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難以言說

薇想找個暖和的地方靠着,可是四肢無力,身體忽冷忽熱的,難受至極!

本就穿的單薄,此刻更是飢寒交迫,她好想回家,她想那個一直寵她的卓哥哥!

漸漸的,門外亮起了白光,天亮了。她眯着眼睛往外望去,門被推開了,一個宮人朝她走了過來,她艱難的扯着嗓子說道“水”

那人不理她,只是用手靠了靠她的額頭,接着拽出她的手探了探,不一會就出去了!

頭還在痛,胃還在翻滾着,卻無計可施!

不知過了多久,關着的門再次被人打開了,三個老麼麼陰陽怪氣的朝她走來,一人手裡還端着個碗!

薇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們要幹什麼,走開,走開啊!.....”

薇聲嘶力竭的喊叫着,只見來人一前一後圍着她,一個拽着她的頭髮往後扯,一個捏着她的下巴,掰開她的嘴,另一個禁錮着她的雙手,薇拼命的掙扎着,淚水像斷了線般的往下落,碗裡的藥還是分毫不差的被她嚥了下去,灌藥的見任務達成,起身,拍了拍手,就好似她是個穢物一般,一溜煙的跑開了。

丟下像個破娃娃的她,孤零零的躺在那,被強行灌藥的薇,此刻整個人都冷的要結冰了,她好怕,好怕,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樣的傷害,“啊.....啊....救救我.....啊......卓哥哥.......救我......”

不一會藥效發作,薇痛苦的尖叫出聲,拼了命般的嚎叫着,捂着肚子在地上來回的翻滾着,“啊......”

門外守着的太監被她的叫聲嚇的直哆嗦,幾個人小聲的嘀咕着,“我滴娘哎怕是要出人命了啊”

門外牆拐處的一個身影聽到屋內的叫喊聲,拎着眉毛,一個箭步就不見人影了!

此刻正在洗漱的皇后娘娘聽見宮人來報,說有人求見,便宣了來者,一見到此人,就讓宮人全部撤了下去!

那人在她耳邊小聲的說着什麼,等那人走後,皇后也急匆匆的出門了!

而此時躺在地上的人兒已發不出聲了,她彷彿睡着了般,悄無聲息!

另一邊,三個熟悉的身影正馬不停蹄的往京城趕去,騎了約二個時辰,恰巧路過一個驛站,睿王對皇帝說:“大哥,暫且休息片刻如何!”

皇帝沒說話,只是勒住了繮繩,一行三人便下了馬。

落坐之後,睿王指着皇帝臉上的傷打趣地說道:“大哥這才新婚幾天,就被嫂嫂欺負到如此田地,真是佩服佩服!”

皇帝被他這麼一說,就更加想念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了,不知她有沒有好好反省反省,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女人肯定只會惹他生氣不知反省爲何物啊

睿王爺見他不說話,繼續打趣道:“大哥,莫不是嫂嫂太兇悍,逼得你逃出來透透氣?”

一旁的尹卓聽他這麼說,只是眉頭緊鎖,他想聽到答案,卻又怕聽到答案,唯有不說話!

漸漸的屋外下起了零星小雨,三人各懷心事的往屋外望去,卻看見從遠處疾馳而來的官兵,這些官兵不是一般的侍衛,是追隨皇帝的錦衣衛,除非宮中出事不然不會輕易露面!

睿王爺在他們下馬之前,走了出來,問道:“何事!”

下馬的三人朝着屋裡的皇上快速的行禮,之後從身上摸出一個錦囊,轉交給睿王爺,再由他呈給皇上。

打開錦囊,皇帝盯着紙條上的字,慢慢的攥緊了拳頭,接着快速的起身上馬,剩下的二人也隨着皇帝冒雨前行着,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將三人淋成了落湯雞,可是誰都沒有減速,誰也沒有說話,聽到的只是馬兒踐踏泥土的踢踏聲和風的呼嘯聲。

三人馳騁了大約一個時辰,才駛進了京城,進了京城之後一路上暢通無阻,所有宮門都打開着,三人一路駛進了皇宮內院!

宮人們見到馬上的人,都嚇的驚聲尖叫,“皇上回宮了,皇上回宮了....”

而此刻在皇宮的另一邊,站在門口的太監們聽到皇上回宮的消息是嚇個半死,一個個如過街老鼠,上竄下跳。

緊閉的房門終被人打開了,幾個太監焦急的往裡走,卻被眼前的景象嚇的魂飛魄散,只見宸妃整個人都躺在了血泊之中,衣裙都被染成了紅色,整個房間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啊.....”

