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怡伊看到那個老頭兒，跟石磊介紹說：“那就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六十多歲了，年輕人都跑出去了，他想退休都不行。”
石磊心說，村長也就是個科員的級別，這種地方的村子，估計上頭都懶得派村官下來，即便派下來了，說話也未必好使，倒是不如就讓這裡的村民自己管理自己了。
光是看到這一點，石磊就對村子裡的困難狀況有了相當深刻的瞭解。
停下了車，村長帶着村民一擁而上，看到幾個人下了車，村長有些激動的伸出滿是老繭的手，看了看五個人，把手伸向看起來最成熟的石磊。
“謝謝你們啊，咱們村的孩子可算是把你們給盼來了。這位是你們學校的領導吧？不知道怎麼稱呼？”
帶着當地的口音，不過也還算是比較不錯的普通話了。
石磊跟老村長握了握手，說：“我可不是什麼領導，只是比他們早畢業一些罷了。現在學校還在放假，能得到學校的支持和幫助已經不容易了，不敢讓他們派老師來送他們。您是村長吧，您好，我叫石磊。這幾位您應該都見過的？”
“見過見過，都是好人吶，給咱們村的孩子送過書，送過文具，可不敢忘記。別跟這兒站着了，咱們先進去，我先帶幾位老師去看看給他們安排的住的地方。我們這裡窮，條件差了一些，你們別見怪。”
其他的村民雖然都涌了上來，但明顯都有些膽怯，畢竟都是很有些年紀的老人了，也沒怎麼出過村子，看到城裡來的大學生未免有些膽怯。
石磊跟那些村民打了個招呼，回頭看了看孫怡伊四人，五人便跟着村長和村民們，一起進了村子。
房子顯然是特意收拾過的，居然還是那種很老式的土磚房，屋裡的地面也是夯實的泥土，只有裡屋睡人的房間地上隨意的鋪了幾塊木板。
收拾的倒還算是乾淨，房子也不算小，正面一間堂屋，中間是一張八仙桌，上邊還擺着些皺巴巴的橘子當供品，桌子靠牆的位置擺着一張小小的遺像。
衆人跟着村長進了屋，其他的村民就全都在院子裡蹲了下來，老村長拉過兩條長條凳，用袖子在上邊擦了擦，略顯赧然的說：“咱們這兒條件不好，幾位老師多擔待。”
石磊笑笑，先坐了下來，然後說：“別讓大爺大娘們蹲在外邊，都進屋吧。外頭太陽還烈着呢。”
村長卻擺擺手說：“沒事，咱們這些人，習慣了，這屋子是特意收拾出來給幾位老師的。左邊這間大點兒，就麻煩兩位老師擠一擠。右邊這屋小，後邊還有一間屋，剛好能住下。不過後邊那間旁邊是廚房，可能會有些味道……”
石磊拉着村長，阻止了他想給自己幾位倒水的舉動，讓他坐下之後，石磊才說：“條件雖然簡陋，但看得出來，村長也安排人精心收拾過了，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孫怡伊和吳柔柔四人趕忙一起說道：“沒事的，這已經很好了。”
外頭突然有個老太太開口就說：“那是必須得好點兒，這屋是村長的家，他家的閨女是中專生，比咱們講究多了。雖然這一年也不見得回來一次，但是給他爹寄得錢是咱們村最多的。”
五人這才知道，爲了安排四個大學生的生活，村長是把自己的房子收拾了出來。
“村長，那您住哪兒？”石磊和孫怡伊幾乎同時開口問到。
村長憨厚的一笑，說：“村子年輕人都在外地，我跟誰家還不能住一段時間？主要是村子裡窮，房子都比較小，我這還是前些年我家閨女回來出錢給在後邊加了兩間房。不瞞幾位，以前吶，我們就跟左邊那個大屋睡，我和我閨女還有老伴兒，都睡那屋。右邊這屋，是做飯的。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那屋子好些年沒做過飯了，我閨女把竈都填平了，跟普通的屋子沒區別。要不你們幾位看看吧，有什麼要收拾的，我叫他們給收拾……”
石磊使了個眼色，孫怡伊四人挨間屋轉了一圈，出來後，孫怡伊說：“村長，我覺得要不我們還是住到學校去，您也不用跑到別家住去了，就跟自己家住着吧。”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的？你只管說，我讓他們趕緊收拾。”
“沒什麼不滿意的，只是不想給您添麻煩。”
“那有什麼麻煩的，是我們村子給你們幾位添麻煩。學校那邊什麼都沒有，有點什麼事，附近想喊個人都喊不着，接近十里路呢。”
孫怡伊還想堅持，石磊卻說：“一一，你們就別爭執了，既然老村長安排好了，你們就跟這兒住下。只是這裡到學校距離的確有些遠，上課下課都不方便。老村長，村裡就沒有什麼其他地方能讓學生們上課的？我聽說也就二十多個孩子……”
“石老師，你不瞭解情況啊。這二十多個孩子，可不都是我們村裡的，還有附近幾個村的，那個學校啊，以前是我們這裡的一個供銷社，後來不是沒用了麼，那兒正好距離附近幾個村子的路程都差不多，所以就把那裡改成了小學。剛好七間屋，老師一間辦公室，其他六間是孩子們的教室，每個年級一間。村裡也不是完全找不出地方可以上課，祖宗祠堂還是比較寬敞的，但是這樣的話，咱們村的孩子是方便了，其他村的孩子，最遠的每天得走二十里路才能到我們村，近的也得十五六里路。”
石磊點了點頭，心道還有這麼個情況，他皺皺眉，說：“那孩子們每天上學就是走着去？”
“家裡有牛的，就趕個牛車送過去，大部分的孩子只能自己走着去。不過你放心，咱們這兒窮歸窮，但沒什麼壞人，孩子們上學放學路上除了辛苦點不會有什麼危險。”
石磊稍稍沉吟，道：“咱村裡有人會騎自行車麼？其他村子呢？”
“那玩意兒倒是不難，大人跨上去，怎麼也能騎。”
“老村長，如果我捐一批自行車到各個村子，咱們這兒的村民能騎車送孩子們去上學麼？”
“那倒是沒問題，不過，還是別破費了，咱們這兒路不好，自行車那東西金貴着呢，騎不了就都壞了。而且，我們也不敢讓你們再破費，你們能來幫着孩子們補補課，已經感激不盡了。”
石磊笑道：“我正好就是做這個的，而且我們生產的車子，沒別的特點，就是結實，耐造。而且成本也沒多少錢，您不用擔心。一共有幾個村子？”
老村長期期艾艾半天不肯說，倒是外頭有個聲音說道：“七個。”
“我每個村子給送五輛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