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兒嗎?”楊紅杏透過車窗看着窗外。米黃色的三層小樓、純白色的樺木窗、搭配着精緻的橡木門,院子裡的葡萄架子隱隱可見,這地方是小井峪,在工業部研究所背後,詫異的原因是因爲,在寸土寸金的市區,能有保存如此完好的舊式別墅小樓,很不容易,這要說是省部級哪位大員的家,肯定十成十沒人懷疑。
“沒錯,就是這兒……有錢人還是活得滋潤啊,就這地方,比別墅區只強不差,小楚比老楚有眼光。”
簡凡跳下了車,發着感慨,此時身處的地方背靠着西郊公園,大清晨能聽到公園喇叭裡傳來晨練的聲音,即便是初秋了,這裡依然掩映在一片綠色之中,離最近的南內環路尚有二百多米,簡直就是憑空闢出來一座世外桃源。
又是一次特殊任務,要找的人就住在這裡,下了車簡凡叫着倆特警,一位是王堅,一位是王堅的戰友,喊着倆人立正,頗有領導之風地站到倆人面前,沉聲問着:“知道今天什麼任務嗎?”
王堅倆人搖搖頭,當然不知道。但凡執行特殊任務,都是到最後開始的一刻才告訴你目標。也知道簡凡要佈置任務,倆人一挺胸,一擡頭,兩眼堅定之色閃着“啪”聲立正,就差說一句保證完成任務了,而且王堅自打找到了人質,現在對簡凡是深信不疑了。卻不料倆人一正經,簡凡倒不正經了,笑着佈置着任務道:“你們倆人的任務就跟在我屁股後,除了保護我和我老婆的安全。剩下的就是閉嘴、閉嘴再閉嘴,不能說話,不能問,更不能發笑,這麼說吧,你倆就把自己個當成行屍走肉,別帶感情色彩就成?能辦到嗎?”
“這……”王堅和那特警臉霎時擰成了苦瓜,面面相覷,看着簡凡,不知道這究竟什麼個意思。楊紅杏兩步上來了,推着簡凡:“你又出什麼怪?”
“嘖,少摻合,這是支隊交給我的光榮任務,我得不折不扣地完成……哎你們倆,辦得到就跟着我,辦不到就擱這兒等着,別磨嘰啊,今兒事多呢?”簡凡訓斥着,楊紅杏還沒發作,這倆人倒啪聲一攏腳,輕聲不過很堅定地說着:“保證完成任務。”
“嘿嘿呵呵……你看你着,黨的愚民的政策就是好,一聲令下是毫不含糊……”
簡凡笑着背過身,楊紅杏快步跟着,也懶得指責這貨沒個正形了,反正的泰山易改,你倒別指望簡凡的性子能怎麼改,王堅和隊友並排跟在背後,那位隊友做着手勢,問着是否需要武裝準備,王堅輕輕地搖搖頭,直覺地判斷這任務根本不會有什麼危險,原因是呢,要是有危險,恐怕這位偶像哥根本不會來,就來也不會帶着女朋友來。
嘭…嘭…嘭幾聲重重地敲門,毫不客氣,一會門才吱啞開了一道縫,拴着鏈子露出來半個腦袋,是一箇中年婦女,看着門外那張臉,一道刀疤赫然出來,驚得騰聲就要關門,不過關不上了,一低頭那人的腳已經塞在門縫間抵着,那人虎着臉着:“關什麼門,沒看着是警察麼?你是誰?叫什麼?哪兒人?怎麼會住在這裡?”
