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黑夜漂流琥珀河,在一個十幾米高的瀑布前翻了船,三人全部落水。好在他們三個都是青龍河邊長大,水性不錯,經過一番掙扎之後爬上沙灘,實在是累癱了,躺在沙灘上喘氣,就像曬太陽的魚。
天光大亮,濃霧漸漸散去。
邱文明坐起來,捶着瘸腿說:“完了,這下全完了,吃的沒了,裝備沒了,船也沒了,這可咋整吧?”
呂成剛說:“我草!裝備沒完。”說着抽出手槍晃了晃。
邱文明說:“你小子,命差點沒了,也沒捨得這傢伙。”
呂成剛撫摸着瓦藍的槍身說:“草它馬滴!它就是我半條命,能不能報仇全仗它了。”
金鐸疲憊地爬起來,四處看了看,沮喪地說:“咱的裝備除了槍,還有一部手機。”
金鐸掏出手機,開封防水袋,取出手機,看了一眼說:“呵呵,沒信號,就能看個時間了,現在時間是早上七點十二分。”
呂成剛調侃道:“我草!破玩意兒,沒用,扔了吧。”
金鐸站起身說:“怎麼樣?歇過來沒有,咱得走啦,往下找一找船和裝備。”
呂成剛收起槍,以手撐地想起來,突然“哎喲”一聲。
金鐸和邱文明的目光一齊投過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呂成剛抽巴着臉說:“我草!剛纔翻船時,我的胳膊別了一下,現在疼的不敢動。”
金鐸走過去,裝模作樣地捏弄一番說:“沒事,活動活動就好了。走吧,別耽誤了,往下找一找,找着船和吃的,什麼都好辦了。”
三人爬起來,踏着鬆軟的河灘晃晃悠悠往下游走去。
天光大亮了,卻看不見太陽;兩側高山和大樹把中天擠成窄窄的一條;濃霧還沒消散,四周的景物影影綽綽,宛如仙境。
這段河牀佈滿渾圓光滑的大石頭,像一羣俯臥的老牛,他們只能繞來繞去,在巨石之間迂迴前行。
呂成剛一馬當先地走在最前邊,在巨大的臥牛石間蹦蹦跳跳地走着;邱文明卻像只跛腳鴨,漸漸落在後邊。
瘸子就是瘸子,雖然靜坐時跟常人一般無二,走起路來就原形畢露了。邱文明儘管使出渾身解數,累得一頭大汗,還是無法跟上金鐸和呂成剛。
金鐸跑上河岸,在樹林裡毀了一棵雞蛋粗的幼樹,用戶外匕手給邱文明做了一根簡易柺杖。
邱文明接過柺杖,感激地看着金鐸,喘了幾口粗氣說:“他媽的!平時不覺得咋的,叫真兒的時候是真不行,乾着急,使不上勁兒,腳一栽歪就要摔,真他媽的要命!”
金鐸伸手扶了一把邱文明,邱文明甩手拒絕,他爭強好勝的性格無法接受別人的攙扶。
金鐸擔心地說:“慢點走,小心抻着腿。”
邱文明賭氣地說:“草!這他媽的!這麼着,猴年馬月也到不了啊!”
金鐸仰臉看看天說:“沒那麼倒黴,我估計咱的船就在前邊不遠的地方。”
邱文明:“啊?……爲啥?”
金鐸胸有成竹地說:“你看,這河彎彎曲曲,河牀上有沙灘,有成堆的臥牛石,說不定還有倒樹,這些都能把船擱淺,沒有人掌握方向,船走不遠。”
邱文明仰臉看着金鐸,如夢初醒地說:“啊?――真是呵!你這一說我就明白了,那快走。”
邱文明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然而,拐仗只不過是多了一個支撐,增加身體的穩定性,趕路還是靠兩腿,無論怎麼振奮,邱文明的腿還是不爭氣。走不多遠,速度慢下來,只剩一臉的沮喪。
金鐸向前望去,呂成剛已經沒了蹤影,金鐸大叫一聲:“成剛!”
呂成剛在河灣的另一側,回覆:“我草!幹啥?”
金鐸:“慢點,歇一會兒再走。”
金鐸和邱文明背靠背坐在光滑的臥牛石上休息。呂成剛趟着水回來了,老遠就問:“我草!咋的了?”
金鐸:“累了,歇一會兒,你別走太遠,得保證互相能看見,明白不?”
呂成剛就地一屁股坐下說:“我草!――我以爲咋的了呢。唉!――肚子咕咕叫,餓了,這可咋整?”