一個個都嚇的往外跑去,卻被門外的老麼麼呵斥住:“都給我滾回去,還想不想活了,給我把那女人擡出去扔了,趕緊把這收拾乾淨了,不然要了你們的狗命!”

那幾個太監是進退兩難,只得硬着頭皮往裡走,邊走還嘟囔着: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他們害怕的將她從血泊中拽出來,兩個人一個擡着胳膊,一個擡着腳,像託個包袱似的將她騰空擡起,焦急的往外走去,血水就順着她的衣角一滴滴的往下落去,滴答,滴答....

沿路都被染成了紅色,看他們走了,老麼麼指揮着衆人清掃着地面!

兩個太監還在走着,不遠處卻傳來了馬蹄的聲音,他們嚇的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手裡託着的人兒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雨水打溼着她染紅的身子,就像是要將她洗的乾乾淨淨的。

馬上的人老遠就看見了他們詭異的舉動,他拼盡全力的驅趕着馬兒,終於來到了她的身邊,他快速的跳下馬,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他瘋狂的叫喊着:“蕊兒,蕊兒你醒醒,太醫,太醫......”

他永遠都不想回憶當時的場景,她像個殘缺的布娃娃躺在那,雨水洗刷着她身上殷紅的血跡,卻怎麼都洗不掉,他多麼害怕失去她,他的心臟整個都停了,他只知道喚着她的名字,不停不停的叫着。

“皇上,太醫來了!”

他哆嗦着將她躺平放好,他怕,他怕聽見不好的消息。

太醫急呼:“皇上您先退下,讓微臣好生診治,不然恐怕娘娘將失血過多而亡!”說話的老者是從小看着皇帝長大的人,他深知此女的重要性,卻又不得不說假話,此女已然命在旦夕,只是說了實話會牽扯到太多的人!

皇帝自然不肯離去,他只是靜靜的立在那。

來來去去的宮女一波又一波,太醫去又回,最終宮女也束手無策的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娘娘滴水不進,奴婢無能爲力啊!”

他撇開宮女快步走到她身邊,此刻的她身上早已沒有了污穢的血跡,臉色卻蒼白如雪,沒有一絲生氣。

“太醫,這是爲何?”他急切的問着!

老太醫嘆了口氣,跪下說道:“回皇上,娘娘失血過多,醫救不及時,臣已然盡全力......”

“失血過多,因何失血過多!”

老太醫尋思了一會,哆嗦着說“回皇上,娘娘這是喝了滑胎藥所致......”

皇帝聽到滑胎二字,猛的轉身盯着太醫,“滑胎,你的意思是朕的孩子...”

皇帝瞪着滿是血絲的眼睛,抓着太醫咆哮道“是誰,好大的膽子,來人!”

他的孩子,他不曾知道他來過,他就這樣走了,被人奪去了性命,是誰敢傷了他,敢傷了他的額娘!他要殺了他,殺了他!

門外的兩個男人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震驚萬分,他們深知皇宮的黑暗,只是來得太快讓他們措手不及!

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門外的尹卓此刻是痛不欲生,她痛,他也痛,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因他的身旁有個他!緊握的拳頭也剋制不住顫抖的身子,是誰這麼殘忍,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她,他定要將那人揪出來!

混沌的思緒終究被拉回了現實,只見皇帝踹開身旁的李公公踱步走了出來,二人見狀忙跟上前去。

快步追上的二人卻在緊閉的宮門前止住了腳步,這裡不是他處,乃皇家禁地,冷宮!

只見皇帝輕車熟路的來到一間簡陋的小屋前,屋內人似乎知曉他的到來,開門迎接他,出來2個老麼麼,跪下行禮道:“奴才見過皇上,娘娘請您進去!”

皇帝卻不打算進去,只是甩了甩衣袖。屋內人見他不進來,開口說道:“那孽障不能留,哀家這是幫你,以免你被世人笑話!”

皇帝痛心疾首的說道:“您可知您親手殺了我的孩兒,您可知那是您的親孫兒,您怎可如此糊塗!”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激動!

“皇帝,”她大聲呵斥他!“哀家只知道皇帝剛大婚何來的孩兒,那孽障已有月餘,皇帝莫要被那丫頭騙了,小心毀了先皇世世代代用鮮血打下的江山啊!”