簡凡一連串的發問底氣十足,讓人不相信是警察也不行了,何況背後還站着倆個穿着特警標識服裝的人,那婦人驚懼剛停,愕然又起,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我…我了半天才說自己叫吳芳,楚家的保姆,簡凡根本不是查戶口當然不在乎此人姓甚名誰,一擺手:“快去,叫楚喜峰出來,就說特警隊的找他有公事要談。”
這一下,保姆不敢怠慢了,門也不關了,得得小跑着直奔出了家裡。站在門口的簡凡猛一回身,霎時看到了王堅眉眼綻着,估計剛剛在偷笑了,簡凡眼一瞪,倆人知道犯規了,立時整整面容,換上了一副面無表情的表情,簡凡挨個指了指,提醒注意,這纔回過身來,楊紅杏腳下踢踢,又對簡凡這做派看不過眼了,輕輕地說着:“你別狐假虎威忘了自個是誰啊。”
“哎,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你點頭哈腰,他未必買你的賬;你不給他好臉色,他就是得賠給你好臉色,這就是賤人,你看,賤人來了……”
簡凡輕聲說着,話音未落樓裡踢踢踏踏出來了好幾個人,兩男三女包括剛纔的老保姆,看樣是楚喜峰夫婦和兒子兒媳一對,愣眼一瞧門口站着四個人,果真是賤相頓出,嚴厲地訓斥着保姆,怎麼把客人擋在門外……跟着臉霎時一變,又是久別重逢的樣子,喜色外露地迎上來,呀呀呀,簡老闆,有失遠迎啊,請請請,怎麼不打個招呼,我和宇飛接您去……這幾位是?
“別管他們,我的跟班……請請……”簡凡得意地看了楊紅杏一眼,把楊紅杏和王堅人等劃到了馬仔類,自己和楚喜峰並排進了樓裡,敢情剛剛起牀不久,這楚會計還趿着拖鞋。一家人都是詫異地看着這位當家人這麼客氣,媳婦和婆婆咬着耳朵,這當媽的又拉拉一邊站着兒子,楚宇飛這個小帥哥倒是越來越驚歎於這位簡老闆的本事了,你跟班有多少這不稀罕,可要背後跟倆武裝特警,這派頭可大了去了,老爹一使眼色,霎時間兒子領着保姆,給四位來客讓坐,上茶,稍帶着連飲料帶瓜子擺了一桌。
遞煙着功夫,楊紅杏看着根本不會抽菸的簡凡裝模做樣的夾着煙冒,現在總算明白簡凡爲啥規定讓倆特警閉嘴不許笑了,敢情又要把玩笑開到楚喜峰身上了,這不,楚喜峰看樣是實打實的恭敬,遞了茶點了煙,直等簡凡呼呼冒了幾口,這才小心翼翼地問着:“簡老闆,您這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
“呵呵……聰明人,好,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啊,你們家正好都在,正好都聽聽……簡單點說啊,楚會計,我覺得你就不能同意出售新世界呀?那是你和你哥共同攢下來的家業,老楚總剛閉眼,您這當弟弟的,不能一點都不擔呀?再說了,您是當會計的,去掉那債務債權,換成現金你能得到多少?這虧大發了。您說是不是?”簡凡還真就開門見山。
王堅倆特警自然是不太懂,不過讓楚家這一干人一聽,俱是臉上幾分難爲之色顯現出來了,這一句也恰恰點到了全家的痛處,楚喜峰被說得直咂吧嘴,一尋思又是迴應着:“沒辦法呀?沒辦法呀,我就是個參股,其實也沒怎麼出本金,都是我哥念我這個兄弟跟他年頭不短了白均給我的……總不能我哥一閉眼,我就和嫂子爭家產吧?再說也輪不着我爭呀?”
“哎,你說錯了,天下都是叔叔欺負嫂子的,那有嫂子還反過來欺負叔叔的……你和她搶,那正常,您要是不搶,別人還以爲你這小叔和嫂嫂關係不正常呢?”簡凡瞪着大眼反詰着。話一出口,楚喜峰老臉掛不住了,噎得直瞪眼,楚喜峰忍得了,可他老婆忍不住了,立時發作着指着簡凡叫着:“嗨,你這人怎麼說話呢?這麼難聽,你這不罵人呢嗎?”
