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份……一千份……
平地裡冒出來的這家食尚快餐雖然在熙熙攘攘的大營盤人才市場其貌不揚,不過前後一百餘米差不多都能聞到小店的肉香,是一種和着藥香醇厚的醬香,其實靠着這香味就能把飢腸轆轆的行人饞蟲勾將出來,更何況這裡的味道並不錯,而且更更何況一大部分來自高校的學生已經熟識了食尚這個小店的口味,銷量穩穩地開始攀升……
其實這之中有個小小伎倆恐怕已經現時的經營者不屑使用了,就像賣羊肉串並不是出不盡烤煙,而是有意地把香料和肉香一併煽出來誘引過往食客的食慾,大營盤二部店裡不過在店門口設了個盒飯點,除了打包出售外又熬了一鍋醬肉,擠一上午送簡歷、填表搞得頭昏眼花的求職者估計出門就不由自主地向這邊來,直接無視近處的銷售點。
第二個兩千份僅用了一週,原因是黃天耶在理工大也設了一個零售加配送點,大學城周邊的配送急劇的擴張到了三十多人,徐青青開始獨當一面了,而且這位學經濟出身的姑娘倒也不缺經濟頭腦,最起碼比簡凡和黃天野這倆上大學只顧吃睡的草包要強不少,經營了一個月出頭就開始批量OEM定製標有食尚商標的盒飯。價格幾乎同等的情況下,檔次自然要比大學周邊的泡沫飯盒高出不少。到了四十天頭上,翻翻大學城周邊的垃圾桶,差不多一半是食尚一次飯盒的標識,即便是不算簡凡零零碎碎收編的原街上的散兵遊勇推個自行車賣飯的主,黃天野的銷量已經穩穩坐定了三千份。
相對於十幾萬人口的各大院校,這個不起眼的小吃食估計還沒有一個學校的大竈可觀,只不過靠零售已經做到了這麼大,黃天野已經很滿足了。
簡凡還是貪心不足,一邊催促着黃天野鋪第三個點,一邊忙着人才市場的店面,倆人向來攀比之心很重,大營盤店面剛開,本來還笑着簡凡領了一幫娘子軍,帶頭的居然還是一對肥肥母女花,和自己店面那幫模樣俊俏的學生 妹孰無可比之處,不過讓黃天野鬱悶的是,自己這個三十多人的團伙,和這七八個娘子軍的銷量基本持平,而且這大營盤的市場基礎太好,幾乎不用送外賣不出門就輕輕鬆鬆走幾千份的量。
而且再加上簡凡這鬼也似精的點撥。黃天野知道自己遲早要落下風。沒過幾天就聽說簡凡厚着臉皮連跑了人才市場主任辦七八十來趟,厚着臉皮要免費給市場的工作人員提供工作餐,那主任知道這幫做小買賣的奸詐,起初不予理會,直把簡老闆哄將出來了,誰可知簡老闆臉皮不是一般地厚,之後一俟中午便腆着臉,屁股後帶着廚師進人才市場給工作人員送熱飯熱湯,閒暇了還幫忙打掃打掃衛生,沒過幾日工作人員裡都反映食尚的份飯口味不錯,而且市場新僱這幫清潔工倍兒勤快,這倒搞得主任哭笑不得了,答應讓簡凡試試。試試的結果是:用這三十多份工作餐,換來了市場招聘單位人員的定餐,足足四百份。
三個點、兩個月,撐起了日均七千多份的銷量,如果不是大營盤店面侷促無法容納更多人同時就餐的話。這個數字還要增長。
兩個月,鳥槍換炮了,又添置了一輛小廂貨車,從烏龍老家招來了三名廚師幫工,廚房的大小事基本交給大槐看着了,除了店面的事簡凡就一頭悶在滷醬間裡,滷醬肉下的功夫不小,可產量奇少,不過在懂行的這幫廚子眼裡,這纔是份飯的精髓所在,只要添進去幾片肉起味,差不多就能讓人記住這份飯,更何況食尚的配餐很講究營養,且是老湯起味,繁瑣是繁瑣了點,不過和街上幾塊錢的同等東西比起來,那差別可就大了。
這也是一種吃法,比如這點精的幾片肉,那是量越少、回味越老,反倒比大塊朵頤留下的印像還要深刻;比如這幾塊十幾塊的小吃食,做的精細了,讓人覺得物有所值了,不回頭都不可能。
而恰恰吃的生意,最講究的就是掙回頭客的錢,在這個上面,簡凡雖然沒有學到老爸那份拙誠,不過這理念多少還是薰陶了點。