金鐸笑着說:“喝水,水管夠。”
呂成剛爬起來,伏在河邊,把嘴伸向水面,像老牛一樣喝起來。
稍事休息,邱文明說:“走吧,別因爲我耽誤了,找到船就好了。”
金鐸伸手拉起邱文明,三人沿着巨石密佈的河岸繼續前行。
河牀曲曲折折,每次曲折便留下一片河灘,爲走捷徑,他們經常要直線過河,雖然昨晚剛下過大雨,河水並不很深,最深處剛好齊腰,但河水很渾濁,夾雜着青草,樹枝等沖積物。
記不清走了多遠,濃霧已經消散,東山頂上幾片白雲飄逸如輕紗;太陽就要爬上山頂,向人間播撒它的熱烈,時間快接近中午了。
走在前邊的呂成剛突然彎下腰,向後邊的金鐸他們擺手,示意隱避。
金鐸和邱文明立即彎腰,幾乎是匍匐爬過去,藏身在巨石旁。
呂成剛向前一指,金鐸看見前邊的河灘上,有五隻大青狼;還有他們失落的揹包,四個包聯在一起,有兩個包被狼拖上沙灘,另外兩個包還在河水裡漂着。
五隻大青狼,一隻正從撕開的揹包裡往外掏吃食,燒雞和紅腸;另外四肢坐在旁邊等待着,等待着狼王吃飽,它們才能進食。
這是狼世界的法律,是他們種族生存,繁衍的金規則。
原來,邱文明怕橡皮艇顛簸失落揹包,便把四隻揹包聯在了一起,揹包擱淺後被大青狼發現,撕開了裝有食物的揹包,大快朵頤。
呂成剛小聲問金鐸:“我草!咋整?……開槍?”
金鐸:“手槍有效射程五十米,現在估計得有七八十米,太遠了。”
呂成剛:“我草!開一槍,把狼嚇跑,再過一會兒全吃光了,咱吃啥呀?”
金鐸:“你開槍後,狼要是不跑呢?”
呂成剛:“我草!它成精了,不怕槍?”
金鐸:“你再往前摸二三十米,爭取一槍把狼王放倒,其它的就嚇跑了,不放倒狼王,就怕他們反撲過來,咱仨可不是五隻狼的對手,鬧不好,就是他們的點心。”
呂成剛沒有一點恐懼,竟嘿嘿一笑,檢查了一下手槍,子彈上膛,悄悄向前爬去。
呂成剛在巨石的掩護下一點一點往前移動,慢慢地前行了三十米左右,回頭看了一眼金鐸,金鐸示意他可以了,呂成剛趴在一塊光滑的巨石上,雙手舉起槍,向狼王瞄準。
突然,一聲淒厲的狼嚎破空而起,呂成剛嚇得一哆嗦。
原來,河岸高崗上還有一個“哨兵”。“哨兵”發現呂成剛的危險動作,便長嚎一聲,向狼羣報警。
一聲狼嚎,正在進食的狼王立即昂起頭,所有的狼都警覺地四處張望。
呂成剛扣動了板機,“啪”一聲,狼王身邊的沙子飛濺起來,狼王一躍而起,閃向一邊,甩了甩頭。
顯然,呂成剛的槍法太臭了,根本沒打着目標。
狼王昂頭一聲長嚎,所有的狼都昂頭長嚎起來。頓時,淒厲,恐懼,穿心透骨的狼嚎響徹山谷,在樹梢上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呂成剛膽子真是大,他站起身,向前跑了兩步,“啪啪”又是兩槍。
狼羣向後撤退,但並不慌亂,只是就近躲進草叢隱避起來。
呂成剛以爲槍聲一響,狼羣應該四處奔逃,沒想到它們並不慌亂,而是隱避了起來。呂成剛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金鐸。
金鐸大叫一聲:“危險,快回來。”
呂成剛轉身往回跑,狼羣像得到指令,有幾隻遊過河,有的衝上高高的河岸,沿河岸從兩側向金鐸他們包圍過來。
金鐸一躍撲向一叢柳樹毛子,揮動戶外匕手,“咔咔嚓嚓”一通響。金鐸削了兩根柳木棍子,一根扔給呂成剛,一根握在手裡。
金鐸他們跑到一個大石頭上背對背站好,很快,看見四隻狼鑽出草叢,從四個方向一步一步地向他們走來。
金鐸把手裡的柳木棍子搶的呼呼生風,呂成剛和邱文明也學着金鐸的樣子掄起手裡的棍子。
這一招果然有效,狼們停下腳步,蹲在地上,不進也不退,虎視眈眈地注視着金鐸他們。
呂成剛掏出手槍,心有餘悸地說:“草它馬滴!還有三發子彈,打完就沒了。”
金鐸說:“算了吧,留着危機時候用吧。以前聽老人們說過,狼和狗是一家,都怕棍子,咱手裡拿着棍子,它們不敢上來。”
邱文明說:“看樣兒是真的,剛纔它們要上來,咱一掄棍子,它們全蹲下了。”
三人不停地掄着手裡的棍子,把棍子在石頭上打的嘭嘭響,狼們有的蹲坐不動,有的原地打轉,卻不敢衝過來。
它們對棍子的恐懼來自本能。
金鐸他們三個背靠背一刻也不敢放鬆地注視四個方向的野狼;野狼並沒向他們發起攻擊,而是蹲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金鐸他們。
雙方就這樣僵持着,野狼似乎在等待什麼,還好,很快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