“就是啊,爸,他們誰呀?”兒媳婦也不樂意,和婆婆同仇敵愾,食指一個仙人指路,都指着簡凡。
“簡凡,我們惹不起你,你也不能太過份了啊,你不能看着我爸老實,就一個勁欺負是吧?”楚宇飛擋了老婆面前,話雖如此,可也生怕倆老孃們真和簡凡幹起仗來。
越擋還越亂,老孃們指着簡凡挑着刺,瞧你這德性,一看就不是好種,警察怎麼了,警察就能罵人啦?……老孃們一句,小娘們又接上了,就是嘛,你也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麼德性,還有臉說別人長短。
得,臉上破相的這道疤成倆女人攻擊自己的最好弱點了,楚喜峰這可急了,起身拉着老婆,斥着兒子,要息事寧人,家裡的女人不知道簡凡什麼貨色,可他這心裡清楚得很。
“嘭”地一聲,聲起人聲頓消,俱是一回身,只見得簡凡重重地拍地茶几上,嘰嘰喳喳纏雜不清的衆人被這聲巨響驚得都閉嘴了,一閉嘴簡凡開嘴了,一指楚喜峰道:“你們不應該罵人,應該罵他……很簡單的道理你們都沒有聽明白,李婉如迫不及待賣掉地皮,明打明地從你們手裡搶走幾千萬,你們不吭聲,你們罵我?……楚會計,就現在這市場價多少你心裡不清楚?就現在地皮一天一個價,你覺得自己真討便宜了?”
這話,說到了根上,兒媳婦沒吭聲,不過剜了老公一眼,而楚喜峰老婆反應更強烈,這矛頭霎時轉向了,鼻子裡重重哼了哼,瞪着丈夫。楚安飛難色糾結在臉上,有點難於啓齒,而楚喜峰就更難堪了,霎時是風箱裡的老鼠,夾在家裡人和簡凡這幹人之間,有點裡外不是人的手足無措,半晌才唉聲嘆氣地回身坐到了沙發上。
得,楊紅杏越看越明白,估計簡凡要來製造家庭矛盾,然後再以家庭矛盾推動新世界內部矛盾滋長,看着此時簡凡正氣凜然,身不可犯的態勢,可也真有點想不出,這貨怎麼着能想出這麼個曲線辦事的途徑來的。
哪條路也不容易,明顯地這條也有點難度,從這家人臉上暗暗的爲難看得出有什麼難言之隱,楚喜峰唉聲嘆氣了半晌,簡凡半天沒瞧出端倪來,這纔打破了僵局問着:“楚會計,您這是怎麼了?李婉如不至於讓你委曲求全成這個樣子呀?”
“沒辦法呀,我們家只佔四分之一,就讓股東表決我們不同意也沒治,再怎麼說人家是直接繼承人,就你說的有私生子又怎麼樣,還是人家是唯一繼承人……再說了,這恆益的人,我也惹不起,他們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哥就是栽在他們手裡再沒翻了身的。”楚喜峰訕訕說道。
“恆益!?那個礦山機電公司?那不一皮包公司嘛,我們查了查,就在勸業大廈租了兩間辦公室,公司那法人代表是個病癆子,就這麼個人,都能把楚誠然套住?”簡凡不解地問,口氣很詫異,很驚愕,很不以爲然,而這一句恰恰讓簡凡心想事成,引起了楚喜峰的下一句:“不是……我們不是怕恆益,是怕恆益背後的人。”
“什麼人?”簡凡斜着眼忒着,不屑。
“這個……不好說。”楚喜峰難色微露,搖搖頭,老婆、兒子、兒媳婦,都回避着簡凡審視的目光,不過簡凡根本不介意地說着:“你是說申平安吧,他都朝不保夕了,你們真可以啊,自己把自己嚇成這樣。”
“什麼?”楚喜峰驚得一骨碌站起身來,楚家這其他三個人,霎時都微微失態,緊張、期待、憧憬一臉地湊上來,等着簡凡的下文。
不料簡凡這貨永遠是你不想聽的時候,他說個沒完,你興趣來了,他倒擺上譜了,悠閒着吹吹茶杯裡漂着的茶葉,輕抿了口,喝都沒喝咂吧着嘴:“好茶……”
案情已經趨於明朗化了,無非申平安是這個操縱簽約的幕後黑手,雖然抓不到證據,不過誰也猜得出來,就猜不出來,楚喜峰臉上霎時大變的表情已經把答案說出來了。
楊紅杏這會可差點真笑出來,強自忍着,知道楚喜峰一家子恐怕又要被簡凡忽悠上道了,心念剛剛一動,就見得楚喜峰按捺不住了,客氣地問着:“簡老闆,到底怎麼回事?”