說話着就進了四月份了,開店兩個月了,越來越紅火的生意反而越來越輕鬆和輕車熟路了,沿襲了桂園那份辛苦,每天早起五點開始收菜。附近的屠宰場和菜農也認可了這個當場付現的加工場,樂得稍比城裡便宜點往這兒送貨。六點準時開竈,九點開始陸續出飯,有一部分直接在加工裝盒,大部分成桶裝地直運到三個零售點,保持着加溫直賣到中午以後,大營盤的店面則經營到下午六七點關門,分開了廚師和賣飯的反而兩頭都累不着了。但兩頭都累的就剩簡凡了,還拉了個黑蛋幫忙,每天大營盤的店面要出兩次垃圾,爲了省錢的簡老闆就自己代勞了。
這一日下午三點出完垃圾再回到店裡,此時早不可同日而語了,沿牆一面分飯地方站着穿着統一的五位。大紅的顏色分外惹眼,連時阿姨穿上這身也顯得格外年青、精神。工作服就是時繼紅挑的,紅衣綠挽袖。本來怕這紅配綠有賽狗屁一說,衣服沒成黃天野和徐青青就笑話上了。不過簡凡不以爲然,這年頭你越腦殘越有人圍觀,越圍觀越有人氣,怕啥麼。
確實是不怕啥,人家敢穿,還怕你看呀?時繼紅一帶頭,閨女當仁不讓,這娘母倆審美觀差不多,只不過穿得多了,倒也覺得蠻順眼的。
進了店裡,尚有着零零碎碎的散客進出着,這店還是有點小了,高峰期間座位不夠,就午後兩三點也能上一半人,進門的功夫夢琪笑笑示意着,和印像中那個諢話不離口的哥們相比,這老婆可是文文靜靜的一句話也不多說,黑黑的削瘦個子看着讓人有點可憐,而且和時家這對母女花恰恰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收銀、一個收拾殘桌,五個分飯的,只能聽到倆人的粗喉大嗓門,一個就是時繼紅、一個是時巧玲。
這不,時巧玲手裡沒活看着簡凡進門顛兒顛兒奔進來,一臉笑着道:“簡凡哥,來來……我跟你商量個事……”
說着不容分說,不顧衆人詫異的眼光。直拉着簡凡到了店後,期待地問着:“簡凡哥,五一……五一我請幾天假成不?”
“不行。”簡凡不容分說拒絕了。教訓着這梳馬尾巴的胖妞:“五一什麼節?勞動節。五一什麼口號?勞動最光榮。那天你得做最光榮的事。”
“哎喲喲……你也太資本家了吧?這四十天我只休息了一天,沒到晚上就讓我媽叫回來了。你說我一天多累啊,你不能淨想着剝削我的剩餘價值不讓我休息吧?”時巧玲八成沒嘗過工作的滋味,但對於大店這種沒有休息日的工作還是頗有微詞的。
“九點多才來開門,下午五六點就回家了,能累着你呀?你不打遊戲什麼事都沒有。”簡凡道。
“違反勞動法啊,公休是法定的。你得給我補回來。”
“哎你領加班費的時候沒提意見呀?”
“嘿……我……”
“你要不幹了,我讓你媽開除你。”
“你敢……”
“我不敢你媽敢,哈哈……”
簡凡對付這種涉世不深的小女生自然是怪話多得很,噎了幾句氣得時巧玲胖拳頭直擂了簡凡幾下泄氣,倆人辯了幾句,時繼紅那大嗓門大喊上了,巧巧,別纏你簡凡哥,過來收拾桌子。
一喊,時巧玲明顯還有點懼老孃的淫威,應了聲,給了簡凡一個威脅的眼神,得兒得兒忙活上了。
閨女一走,時繼紅喊着簡凡,簡凡信步過來了。此時覺得當初的決斷還真不是一個英明可以概括的,體制內混久的人都有辦事小心的性子。時繼紅格外小心,每天的賬目理得清清楚楚一絲不芶,而且當過預審員,這看人說話的本事不淺,最起碼把這幫小丫頭們收拾的服服帖帖。敢偷奸耍滑、敢工作期間私會男友、敢煲電話粥鐵定要被時阿姨教訓一頓,從講政策到講工作來之不易。非把你說哭不行,甚至於有時候連自家閨女也不放過。
不過簡凡知道老時就一刀子嘴豆腐心,和大多數警察一樣生活也並不那寬裕,如果說初來時候是基於礙於情面幫忙的話,那麼第一個月母女倆得了七千多的工資就足以讓她把這事當成自己的事幹了。當然,這也是簡凡最願意看到的。
像往常一樣,又是一堆爛賬,剛剛坐下端了杯水就聽時繼紅拿着小本本得吧上了:“工商所的讓訂《工商時報》、《市場信息報》,不訂不行啊,從今天的營業款裡結了啊。327塊6毛。”
“嗯,知道了。”
“還有啊,這幾天的事聚一塊了。你看啊,街道辦的來了兩趟,五一要搞文明街道辦評比,轄區商戶挨個要贊助,最少三百,多者不限,誰要給三千,街道辦給掛個流動紅旗,給多少?”
