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傻大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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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通常會以外貌來形容別人,比如胖子,猴子,等等。

而且,爲了生動和說起來順口,又通常會加上形容詞,於是胖子變成了死胖子,猴子變成了瘟猴子。

其實往往加上的這些形容詞並不一定符合這個人的個性或者特點,但是,大家就是喜歡,你待如何?

呼延德身材高大,用現在的單位度量的話,大概兩米二左右,高且壯,體重差不多要到三百斤。

這樣門神一樣的傢伙,長的又很威武,一般來說會被人敬畏纔對。

不幸的是,他是個孤兒。幾歲便被一個鐵匠收養,出身市井,如此家世,就算是貌若潘安也會被譏爲小白臉。於是,他從小就有一個大家常稱呼的名字:傻大個兒。

也難怪人家這麼說,呼延德七八歲的時候,就和別人家十一二歲的孩子那麼高,待他十四歲時,比普通成年人都略高一些。

在別人的驚歎和羨慕聲中,老鐵匠卻苦惱得很。

自己老婆死得早,膝下也沒有個一男半女,好不容易撿了個現成的兒子,每天爹長爹短的也算是個安慰,可是,這小子也太他媽能吃了。

每次看到呼延德大口吃飯,老鐵匠都忍不住在心裡罵三字經。

不過即便如此,他心裡還是頗爲心疼這個兒子的,不但讓這個飯桶吃飽,還儘可能的讓他吃得好一些,甚至,老鐵匠還送呼延德去私塾讀書。

可以說,老鐵匠是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的。

於是,八歲那年,鼻涕剛擦乾淨的呼延德和一羣年紀差不多的孩子一起,第一次開始念之乎者也。

以這傢伙的身高,在學童們堆裡當然顯得鶴立雞羣,若是教書先生再矮一些,那整個學堂最顯眼的人將毫無疑問。

當然,即便如此,學堂中最顯眼的依然是呼延德。

如此便三年過去,先生還是比較喜歡呼延德這個學生的,雖然身材嚇人了些,但滿臉的忠厚,平時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加之讀書

用功,爲人又有禮貌,私下裡,先生不止一次在老鐵匠面前誇獎這個孩子,老鐵匠自然心花怒發,免不了拉上先生去酒館裡大醉上一場。

這兩個單純的人好像都沒有注意,自從呼延德十歲之後,就再沒有哪個孩子用“傻大個”來稱呼他了。

要改變一個的習慣很難,尤其小孩子又喜歡作怪,起個綽號這種事太尋常不過,若是不想被他們取笑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對呼延德來說,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決。

在學堂生涯的前兩年,呼延德規矩得簡直就是老實,老實得簡直就是窩囊。

就連最小的孩子都可以揪着他的耳朵喊傻大個兒,而他只是笑眯眯的坐在那,不氣不惱,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人是很容易變本加厲的,這個本事,就算沒人教,也會無師自通。

慢慢的兩年過去,孩子們也都長大了些,捉弄人的本事自然也有很大進步,他們不再滿足於只是做跳腳叫喊綽號這麼無聊的事情。

有一天,一個孩子居然讓呼延德去池塘邊,爬到樹上去把蜂窩摘下來,在他身後,跟着十幾個看熱鬧的孩子。

這次,呼延德依舊笑眯眯的,跟着大家去了池塘,不過他沒有去摘蜂窩。他只用一隻手,就抓着那孩子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

“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呼延德微笑着問道。

那孩子脖子被卡住,雙腳離地亂踢,臉憋得通紅,哪裡還說得出話來,雙手亂拍亂打,卻絲毫改變不了自己的處境。

其他的孩子都嚇傻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一向逆來順受的傻大個兒居然學會反抗了。

“揍他!揍他!”不知道是哪個頭腦發熱的孩子高聲叫道,於是其他孩子一擁而上,準備靠團結的力量來解決這個造反的臭小子。

當一個人總是忍氣吞聲的時候,欺負他的人是不會去寬容或者去可憐的,但是如果這個人一旦拒絕再受氣,那欺負人的傢伙們就會很憤怒,因爲他們習慣性的行爲受到

了挑戰,這是很沒面子的事情,與是非對錯無關。

十來個半大小子叫嚷着撲上來,呼延德絲毫不怕,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過。

片刻之後,呼延德就已經抱着肩膀站在那裡,而那些孩子們,無一例外的都被扔進了池塘,狼狽的奮力撲騰。

多虧鄉下孩子大多有些水性,不然的話,說不定這會已經淹死幾個了。

但即便從小玩水,穿着衣服泡在水裡的滋味也不好受。

並不是這些孩子不想爬到岸上,而是他們只要有這個舉動,就會看到呼延德大腳迎面而來。

而這該死的池塘是一個窪地,只有一面可以爬上去,這無疑給呼延德創造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大好形勢。

“呼延德,你要幹什麼。”領頭的孩子筋疲力盡,扯着脖子叫道。

呼延德笑嘻嘻的,“你們欺負了我這麼多年,難道想不到我要怎麼樣麼?”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他搖頭晃腦的讀詩,“我正在做聖人教我做的事。”

水裡的孩子紛紛叫嚷起來,內容無非是我們都已經被你打了一頓,又像個落湯雞一般,就算報仇也該夠了等等。

呼延德眨着眼睛,“這次放過你們,說不定哪天你們又要捉弄我,所以不如干淨一些,讓你們都死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在笑,可是眼光卻是冰冷的,那些孩子一下住了嘴,有的忍不住開始打寒顫。

“你,你不敢。”領頭的孩子驚懼的說道,已經帶着哭腔了。

呼延德收起笑容,“我已經在做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下孩子們炸了鍋,爭先恐後的向岸上衝去,可是毫無例外的,他們都被呼延德一腳一個的踹會水裡。加之呼延德力大,有的孩子差點被踹得背過氣去,來來回回的十幾次,孩子們再也沒有力氣往岸上衝了。

呼延德叼着根草棍,好整以暇的看着水中一張張疲憊不堪又充滿恐懼的臉。

有的孩子已經開始在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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