“這我得問你呀?怎麼着恆益就和申平安扯上關係了。”簡凡反問着,像是明知故問。
楚喜峰弱弱解釋着,恆益無非是申平安找了個替身掛了個名註冊了個皮包公司,方便進出一些不便見光的賬務往來,這不但有利於幕後操縱,而且有利於出事後金蟬脫殼,經濟案件中只要不是法人代表,那罪責就輕多了,更何況你不可能找得到幕後操縱的證據,楚誠然投資焦炭廠的借款就是恆益走得賬,原本幾千萬的賬務,以股份抵債後,糊里糊塗倒把這個皮包公司撐成了一個市值上億的公司也算是奇譚一件了,沒辦法,誰也沒想到新世界這塊地皮成了金娃娃。
弱弱地解釋着,楚喜峰自然是對申平安的勢力相當忌憚,楚誠然去世後申平安方面就派來幾個人先禮後兵了,自然是輕硬兼施逼着楚喜峰這位股東同意出售新世界,楚喜峰唉聲嘆氣了,一臉無奈,這世道以前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現在更惡了,是黑魚吃白魚、不老實的魚吃老實魚、就楚誠然混了幾十年,但和半黑半白的申平安一打交道之後就陷入了無休無止的債務糾紛中再沒有翻過身來,這說起來呀,還真是一言難盡……
“好了,好了,楚會計,你熬到頭了啊,今兒我給你帶的可都是驚喜……嗯,給他……”
簡凡打斷了楚會計的苦水亂倒,一擺頭。楊紅杏出場了,這個斷章取義的演出楊紅杏此時明白其中的決竅,摸着PDA撥拉着放到了楚喜峰的眼前,楚喜峰的眼睛越睜越大,眉頭越皺越深,一會兒的功夫,楚家這幾家,都湊上來了……
抓捕,都是抓捕,殷家堡等三地的抓捕,都是平安公司的保安;羈押,整個羈押倉裡照過去都是保安裝束的人;連方有信、連殷家堡、連油罐庫,重案隊、特警支隊滯留協查的平安公司保安已經五十人之衆,這畫面自然是壯觀得緊,更何況這公0安抓保安都是實地拍攝,都是支隊留存的檔案,這真實性自然是一看便知,假不了。
不但不假,還有解說,楊紅杏邊放簡短的錄像邊解說着:“……從十月一日開始,我們特警支隊先後數次任務已經拘捕了涉案保安五十三名,有重大案情的十九名,這些人均來自我市的平安安保公司,目前涉嫌截訪、非法拘禁、故意傷害已有數起立案偵察……”
說着說着停了,楊紅杏像是難言一般,回頭看看簡凡,解釋了句:“詳細案情我們不能透露了,不過很快你們就會從新聞上看到結果。”
蹭聲收回了PDA掌上電腦,四個人八隻眼睛,尚有餘韻地戀戀不捨,不過剛剛一瞧之下,這眉頭倒是舒展了不少,特別是再把眼光投向簡凡的時候,楚家那倆大小娘們也是一臉崇敬,絲毫不見先前的厭惡之色了。
“夠了麼?”簡凡隨意問了句。
“夠了,夠了。”楚喜峰喜色外露着,頻頻點頭,像是心裡落了一塊大石頭,不迭地又給簡凡,給倆位特警發煙,這回可沒人抽了,簡凡婉拒了楚喜峰的客氣,問了句:“說說,你準備怎麼辦?”