“給他們三百打發走……”
“呵呵,那行,給三百。還有啊,個體勞動者協會和工商所的一起來的,要吸收咱們入會,入會年費六百。”
“不入……”
“這個算了……還有稅務所的。搞納稅先進商戶評比,評審費一千二……”
“不評……”
“喲……這個你不評不行,你不評人回頭就說給咱們定額稅低了,要給你調調可就不止這一千二了。還有啊,那稅務所同志偶而來吃頓工作餐,我可都沒敢收錢啊……”
“噝……”
簡凡有點肚疼,很肚疼,現在有點明白爲什麼整條街賣盒飯的差不多都是推個自制車,敢情一年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費用省省就掙不少,這四十天功夫,光街道辦巧立名目就要了三回,而且是鍥而不捨,直到你掏腰包。一聽稅務所的這事,又是幾分難爲,想了想無奈地說着:“那你看着辦唄,不行給人交了算。”
時繼紅也笑了,胖手翻着賬目,看樣還沒完:“還有,殘聯發動咱們捐款,給咱們送了倡議書……還有個無償獻血倡議,獻我倒能給獻點,不過這兒走不開呀?”
“獻血沒問題,捐款就免了。”簡凡道。
“切,就知道你這品德高尚不了。我也沒捐。”時繼紅正色說了句。引得一旁的女兒撲哧聲笑了,老孃一瞪眼,巧玲掩飾似地趕緊走開了。
“我懷疑募捐人的品德,所以我也高尚不了,給他們錢我還不如直接買東西送福利院呢。”
“呵呵……也對。哎,還有個愛委會……”
“有完沒完,又出個什麼會?”
“一看你就是文盲,愛委會,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直接在區政0府辦公的。”
“咱們和政0府扯什麼關係?”
“防病防疫、滅蚊滅蟻滅耗子,要給咱們配額安全藥量,交一百七。”
“哦,賣耗子藥的啊……哎這賣耗子藥的,也都去政0府辦公了?”
“呵呵,你個小反動分子。”
時繼紅笑着說完了,一堆賬。又是好幾千打水漂了,搞得簡凡呲牙咧嘴心裡生疼生疼地,可這錢大部分又不能不出,在烏龍開店就見過類似的事,冠冕堂皇地來吃點要點拿點都屬正常,心疼也沒治,那怎麼辦。除非你不幹,否則這些閒人成天上門騷擾,誰可受得了。
“哎,我現在知道爲什麼發財的小老闆都忙着出國了……這見微知著啊,社會主義好是好,就是私有財產不是那麼神聖啊,你沒發財都看不起你不理你,你稍發點小財都看得起你來找你,哈哈……我估計大原做生意的一年收入裡有十分之一流入到灰色收入這一欄裡,全部進小金庫被吃喝嫖賭了,一點正事不幹。”簡凡起身長嘆着,發了句牢騷,實在有點心疼這些辛苦錢,不過沒辦法,該交的少不了,這還是時繼紅難纏,要是個老實人,還沒準人家給你再出多少難題呢。
“怕就別幹、幹就別怕……人家能收多少,大老遠跑幾趟容易不?……真摳門,我算是瞎了眼了啊。進我家門我還說你小子穿個可憐兮兮的,敢情這一個月能掙十萬出頭了啊?”時繼紅翻了一眼,只嫌簡凡有點小氣摳門了,每天的飲料罐酒瓶出售也入賬,用過的一次性塑料還總到一塊統一按廢塑料出售,這店裡認識的知道是老闆,不認識的只當是清潔工進門了。
簡凡一聽時繼紅編排,歪着脖子不屑了:“是啊,能掙十萬,可倆個月花五六十萬你咋不算上?十個廚師加你們八個人,你再算算,我一個月有一半時間給你們掙錢。”
“去去……又開始哭窮了……”
時繼紅擺着手,攆雞趕豬一般把簡凡趕着走了,而且頗嫌這身工作服實在有礙市容。
…………
…………
倒了垃圾,賣了回收的一次的飯盒,口袋裡鼓鼓囊囊地又是一堆零錢。其實現在簡凡倒蠻同意老媽“那省下就是掙下的”說法,店大了手細了哪裡都摳得出錢來,算算這塑料和廢罐瓶賣賣,差不多能養活住這輛廂貨車了。
“蛋,五一回不回家?”車上簡凡問着。
“你讓回就回,不讓回就不回。”黑蛋上了副駕位置,拍上了門,嗚聲一發動,準備回加工場,一天的工作到這個時候差不多就到尾聲了。大營盤的營業款已經是日結進了銀行,不用自己操心了。一聽黑蛋這話聽得舒服,簡凡樂了,笑着拍拍黑蛋膀子:“那別回了,哎蛋問你什麼呢?三千工資不嫌少吧,你和豆豆倆人掙六千,能顧住你們花了吧?”
