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陳明洛登門拜訪,帶了兩個美女,外加一點兒小禮物。
“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物?”桑明達坐在客廳裡面,正在看電視,見陳明洛帶着東西,倒是也沒有勃然作色,只不過淡淡地說了一句而已。
人情往來,這個在黨內也是不禁的,至少在桑明達這個層面上,並不算什麼事情,只要不接受那種直接跟金錢掛鉤的東西,問題就不大。
陳明洛送給桑明達的,卻是一幅字一幅畫,兩副卷軸都不是那種有些年頭兒的古物,而是建國前後的藏品,市場價值不算是很高,加起來估計也就是幾萬塊錢而已。
桑明達戴上老花鏡,仔細地看了看,倒是比較欣賞的,“字是好字,畫也是好畫,花了不少錢吧?”
陳明洛笑着回答道,“沒花多少錢,以前買的,也就是幾千塊而已,不過我比較看好作者,估計過個十幾二十年,價值會有一個比較大幅度的增長。”
“我好像聽說過,據說你在這方面的眼光一向獨到。”桑明達點了點頭,把卷軸放到了一旁。
“投資收藏嘛,確實需要一點兒與衆不同的眼光,目前國內的收藏市場還處於比較低級的發展階段,各種藏品的價值都有比較大的發展前途,尤其是具有中國元素的書畫作品,今後的增值是會令人瞠目結舌的,我也比較注重這方面的收藏,也算是一種價值投資。”陳明洛對桑明達解釋了幾句。
桑明達摘下了老花鏡,笑着說道,“你跟我的看法不謀而合,雖然我對於收藏不怎麼了解,但是老話說得好,盛世藏古董,亂世買黃金,如今國內的經濟發展一年一個臺階,收藏市場的轉熱,也是意料中事。不過能預料到是一回事兒,能定下心來研究這個事情,並且付諸行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桑明達對於陳明洛確實高看了一眼,在陳明洛這個年紀,能夠做出來這麼多大人都很難做到的事情,確實很讓人感到意外,雖然說陳明洛目前的公司都是掛着水柔名字底下的,但是事情的真實情況如何,桑明達自然能夠知道的很清楚。
對於桑明達的說法,陳明洛也表示了支持,不過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些看法,“其實對於普通人而言,作爲保值目的,方法不外三種,一種就是投資到實體產業,一種是投資到古董收藏,還有一種就是投資黃金。實體產業有風險,古董收藏也有風險,但是作爲長期持有而言,投資黃金的風險趨近於零。”
“爲什麼這麼說呢,你好像忽略了一點,就是投資股票債券吧?”桑明達對此表示了異議。
如今國內的股票市場方興未艾,最近一段兒時間,炒股也成爲很多工薪階層的熱門選擇,很是熱了一陣子,甚至於省委省政府的不少人也抽空兒跑去炒股,而且還有一些斬獲,因此桑明達還在會上特意強調了上班時間不許炒股的問題。
他這個時候提出來這個問題,自然也是有深切體會的。
股市的推出,是領導層爲了引導持續增長的居民儲蓄而不得不行的一招兒,但是推出之後,就發現股市的作用遠不止於此,目前國企改革要三年見成效,自然就離不開這臺提款機。
把劣質資產打扮一下變成優質資產,再大肆鼓吹一下,就可以包裝上市,撈上一筆錢,渡過難關,這已經是管理層玩得很順手的事情,而持續利用宣傳工具製造出來的輿論,也讓大家都認爲股市大有可爲,股市就是一夜暴富的不二選擇。
