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曉天就在牀邊的地上坐到了天亮。
天一放亮,戴曉天就迫不及待地離開好望角酒店,他走到大廳的時候,酒店的大門還沒有打開。
睡在櫃檯後面的服務生聽見了腳步聲,急忙從牀上爬了起來。
“天哥,起這麼早,要回去啦?”服務生跑過來問道。
“是,快把門打開。”戴曉天說。
服務生一打開門,戴曉天好比是逃離地獄似地跑出了好望角酒店。
戴曉天一路上都在跑。人在跑思想也在跑,戴曉天此刻大腦在迅速地運轉着,而且都是朝着一個方向------自己完蛋了。
外表強大的人並不代表內心也是強大的,戴曉天畢竟是一箇中學生,經歷還是少之又少,他還不能做到遇事不慌臨危不亂,尤其是男女方面到達這樣實質性的問題時。
快到家門口時,戴曉天忽然放慢了腳步,覺得家變得陌生了起來,可怕了起來。怎麼見父母?怎麼見林如楓?戴曉天臉上有種火辣辣的燒灼感,他下意識地摸了幾把臉。
在門前站立了一會,定了定神,戴曉天終於鼓足了勇氣打開了家門。平常戴曉天開門關門都是無所顧忌的,而且還經常受到家人的責怪,怪他弄的聲響過大,嚇着人了。但是現在戴曉天是輕手輕腳地打開門的,進門後,也是輕手輕腳地在關門,生怕弄出半點聲響來。
“戴曉天,你怎麼回來這麼早啊?”林如楓剛從衛生間出來,懶洋洋地問了一聲。
就這一聲差點沒把戴曉天的魂嚇飛了。
“啊,嚇我一跳。”戴曉天忽然一轉身,對着林如楓說道。
“嘿嘿,戴曉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啊?”林如楓邊說邊朝自己房間跑去。
戴曉天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好象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似的,或者是多年不見的似的,他在書桌前剛一落坐,忽然又站了起來。戴曉天走出房間,來到了衛生間裡,他開始刷牙洗臉。戴曉天平常洗臉刷牙不超過2分鐘,然而今天光刷一個牙就已經4—5分鐘了,而且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裡面是如楓嗎?”吳梅花在外面叫道。
吳梅花的聲音也是極其平常的大小,可是戴曉天也是嚇得全身一抖,他迅速放下杯子和牙刷,快速洗了兩下臉就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走了出來。
“媽。”戴曉天低着頭,不敢正眼看吳梅花,喊了一聲。
“原來是你啊,什麼時候回來的?”吳梅花問。
“剛回來。”戴曉天輕輕答了一聲。
戴曉天又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兩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正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戴曉天的眼睛落在書架頂端的手機袋上,他從口袋裡又掏出手機,左摸摸右摸摸,他退出了手機卡,將手機放進了包裝盒內,他打算將手機還給李雪琴,
因爲他感到自己沒有臉接受李雪琴如此貴重的禮物。
吃過早餐,戴曉天就將手機袋放在一個更大的袋子裡面,提上就上學去了。
上學的路上,戴曉天收起了他那慣常的微笑,目光也不象從前那樣四處張望了,他心裡總是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賊似的,現在見任何人都怕被揭了老底。
一上午的課,雖然腦昏頭脹,但是戴曉天沒有一絲的睡意。每節課他都注視着老師,但是老師在講什麼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課間的時候,戴曉天的三個死黨一個一個地來到他的桌前,戴曉天無心理他們。
“老大,今天不開心啊?”小扁頭關心地問。
“沒有啊,我有什麼不開心的,回座位去。”戴曉天十分冷淡地說。
“你們老大兩節課已經嘆了18口氣了。”王敬業笑着對小扁頭說。
“我哪裡有嘆氣啊,亂說。”戴曉天在王敬業的肩上習慣性地打了一下說。
“怎麼沒有?剛纔李雪琴在朗誦散文的時候,你接連就嘆了四口氣,還說沒有呢。”王敬業十分確定地說。
“老大,根據我的判斷你是不是失戀了?”猴精老道地說。
“失你個頭的戀,你一天到晚講話就離不開女生。”戴曉天罵道。