“母后!”皇帝憤怒的叫着她!

“母后,您當真是老了,兒臣只希望從今兒起您的老臣莫要再動那女子分毫,不然殺—無—赦!”他說的斬釘截鐵,門口的老麼麼卻嚇的直哆嗦!

“兒臣告退”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留下屋內的女子憤怒的攥着拳頭!

皇帝正要從冷宮出來,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蕭哥哥!”

皇帝漠然的回頭,卻見那人衣着單薄的站在那,好一個我見猶憐!

“嫣兒,天涼了,該多穿些!”

那名女子聽他這麼說,慌了神般地低下了頭,再擡頭時他已不在了,獨留下她暗自神傷!

皇帝急匆匆的回到了寢宮,心心戀戀的人兒卻還在那躺着,不受控制的朝着太醫咆哮:“不是說只要喝藥就會醒,怎麼沒醒,怎麼沒醒啊!”

奴才見他發怒都緊張的跪在了地上,太醫謙卑的回話:“皇上,娘娘灌不進藥,老臣無能爲力啊!”

“無能爲力,朕要你們有何用,都給我滾出去,將藥都給我端進來!”

宮女們陸續的端來了藥,一碗接一碗,皇上拿着碗一口一口的含在嘴裡,再一口一口的喂她,可是盡數都低落了下來。

皇帝輕聲細語的說道,“蕊兒,乖,喝了它,喝了它你就好了,是朕不好,讓你受苦了”

緊接着再次將藥送入到她口中,可還是一滴未進,他慌張的擦着她嘴角的藥汁,一邊還在嚴厲的訓斥她

“宸妃,你多大了,喝藥都不會,還像個孩子......孩子......”說到這兩個字,他的胸口就好似被利劍穿過,他抱着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門外的李公公聽到這些也低聲的哭了起來,是他沒用,沒能伺候好娘娘,沒能及時通知主子,他該死啊,越想越傷心,哭聲就大了起來,這不哭還好,一哭邊上的太監宮女都跟着哭喪了起來,霎時間哭聲震天,整個皇宮到處都是跪着哭泣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們有的知道哭的緣由有的壓根不知道!

睿王爺見卓少爺一個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上,再看看衆人都在那哭嚎,煩躁的呵斥道:“你們這是逼着宸妃早日殯天不成,小心皇帝要了你們的腦袋!”

衆人聽他這麼一說,便漸漸的止住了哭聲,這太醫不曾宣佈,就說明這宸妃還有口氣啊!不能哭,不然可真活不成了!

屋內的人一直都在重複着那些動作,哪怕自己早已心痛萬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早已淚流滿面,他是王,可他此刻卻什麼都做不了。

一遍又一遍的喚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喂她喝藥,可她就像睡着了,一點不願醒來!

時間慢慢的走着,太醫斗膽上前診脈,他忘了阻止,卻看到了此身都不願見到的畫面,只見太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抖的說道:“皇上節哀,娘娘斃了!”

時間彷彿停止了,他終究是沒忍住,指着太醫道“你們這些庸醫,朕要殺了你們!”

緊接着他嚎啕大哭,他哭的像個孩子,他緊緊的摟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額頭,他喚她“蕊兒,對不起,對不起,蕊兒...”

緊接着太監對外宣佈,宸妃殯天,一時間消失的哭聲再次響起,震耳欲聾!經久不息!

皇帝一直抱着她,不讓任何人接觸,可門外的人卻急瘋了!

“皇上,娘娘已經去了,您就讓她好生的走吧!”太醫跪着說道!

這時門外的睿王爺闖了進來,看到抱着宸妃的皇帝如此模樣,到嘴邊的話又給嚥了回去,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笑顏如畫的女子這麼快就沒了,竟是被欺負的如此悽慘,可她,終究是去了,他還活着啊!

三日後,宸妃出殯,禮儀是有史以來最高規格,從沒有一個女子有如此高的規格!

從那時起世人都知道當今聖上剛新婚的妃子暴斃了,死的突然,聖上對這女子的愛極其深厚,真當是天妒紅顏!

還有一些人則在議論此女是婚前就與他人珠胎暗結,才惹得龍顏大怒,賜了毒藥!

各種說法一直都在百姓間流傳着,也都是在私下偷偷的談論着,因爲聖上下了旨:擾亂視聽者殺無赦!

還有另一個口諭:傷她之人殺無赦!

一時間宮中大亂,人人自危!

從此宸妃這個名號就不曾再聽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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