“沒有他們攪和,那我肯定不同出售了,竭盡所能吧。”楚喜峰說了句,眼神閃爍着,不知所想。
“我告訴你幾個辦法,想不想聽?”簡凡輕聲湊着,楚喜峰不由自主地和簡凡越湊越近,就見得簡凡一伸手,旁邊伺候着的楊紅杏趕緊把照片一遞,簡凡瞧也不瞧直塞到楚喜峰手裡說着:
“這裡面有你大侄女被迫害的照片,有你嫂子和申平安,景律師密謀見面的照片,也有你嫂子李婉如去袁紀兵家裡幽會的照片,還有倆份DNA的影印件,足以證明這個私生子不是你大哥的兒子……法律意義上講你剝奪不了你嫂子的繼承權,可咱們傳統意義上講,這哥死嫂嫁叔當家,天經地義吶,你就願意看着楚家的產業旁落?知道怎麼辦嗎?”
“這個……怎麼辦?我……”楚喜峰拿着一摞燙手的照片,霎時語結了,他這老婆可沉不住了,哎喲喲喲地腰身忽閃着幾步上前,坐到楚喜峰旁邊不滿地拽過東西,粗粗地看,剜着楚喜峰道:“你跟個死人樣蔫巴,咱們自己不能賣,憑什麼同意讓她賣?開股東會把她和袁紀兵這醜事抖露出來,我就不信她還好意思站在那兒聽別人叫她李董,這個浪蹄子,楚家就毀在她手上……”
“哎呀呀你個婦道人家,不要摻合生意上的事,這事能往股東會上說嗎?”楚喜峰一聽臉上又有點掛不住了。不料來了個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打斷了楚喜峰的話一抱拳:“哎,大嫂真英明,這事呀,楚會計您得聽嫂子的,會場一攪一亂,她就顧不上什麼簽約不簽約了,除非她是要錢不要臉了。”
“這起不到決定作用吧?我還是小股東。”楚喜峰反問着。
“那我還給你其他的照片了嗎?你這當小叔子的真不會辦事,把你哥生前親朋好友聚上一大幫不能來個興師問罪呀?這屍骨未寒就要變賣家產,誰聽着誰不是一肚子氣呀?再說就賣,爲什麼非要現在賣?爲什麼非要緊着康馨一家賣,不能來個競標呀?就賣給康馨也不至於急着賣呀?爲什麼不能等你大侄女被綁的案情大白之後再賣……你想想,是不是李婉如勾結綁匪,害死了你大侄女,侵吞你們楚家的家產呀?”
“這……這我哪知道?”楚喜峰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這話裡已經把若干種方式教給他了,不過那樣的話,就要徹底撕破臉皮了。
“反正現在案情還沒有真相大白,誰都有嫌疑,你就說是她乾的,也不犯法……好了,楚會計,話我說完了,我們就要走了,至於能不能把你的家產保得住,就看你們自己嘍。”簡凡一起身,這一羣人機械地跟着起身,目光聚焦在簡凡的一舉一動上,多是準備着求教的眼神,不過簡凡神神秘秘地笑着,帶着幾個隨從出門的功夫回過頭來,這一家子兩男兩女又是聆聽教誨的樣子,簡凡呵呵一笑道:“我想股東會今天就要重開,楚會計,你得趕緊動手啊,放心,有什麼事我不會袖手旁觀的,要是有人想來橫的,放心,我給拉幾百人過去,嚇也嚇死他們……”
口氣蠻大,不過楚家父子絲毫不懷疑面前這個人說到做到,弱弱地點頭稱謝,四個人前行走着,這楚喜峰和兒子搶到了前頭,給楊紅杏和簡凡開着車門,一家子側立路邊招手再見着,直到不見人影了,楚喜峰這位胖夫人才奇怪問着:“宇飛,這誰呀?口氣這麼大?不像警察呀?”
“就食尚那小老闆,當過警察,黑着呢,袁紀兵三下兩下就被他整裡頭去了。”楚宇飛心有餘悸地說着,要是能把申平安這塊大石頭搬得動,肯定不是一般辦得到的。
楚家這個主母一轉念又不對了,拽着丈夫:“哎喜峰,他憑什麼幫咱們,不會也有歪心眼吧?”