“誰跟錢有仇呀?你多發我也沒說不要啊?”
“好……五一給你多發。”
“加班應該的啊。”
“廢話,不加班我給你發屁呀?你可注意點啊,豆豆現在可是大店的頂樑柱,你可別整得給懷上了啊。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啊!?鍋哥,這你也管?你比牛必強那孫子還黑,生怕我們不當牲口乾活。”
“呵呵……那我給你發得也是牲口工資嘛,有什麼不滿意的?等你結婚時候,哥給你上份大禮啊。”
“給我輛車,我就給你好好幹。”
“嗯,行。 ”
簡凡痛快地點點頭,黑蛋剛一高興,不料簡凡補充說明了句:“自行車啊。”
黑蛋的笑容立馬僵住了,一僵又被氣笑了,正要罵倆句,簡凡又堵着道:“就你和豆豆這一對,倆人一比一個能幹,還怕沒車?下一個店讓豆豆乾,沒準結婚前就把車給你掙回來了哦……”
說到此處,黑蛋也笑了,倆人都在憧憬中笑了。
繞着環城路,二十幾鐘的路程眨眼就到,遠遠看到加工場門口停了輛奧迪,讓簡凡心裡覺得咯噔一下。好像不是唐大頭的車,待稍近了近。確實不是,沒見這輛新車,問黑蛋也搖頭,狐疑地下了車進了院子裡喊了句,就見得老大薛翰勇從自己住的那間裡奔出來,不悅地說着:“老二,幹什麼吃喝的,讓我等你一個小時啊?”
黑蛋撲哧一笑,簡凡苦着臉:“哥哎,你要把這個稱呼改了,以後你隨叫隨到行不?……你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倆人之間還沿用着學生時代的稱呼,這稱呼多有戲謔的成份,老大向來的樂此不疲,安排着黑蛋搬東西,看看廚房裡還各自忙着,簡凡徑直上了樓,聽得老大又在故作姿態扮殷勤道說不打電話是爲表示等着的誠懇,這話一說簡凡就知道這貨八成沒好事了,直接說着,說吧什麼事。想借錢三位數以上免談,想吃什麼呢下面鍋裡有,你不是房子賣不出來想忽悠我買房吧?
“你買得起麼?切……”薛老大直等着簡凡上來,一把攬着簡凡親密無間地說着:“好事,哥給你找點好事幹。”
“耶!”簡凡被摟着進門看着牀邊坐着何芳璐,一吃驚笑着問:“喲,不是給我送美女來了吧。”
不過一笑又愣了一下,自己的老闆位置也坐着一個人,是張凱,正自吃驚着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老大在腦後扇了一巴掌扇得簡凡直捂腦袋愣眼,張凱笑着站起來了,何芳璐有點不悅地看着男友,薛老大卻是大咧咧地說着:“這小子欠揍,你跟他好好說就不行。”
同學的關係自然是親密無間,誰也不忌諱,不過簡凡笑不出來了,本來看着何芳璐就有點膈應,這個胖張凱一出現,八成沒啥好事,看着張凱起身讓了句:“張總呀?坐……坐……哎老大,你把這倆大神拽我們小廟裡,我可沒啥招待的啊。”
“看看……這小子臉皮多厚。一杯水也不倒,摳死你呀?”薛翰勇有點沒面子,明顯不悅簡凡的態度。不過張凱和何芳璐卻是客氣得緊,都說着不用客氣。最終還是張凱讓開了那位置,拉張椅子坐到了桌子旁邊,簡凡開門見山地說着:“說吧。想買秘方還是想買人,價格合適我都賣給你……說說,我看你知道多少?”