如果再結合幾篇高手特別炮製出來的具有極大誘惑力和鼓動性的文章,情節曲折,圖文並茂,事例典型,重點突出,那麼很多人看了都會覺得蠢蠢欲動,想要到股市裡面大顯一番身手。
“股票市場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轉的——尤其是國內的股票市場,先天不足,管理混亂,除了莊家之外,就是依靠內幕消息獲利的老鼠倉,或者是管理層和莊家聯手牟利,除此之外,大概沒有什麼人能夠真正依靠這個增加自己的資產。您別看這會兒很多人都興高采烈的,估計再過倆月,他們就該是一片愁雲慘霧了,您也不用擔心有人上班時間跑去炒股了。”陳明洛回答道。
在這個問題上,他也沒有隱瞞自己的觀點,事實上確實如同陳明洛所言,國內的股市確實是先天不足,根本無法同歐美股市相提並論,一個推出時候的目的就很不純潔的市場,自然不能期望他真的是一個投資市場,只能是資本投機的後花園。
“這樣嗎?”桑明達對此倒是有些不瞭解,他所關心的大多是更高層面上的事情,比如說如何讓省內企業多幾家上市公司,提高自己的影響力和融資渠道等等,這些基層的問題對於他而言倒是屬於細枝末節了。
“危言聳聽!”忽然門口有一個冷清的聲音傳了過來。
陳明洛正要回答桑明達的提問,乍聞此言頓時愕然,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就發現門口站了一位很年輕的女孩子,懷裡面抱了幾本書,正撇着嘴對自己的說法表示不屑呢。
“呵呵,我外孫女兒——”桑明達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兒到了。
楊吉兒剛一進家門兒,就聽到姥爺和一個毛頭小子坐在那裡大談什麼投資啦收藏啦什麼的,開始聽的似乎還有些意思,不過說到股票市場的時候,對方就在那裡大放厥詞,說什麼不出兩個月,這些人都要跌得一片愁雲慘霧,頓時就不服氣了。
“股市是國民經濟的晴雨表,如今國內的經濟形勢一片大好,股市自然也會相應向好發展,最近股市的火熱也正說明了這一點,無論是從成交量而言,還是從股民開戶人數而言,都處在一個大規模發展的階段,你怎麼可能做出兩個月內股市就會急轉直下的結論?”楊吉兒看了看陳明洛,雖然覺得這小子人模人樣兒的,看起來也非常順眼,但是聽了他剛纔的言論,氣就不打一處來。
陳明洛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楊吉兒,覺得她的臉上雖然有些桑明達的氣質在其中,但是整體而言要更加柔和一些,應該是遺傳於她的父親那邊兒了。
女兒大多更像父親一些,男孩兒更像母親多點兒,這也是一個很可觀的規律。
再看楊吉兒手中捧着的幾本書,陳明洛頓時就明白對方爲什麼會自己這麼不滿意了,那幾本書的封面上寫着西嶺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九五級楊吉兒等字樣,很顯然這位態度有些倨傲而且言辭激烈的女孩兒,正是自己的師姐哦。
陳明洛不由得微微一笑,心說怪不得如此,估計楊吉兒也是學了幾本書之後,就覺得旁人都是身在廬山之中,惟有自己清醒了。
不過面對楊吉兒的詰問,陳明洛也必須得說點兒什麼,畢竟桑明達就坐在這兒,如果自己啞口無言的話,倒是讓他小瞧了,以爲自己真的就是在信口開河,那可就虧了。
於是陳明洛想了一下,就對楊吉兒說道,“理論上的東西,如果我說一些出來,大概師姐你不會認同,我們不如打個賭,兩個月之內,股市下挫百分之十以上,就算我贏如何?”
