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慘然的向着遲飛羽道了一聲謝。
“走吧。”遲飛羽低聲道。
他的胸中，似乎全是重重的濁氣，讓他鬱悶得無法正常的呼吸。
江雪拿着紙巾，按壓在早已如爛熟桃子般的眼上，虛弱笑了笑。
只是再走得兩步，遲飛羽已經瞧見她不對勁，她的脣，泛着青紫，額上已經有了密密的冷汗。
“你怎麼了？”遲飛羽沉聲問。
“沒事，也許只是低血糖犯了，估計現在胃病也有些發作……”她強撐着，抱以虛弱的一笑。
遲飛羽暗暗咬牙，一伸手，抱了她就疾步向着山下奔走。
在公墓門前的小賣部，買了一些餅乾糖果，讓江雪含在嘴裡，遲飛羽纔再度驅車，將她送到了醫院。
“病人血糖很低……”在給江雪掛上了營養液後，護士輕聲交待。
遲飛羽沒說話，只是站在病牀前，直至醫生和護士都離開，他才冷臉責問江雪：“既然知道自己血糖低，還午飯不吃、晚飯不吃？”
江雪微微的別過了臉去，隔了半響，才壓低了聲音，緩緩道：“我故意的，這些年，我一直這麼折磨着自己。”
說到這兒，她拉開了自己的衣袖，那精瘦的胳膊下，劃了深深淺淺的不少的刀印：“每當我想起阿珍慘死的模樣，我就難過得無以復加，只能以刀子划着自己，好減輕自己的悲傷……”
“我低血糖、胃病……全是自己虐待自己。相對阿珍，我能活着，已經算是極大的幸運了……她躺在那麼涼冷黑暗的地方，我又有什麼理由，能讓自己過得幸福快樂？”
“你別說了……你這麼傷害自己，阿珍在天堂看到了，也不會開心的，她那麼善良的人，她當然是希望我們能過得快樂幸福……”遲飛羽厲聲的喝止了她的說辭。
“不是的，飛羽，你不明白，阿珍很怕黑的，她也很怕冷的，她一人孤零零的躺在那兒……她也是想我們去陪伴她的……所謂什麼她在天堂也希望我們過得快樂幸福，這全是你自欺欺人的說辭，你只是顧着自己的快樂，而忘記了當年她死在你懷中的慘樣……”
江雪尖叫着，情緒激動，竟有些失控。
“我沒忘……”遲飛羽低聲道。
“你沒忘？只怕你在快樂幸福中，早就忘記了她，早就忘記了，當年因爲你的原因，害得她失去了那麼年輕的生命……”
遲飛羽沒在說話，越發的緊抿了雙脣。眉宇之間，全是痛苦之色。
這十年，他一直過不了這一關。
所以，他一直如苦行僧般的過着清苦的生活，跟江雪的心思差不多，他感覺，自己不配快樂幸福。
可現在，他卻是在幸福快樂中，留下了阿珍一人孤苦伶仃的長眠在冰冷的地下，留下了江雪獨自一人在苦虐着肉體。
江雪的點滴已經掛完，臉色漸漸有了好轉。
“好好休息，明天你不用去上班，我會幫你請假。”遲飛羽起身。
江雪靜靜的躺在病牀上，伸着蒼白的手，緊緊的抓住被單，在遲飛羽要離開病房時，她輕聲的問：“要是當年阿珍沒死，你會愛上她並娶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