能知道多少,這事蔣迪佳從到尾都知道,如果蔣九鼎夠聰明的話。那麼現在自己和羅家醬坊的傳人毫無二致,簡凡也有興致想知道這身份到底值多少錢。
看來老大隻是引路人,正主是何芳璐和張凱,這個張凱簡凡的印像倒也不錯,最起碼有點生意人的本份,而且很老成持重,否則也不會走到九鼎副總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張凱勉力笑了笑:“合作怎麼樣?你以配方入股,你要願意賣那更好。”
“張總,您要哪一種呀?我可不止一種啊。”簡凡說了句,薛翰勇一聽眼睛瞪得格外大,丫的據說一個就值百把十萬,敢情這貨就沒看出來還揣着千萬家財?
“你別逗我啊,簡凡……滷醬方就那麼幾味,豬牛羊肉和家禽的稍有差別而已,羅大御廚傳說是個化簡爲繁的大師,做出的風味很獨特而已……這幾味你看……”張凱遞着幾張照片。
“喲……挺下功夫啊……”
簡凡一看,是兩個店銷出去的盒飯。食尚的OEM標識清清楚楚,三分格、四分格、七分格的不同種類盒飯各照着幾照片,不過讓這些人感興趣的肯定不是盒飯,而是盒飯中間那幾片滷醬肉而已,一細看更樂呵了。笑着問:“費了不少功夫哦……豬肉、牛肉,醬雞鴨腿,頭肉、豬手……呵呵,我做得你基本都摸着了啊。”
“我是你的客戶啊,你這盒飯我可是吃過不少了……”張凱訕笑着。弱弱地附合了一句,知道這子鬼精靈,如果不是何芳璐和薛翰勇有這層關係的話,張凱也想像不到,這個銷聲匿跡的小廚居然會鑽在郊區路邊開大鍋飯。
“別繞彎啊,說說,我看我能掙多少?”簡凡笑着把照片遞了回去。
張凱回頭看看何芳璐,何芳璐從坤包裡摸着一份規劃書遞着,簡凡隨意地翻看着,聽着何芳璐解釋:“……大致這麼個意向吧,如果以氮包裝或者真空包裝的方式銷售,進超市貨架和向內省各市延伸,對比大原肉聯廠的銷售額,初始的市場潛力估計在三百噸左右,如果我們投資500至1000萬建廠,後續設備追加三百萬,半年就投產,預計18至24個月可以回本……”
“嗨,停停……你說點我關心的事好不好。”簡凡把規劃扔到一邊問着。薛翰勇聽得心裡暗自吃驚。早忘了提醒簡凡應該對嫂子的態度了。
“比照現在技術入股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五比例,我們在這個基礎可以談……這是個雙方都盈利的好事。我覺得你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以你現在的身份做到這個份上,恐怕得十年吧?爲什麼不走走捷徑呢?”何芳璐勸着,向來生意人的眼光和口氣,薛老大暗自算着收入。噝地吸了口涼氣,唆導着簡凡:“老二,你別二了啊,這好事打着燈籠也難找,也就你嫂子關心你,擱別人誰理你?”
這勸得有點本末倒置了,何芳璐回頭剜了薛老大一眼,薛老大悻悻閉嘴了,再看簡凡卻是撅着下嘴脣老高。看樣不太滿意,半晌才說了句:“老總怎麼沒來,弄個副總助理唬弄我呀?我現在也是總經理,你們這規格是不是不對等呀?”
明顯扯遠了,張凱知道這貨不會有什麼好話,薛老大指着:“喲……你拽什麼大尾巴狼,敢小瞧你嫂子?”