楊吉兒聽陳明洛說的如此篤定,也有一點兒詫異,不過目前股市各方面一片向好,就是她的老師也表示目前國內經濟穩定,尤其是作爲一個面子工程,在香港迴歸之前,政府方面爲了好看,也會大力推出各種積極政策來扶持股市,以營造出一種積極向上繁榮發展的表象,所以股市肯定是會一路向上的。
或者小幅的調整會有,但是也絕對不會超過幾天時間,而陳明洛所說的下挫百分之十以上,就讓楊吉兒感到不能接受了。
一旦出現大幅的調整,尋機入市的機構和個人肯定會很多,無疑就加重了莊家的負擔,在沒有出現大量的獲利盤出局之前,這種情況肯定是不會發生的。
楊吉兒想了一番,就認爲無論如何陳明洛不可能把情況判定得如此之準,她自己也是心高氣傲的人,怎麼可能服軟,尤其是還有老師的指導,更是覺得陳明洛是誇誇其談沒有一點兒依據了。
“好,我跟你打這個賭,不過我們賭什麼呢,沒有點兒彩頭,怕是不合適吧?”楊吉兒決定下來之後,就提出了這個問題。
桑明達此時在一旁笑着說道,“好了,打賭就打賭,還要什麼彩頭?人家第一回來家裡做客,吉兒你就不要爲難了。”
“姥爺——”楊吉兒走了過來,坐到桑明達的身旁不依道,“你雖然是省委書記,可是到了家裡就是我姥爺,位置可是要坐端正了,總不能偏袒外人吧。”
“有點兒彩頭也是好的——”陳明洛笑着說道,“嗯,這樣好了。我在陽朔要發展房地產,公司裡還缺一些對陽朔有足夠了解的顧問,假如我贏了,吉兒師姐就來給我做三年的免費顧問好了,如果是吉兒師姐贏了的話,那我就出讓百分之十的股權給你如何?”
楊吉兒聽了之後,果然很感興趣,“你那個什麼房地產公司,不會是皮包公司吧?”
“哈哈,當然不是皮包公司了,如果是皮包公司的話,我也不敢公然跑到省委書記家裡來做客啊——”陳明洛頓時就笑道。
桑明達聽了微微一笑,倒是沒有說什麼。
楊吉兒問了一下陳明洛那個公司的情況,便覺得自己無論輸贏,好像都沒有什麼吃虧的,就算是做三年免費的顧問,也只是顧問而已,只有被諮詢出主意的義務,有沒有什麼要承擔的責任,於是就答應了下來,“好,那就一言爲定!”
桑明達沒有說話,但是並不等於他沒有看出陳明洛的小伎倆來。
無論是當免費的顧問也好,拿陳明洛的公司股份也罷,這都是陳明洛設下的圈套而已,作爲一家要來陽朔發展的房地產公司,今後需要解決的問題會很多,尤其是同政府打交道的地方很多,陳明洛此舉也不過是借重桑明達的力量而已。
楊吉兒雖然只是自己的外孫女兒,年紀也不大,但是所學的卻是經濟管理方面的內容,說起來用來做顧問,倒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而她對於陳明洛的最大價值,肯定就是桑明達的外孫女兒這個特殊的身份。
當然了,看出來是一回事兒,是否贊同就是另一回事兒,桑明達之所以默許了這個賭注,實際上也是想看看陳明洛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畢竟,他對如今的股市發展也是看好的,尤其是香港迴歸因素的考慮,更是讓他覺得陳明洛不可能獲勝。
到時候,楊吉兒得了陳明洛的房地產公司的一成股份,就是勝利,當然要還是不要,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桑明達也不可能讓外孫女兒接受這種變相的賄賂,雖然他比較看重陳明洛,也不至於就因此而晚節不保。
畢竟,桑明達自己在臺上還是要再呆上幾年的,總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授人以柄。
“你爲什麼喊我叫師姐?”楊吉兒皺着眉頭看了看陳明洛身旁的兩位小美女,感到壓力比較大,自己的容貌雖然也算是不錯,可是比較起來還是有些差距,這讓她覺得有些鬱悶,於是就轉頭向陳明洛問道。
對於陳明洛,楊吉兒早就聽姥爺說起過,言辭之間多是讚許的意思,這讓她感到有些不服氣,畢竟少年心性,大家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的,能抓住對方的語病,自然是要詰問一番,她可知道自己跟陳明洛從無交集,這個師姐之稱完全沒有任何理由。
“這件事情麼,呵呵,其實再過上幾天,師姐你自然就知道了。”陳明洛也不解釋,只是微微一笑,讓楊吉兒覺得分外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