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德開始了習武生涯。
學堂當然是不去了的,而且他要是去了,其他的孩子們恐怕就會消失得一乾二淨。
岑夫子盡到教書育人的本分,以誨人不倦爲信條,幾乎每天都回來老鐵匠家來教導呼延德,風雨無阻。
“今天就算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老鐵匠誠懇的對他說。
岑夫子頭搖的讓人擔心隨時會掉下來,“不行,功課是耽誤不得的。”
“可是今天我們也很累了。”老鐵匠換種說法。
頑固的岑夫子仍然堅持。
“那你他媽的把酒給我放下!不要拿這個當藉口每天來蹭老子的酒!”老鐵匠氣急敗壞的叫道。
“每天白天打鐵,晚上讀書練功。”呼延德嘆了口氣,“就這樣,十幾年的大好時光都消磨掉了。”
鐵蛋眼睛一瞪,“這分明是磨練,你居然說是消磨。”
呼延德也瞪起眼睛:“但是真的很辛苦。”
鐵蛋不屑的冷哼幾聲,這些要算得上是辛苦,那自己的習武之路簡直就是血淚斑斑的地獄小徑。
此刻,呼延德坐在馬車上,服下了關同給的藥,手裡捧着鐵蛋給的酒,同時也大概的說了一下自己的故事。
對於鐵蛋把呼延德弄上車,關同是深深表示過不滿的,然而,當然,鐵蛋是不會管他那一套的。
看到呼延德毫不猶豫的吃了自己配的傷藥,關同不由喳喳眼睛,惡意的笑道:“你就不怕我毒死你麼?”
呼延德一抹嘴,“要殺我的話還用等到上車麼,我若是死在車上,搬屍體就夠你費好大力氣的了,這種傻事誰會幹?除非你是白癡。”
鐵蛋也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盯着關同。
關同索性閉目養神。
鐵蛋拍着大斧,“這麼重的東西,能運轉如飛而又不靠內力的,恐怕只有你一個人做得到。”
呼延德頗爲受用,“可不要小看這斧頭,寒鐵所鑄,渾爲一體,分量足有一百八十斤。若是遇到弱不禁風的,都不用劈,一壓也就壓死了。”
說着,呼延德故意
看了看身材單薄的關同。
後者正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你知不知道,血旗幫的人爲什麼要你來對付我們?”鐵蛋問道。
呼延德搖頭,“我只是收了薛飛一萬兩銀子,任務只是把你們帶到血旗幫,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鐵蛋吃驚的看着他,“想不到請你出手居然要一萬兩!”
呼延德得意的抱着肩膀,“好說了。‘巨靈神’呼延德的大名也算是名震江湖,至少在年輕一輩中可是大大有名的。”
這時關同說話了,“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呼延少俠,和流星秦青陽相比如何?”
呼延德老臉一紅,“我說的是年輕一輩。秦青陽成名已久,水火流星名震江湖,這個我自然是比不上的,不過聽說他幾年前就在決鬥的時候死在了一個無名小輩手裡,好像那個傢伙是用槍的,用槍?”
呼延德不由自主的盯着鐵蛋身後橫着的雲龍槍。
“難道就是你?”呼延德不敢相信。
鐵蛋指指自己的鼻子苦笑,“我就是那個無名小輩了。”
“這樣很好。”呼延德聳聳肩,“敗在你的手裡也不算丟人。”
“以後傳出去,人們會說,巨靈神大戰禿頭槍,交戰百回合後,禿頭槍小勝一籌。”呼延德嘿嘿笑道,“這樣,我的名氣豈不是更大了?”
關同睜開了眼睛,“你還要臉麼?明明只是三回合你就落花流水,還好意思在這裡胡吹大氣?”
然而鐵蛋關心的不是這個。
“你剛纔說什麼,巨靈神和誰?”鐵蛋問。
呼延德非常流利的回答:“禿頭槍。巨靈神和禿頭槍。”
“我知道你在江湖上的匪號是巨靈神,那麼,這個禿頭槍說的就是我了?”鐵蛋繼續問。
“我那是俠名,不是匪號。”呼延德首先更正這一點,“難道你這些年沒在江湖上混麼?當年富貴山莊一戰,在場的都是江湖上有些名氣的人,就連初出茅廬的南宮秀,背後也有南宮世家挺着,只有你是個無名小卒,事畢,自然有好事之徒給你取個綽號,於是
便流傳開來。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你本來就是禿頭嘛。”呼延德補充。
鐵蛋一副想哭的表情,“這他媽是哪個殺豬屠狗之輩想的綽號吧,沒頭髮就要叫禿頭槍,我怎麼沒聽說唐獨秀的綽號是千手胖子。”
“唐門四秀,一枝獨秀。”呼延德感嘆,“自從富貴山莊倒了之後,這四個字就足以形容唐獨秀和那個唐一了,還用什麼綽號麼。”
“老關!”鐵蛋氣惱的轉向似笑非笑的關同,“你是不是知道別人這麼稱呼我?”
關同點頭。
“那你不早說!”
“我若是早說了,只不過讓你早點憋屈而已,你不要不識好歹。”關同斜了他一眼。
鐵蛋指着呼延德,“這樣的笨蛋都可以威風的叫巨靈神,我比他強上何止幾倍,居然有了個山賊似的名號,哪有這種道理!”
然而江湖從來是不講道理的,所以鐵蛋能做的,目前也只有大聲抱怨而已。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不要動手,跟着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們要去哪裡。”
“可是三姐說......”
燕五冷冷的盯着這個吞吞吐吐的手下,“你最好記住,就算三姐再怎麼厲害,現在這裡做主的人,是我。”
手下立刻閉嘴,她知道,此時若不閉嘴,以後就沒有張嘴的機會了。
死人,當然是不會再張嘴說話的。
燕五的眼睛很像燕七,一樣如波光鱗轉,不同的是,燕七的眼中有勾魂的媚,而燕五的眼睛裡只有徹骨的冷。
刀在燕五的手裡,那是燕七的刀。
鐵蛋殺了燕七,這個仇燕子堂是一定要報的,就算不爲了門派的面子,燕五也要把鐵蛋挫骨揚灰。
如果你唯一能交心的朋友死了,你也一定會瘋狂的報仇。
不只有一夥人的目光在盯着那輛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馬車,他們就像耐心的黃雀,不動聲色的看着腳下的螳螂張牙舞爪,一副不知道大難臨頭的樣子。燕五相信,自己是唯一能夠得手的黃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