關係和諧。
“晚晚啊，好，好，好。”
樓奶奶笑眯眯地盯着她，那滿意的目光，看得向晚汗顏。
“這是奶奶我剛進門時候，我婆婆給的鐲子，是樓家的傳家之寶，現在交給了你，我老婆子這下闔眼也放心能跟他們有個交代了。”
樓奶奶熱情地從手上褪下一隻水色極好的羊脂白玉手鐲，徑自套在了向晚的手上。
向晚流露出了驚恐之色，不知所措地擡頭跟樓寰天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