“沒有就沒有嘛,幹嘛這麼兇啊。”猴精不樂意地回頭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戴曉天今天確實象是沒有魂似的,一定是在家裡被家長訓了。”鄭碧玉回頭看着戴曉天說。
戴曉天第一次沒有罵鄭碧玉,只是朝她十分尷尬地笑了笑。
鄭碧玉見戴曉天沒有罵自己,覺得自己剛纔講的話很有水平,心裡一陣得意起來。
戴曉天好不容易盼到了放學,他提着個大包,很快就走出了班級。他支走了三個死黨,等着李雪琴。
“到那邊去,我找你一個事。”戴曉天看到李雪琴走出了教室,迎上去,對着李雪琴說。
李雪琴也不知道戴曉天要幹什麼,只好跟在戴曉天的身後,往學校小樹林走去。
“戴曉天,你有什麼事啊?”李雪琴到了小書林的時候,就從後面問道。
戴曉天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李雪琴。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要你這麼貴重的禮物,我還給你了。”戴曉天將袋子遞給了李雪琴,李雪琴沒有很快反應過來,就機械地接過戴曉天遞過來的袋子。
戴曉天突然大步就離開了李雪琴,李雪琴都來不及說上一句話,戴曉天就已經走出好遠去了。
李雪琴拿着袋子,愣在小樹林裡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奇怪,都這麼多天了,還還人家禮物,不正常。”李雪琴自言自語地說。
李雪琴回到家的時候,心情自然很不好。
“大小姐好。”
“大
小姐回來啦。”
工人和保姆的問候,她一個都沒有回禮。
李雪琴氣呼呼地進了自己的臥室,一把將手機袋扔到了地上,再朝袋子踢了一腳,袋子就進了牀底下去了。
李雪琴一屁股坐到了牀上,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
在保姆三邀四請下李雪琴才走出臥室,走向餐廳。
“怎麼啦?吃飯還要請幾次?”肖立惠一邊吃一邊問。
“被一道題目難住了。”李雪琴敷衍道。
“你洗手了嗎?”肖立惠忽然問。
“哦,對,我還沒有洗手啦。”李雪琴跑到衛生間去洗了手,再回到餐廳。
吃飯的時候,李雪琴還在想着戴曉天還她禮物的事。
“老媽,問你一個問題。你說一個男生在什麼情況下會退回一個女生送給他的禮物?”李雪琴問道。
“怎麼忽然問這麼個問題?這個女生是你嗎?”李雪琴不答反問道。
“不是,是寫作文要用的。”李雪琴謊言道。
“哦,那肯定是這個男生不喜歡這個女生,還會有什麼別的原因?”肖立惠答道。
“不是馬上就退,是先收下了,過了兩個多星期才退回的呢?”李雪琴繼續問。
“那就複雜了,有可能是經人挑撥離間啦,有可能是移情別戀啦,有可能是這個女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這個男生知道了啦,你們這麼大人需要知道這些嗎?”肖立惠說着說着,忽然覺得這些問題女兒不應該需要知道似的。
“什麼嘛?我們現在生物課什麼不學,老古董,把我們永遠當小孩,我再過一年就是成人啦。”李雪琴反駁道。
“要我說,這個男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也有可能會還禮物的。”保姆在一旁邊收拾冰箱邊說。
“對,也有可能。”肖立惠點頭說。
回到房間,李雪琴就給戴曉天寫了一封信。
戴曉天當你把手機還我的時候,就象是用刀在我的身上刺了一下,我很心痛。我送手機給你完全是出於你幫我慶祝生日的一個簡單的回報,我搞不懂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從小到大,除了我的兩個表哥和一個表弟外,我還從來沒有給任何男生送過禮物,你這樣侮辱我,我都感到無地自容了,我怎麼去見我的好朋友們去,要是讓王靈利知道了,她還不笑死我啊。
那好吧,我也必須把你那天請我的費用算一算,兩桌酒是1600元,蛋糕80元,同學一共集資900元,我還欠你780元,可是我的錢全買這個手機了,你不要,我現在也賣不掉,欠你的錢,我一定會記得還的。
李雪琴是在放學的路上將這封信迅速塞給戴曉天的,戴曉天在路上就看了一遍信的內容,回到自己的房間又看了八遍。然後他象得了寶貝似的把信摺疊好放進錢包的裡層收藏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