“喲哦……生意場上無父子呀?那還管得着嫂子小叔子……呵呵……哎對了,張副總,還沒問你,你就不怕我再給你一份假方子呀?”簡凡笑着問,笑得很樂呵。
“嘖……威盛的曾總和蔣總朋友,無意中說起了這事,本來不太信。不過現在看這味……飲食協會又有人在桂園吃過花饌,這花之一味也是羅大御廚的秘傳,爲此我還專門求證過,不過你已經走了……”張凱道。
“哦……”簡凡明白了,八成是曾楠和蔣迪佳或者蔣九鼎無意中說起這事來了,那倆吃盲不懂,可搞飲食的蔣九鼎卻是知道價值,眼珠子一轉突然很正色,張凱身子一凜還以爲這貨表態,卻不料簡凡問了句:“張副總,蔣九鼎和曾楠不會有一腿吧。這麼秘密的事都知道了?”
何芳璐和薛翰勇哧聲笑了,這張凱被搞得有點難堪,本就不願再見簡凡,知道沒好話,不過拗不過蔣總三番催促只得來了,果不其然,泰山改了本性沒改,還是那德性。也是無言地笑了笑說着:“簡凡呀,咱們在商言商啊,不管以前怎麼樣。我覺得蔣家也沒怎麼虧待過你……其實就是意向,生意人看到商機總得嘗試嘗試不是?”
“你這話裡潛臺詞沒說呀?”簡凡突來一句。
“什麼潛臺詞?”張凱和何芳璐俱是一驚。
“潛臺詞就是九鼎休閒酒店是不是經營不善呀?又搞那套多元化呀?現在酒店的競爭這麼激烈,蔣九鼎本就被他老孃強推上總經理位置的,光洗錢那檔子事就折騰得不輕吧?……去年我看重新評估星級的時候九鼎落了一顆星,差不多成了大衆店了,我勸你們還是好好幹本行,別想這些歪門邪道,比如你看我,我就老老實實賣盒飯,咱就沒出息,只能幹了這事……再說了啊。羅家醬坊的名已經被你們整成大路貨了,你就拿到配方,你用什麼名字。再再羅家的名那可爛市了啊……”簡凡說着,說話不饒人了,人有時候心很寬廣,但在某些事上。心眼很小,比如現在。
“……這。”張凱和何芳璐詫異地互看了一眼,這表情八成讓簡凡判斷得出不幸言中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降一星本身就說明問題了。一言至此張凱也不擱這兒丟人敗興了,辭了句:“生意不成仁義在,我們就是探探路,有這話我就能給蔣總交待了。”
“也不是就不行。”簡凡又突來了一句。
“什麼意思?”張凱被這峰迴路幾轉搞懵了。
“爲了這東西我差點連命都丟了。這個曾楠沒說呀?那你說我能拿命換倆錢花嗎?我告訴你,這叫十六味譜,出自羅大御廚的親筆,我其實就想着有這東西,就準備給我老婆天天做天下美食……其實只要有一個人開口要的話,我直接就給了她了,眼都不眨一下。”簡凡鏗鏘地說着,想起了舊事。
“呵呵……我知道了。敢情你還是念念不忘呀……”張凱卻是知道。薛翰勇正要出聲問不過被何芳璐攔下了。枯坐了一會兒倆人告辭要走,樓下黑蛋風風火火奔上來了,邊奔邊大喊着:鍋哥,大營盤店被砸了,營業款也被搶了。
衆人俱是一驚,簡凡電話鈴也發瘋地響起來了,一接卻是時巧玲,三人眼瞪着黑蛋氣喘吁吁奔上來。再看簡凡卻是問着,傷着人沒有,知道了,然後一摁手機一扔,無可奈何了。跑得再快也得半個時。只見得人靠着椅背嘆着氣說着:
“張總,何嫂啊,咱們相見不如懷念吧,我一見你們我就倒黴……完了,大營盤的店被砸了,我是血本無歸了,說不定又得捲鋪蓋回鄉下了……黑蛋,走……”
這倒是個最好的理由不辭而別,簡凡帶着黑蛋,安排着樓下廚師們注意點,關好門,別亂跑,然後是駕車又直往市裡趕……
“真的假的?我怎麼看他不陰不陽不像呀?”何芳璐也被突如其來的事搞懵了,問薛翰勇,薛翰勇哪知道,不過張凱卻知道說了句:“假不了,斷水掐電趕客人砸店這類事多了,他這一個外來戶想立足,哪有那麼容易,生意一般般沒人理,生意太好了,不出問題纔怪呢?……不過搶營業款不可能吧?大白天有點危言聳聽了吧?”
“看看去……”
薛翰勇帶頭拉着何芳璐走,張凱也跟了上來,三人一輛車也朝着市區大營盤方向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