“哎……不會。”楚喜峰現在心情開朗不少,隨口說着:“他和咱大侄女有那麼檔子事,都知道……大侄女一死,只有他站出來說話。”
“瞧瞧……這纔是男人,都像你個蔫巴貨,人家把屎盆扣你腦袋上都不敢吭聲……告訴你啊,這事跟他們沒完,就這麼點家底,讓這小騷貨折騰空了,咱們一大家子,喝西北風去呀?”
當家的主母贊着來人,斥着家人,鮮明的立場出來了,這時候楚喜峰已然從困窘中解脫出來了,和兒子邊翻着照片邊信心十足地說了句:
“那當然,沒申平安撐腰,她想賣都賣不了。”
…………
…………
看看錶,七點四十五分,簡凡叫着回支隊吃早飯去,不過再看看隨從,都眯着笑着,估計對簡凡這隻能小叔欺負嫂的論調不敢芶同,楊紅杏捂着嘴輕笑着,王堅眯着眼笑着,不時地回頭豎着大拇指,給個“I服了YOU”的示意,那位駕車的特警也沒想到是這麼個可樂的任務,直說這哪是任務,簡直是到別人製造家庭不睦來了。
簡凡被仨人輪番笑得有點糗了,不自在,虎着臉訓着王堅和隊友,大咧咧安排着:“笑笑,笑什麼笑?我這是爲了完成組織交給我們的光榮任務,趕緊回家吃去啊,還有下一家呢,今天事多呢,他們不開會則已,敢開會我帶你們看笑話去……”
一說這個更樂了,楊紅杏跟得簡凡久了,此時也被這種異樣的可笑感染了,不知道是喜歡上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樂子還是擔心簡凡這事沒譜,笑着靠着簡凡肩膀問着:“哎簡凡,楚家那娘倆我怎麼看跟個家庭婦女樣。”
“哎,這你就不懂了,財富水平和文化層次一般情況下成反比,這是咱們的國情;你以爲他們什麼水平,也就個暴發戶,拉到大街上就是個大潑婦……嘿嘿呵呵,我倒希望楚喜峰帶上老婆去開會,那就有看頭了。”簡凡幸災樂禍地說着。
“他們行不行呀?”楊紅杏問。
“什麼行不行?”簡凡詫異了句。
“別裝了啊,你就是想用這辦法阻撓人家正常的運作,你相信楚喜峰能辦得到?”楊紅杏問着。
“呵呵……我不用相信他。”簡凡欠欠身子,很沉着也很冷靜,泰然自若地一隻手搭到了楊紅杏的肩上,話鋒一轉說道:
“不過,我相信他們心裡的貪婪!”
再看簡凡的時候,卻見得那眼神裡閃着狡黠,露着神神秘秘的微笑,這笑裡的玄機究竟有多深楊紅杏還沒有省明白,不過回想剛剛楚喜峰一家的表現,從怒不可遏到畢恭畢敬不過眨眼功夫,這倒讓楊紅杏閉上嘴不再發問了,因爲有了貪婪的驅動,能發生什麼事,還真是不可逆料的……
又一枚棋子被用上了,究竟有多大效果還無從得知,不過回到支隊不久不就接到了楚喜峰的電話,讓簡凡驚訝的是,李婉如還真是爭分奪秒,又要重開股東會決議,這麼迫不及待地要賣出家業,楊鋒的分析也懷疑此人有參與綁架的嫌疑了,外部的跟蹤盯梢加了一班人,這個案子的重心開始緩緩向着新世界內部轉移,雖然不知道主謀究竟在不在其中,不過肯定會在這千絲萬縷某一端的終點。這點是不容置疑。
越接近這個終點,越讓簡凡有點興奮,那種興奮就像落手成就一桌大餐一樣,就像美女在懷一樣,甚至於在某些方面還要更甚於這些快感,現在簡凡知道爲什麼自己很喜歡身陷事中了,抓住這樣的犯罪高手的成就感,那就一個字:爽!
吃完了早飯,簡凡帶着一隊特警,又是神神秘秘地出了支隊,誰也不知道,這貨又爭分奪秒地到哪兒找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