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獨自在工房二層的房間裡研讀了一晚上的《工匠煉成》, 他的學習進度推進得很快,而且讀的非常細緻,把工匠入門部分的每一個細節知識都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裡。
光是學習第一階段的理論知識,就夠吳奇親身上陣去打鐵練習。不過吳奇從中吸取到的更多的是可以馬上和當下的戰鬥相結合的知識。
工匠鍛造出的兵器,每一個部位的密度不會是完全一樣的,有輕有重,有硬有脆,結構完美協調纔是一把能完美髮揮出力量和速度的優質武器;吳奇第一次系統地學習到鍛造武器方面的理論知識,更讓他驚喜的是,這其中還有許多小技巧是可以幫他提高能量造物技術的。
就像上午那命運使然的發展一樣,他機緣巧合地對“天工開物”製造的無塵箭使用了“引力”並將之形變,其背後的蝴蝶效應導致他在例行訓練中想到了“精神力”的概念,從而學會了消失箭術。這本《工匠煉成》也是如此,書裡面凝結了工匠一行傳承下來的知識與心血,這些正確的專業知識,並不是只能在專業的領域發揮作用。
過了零點吳奇才躺下去睡着了。翌日清晨,深淵天空上的天弧還未完全變成明亮的白色,吳奇就早早醒來,繼續《工匠煉成》昨日的進度。
因爲吳奇是屍生人之軀,所以無論受多麼嚴重的傷,只要接受了粉塵的治療傷勢就會癒合如初。前幾日他在訓練中所受的、後用引力能量微粒拼接起來的傷,現在也順帶着恢復了。
換言之,他完全可以參加今天的捕獲作戰。
吳奇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着,便開門下樓。樓下果不其然是工房的一層,學徒們都還沒來,鍛造的熔爐還是一團濃濃的漆黑,目之所極之處盡是冷黑的基調。
恰在這時,工房的大門突然開了。早晨第一個來到工房的並不是輪到今日開門的學徒,而是索魯本人。
索魯看到階梯上的吳奇,淡淡地道:“醒的還挺早,昨晚很早就睡了吧。”
吳奇微微搖了搖頭:“不,今早早起看書而已。”
“是嗎?”索魯的語氣中並沒有流露出高興的意思,“總之趕緊去把早上亂七八糟的事情解決了,今天沒有例行訓練,你就待在工房跟老夫學。哈維那邊,老夫已經說過了。”
索魯先說話堵住了吳奇說想要去參加捕獲作戰的口,吳奇內心權衡了一下,實在不好意思再折了索魯的面子。
況且狩獵隊有哈維、萊卡翁他們,捕獲炎貓的戰力綽綽有餘。有自己沒自己,應該區別不大。
帶着這樣的想法,吳奇順從了索魯的意思,先洗漱再用完早餐,然後回到了工房裡。
工房的鍛造熔爐裡已燃起了火紅的亮光,照得牆壁漆黑的房間紅彤彤的。房間裡多名學徒忙碌地搬出新一天工作需要的工具、材料,索魯則坐在工作臺前翻看委託的單子。
吳奇前腳踏了進去。時間飛逝,他再次踏出工房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天弧漸變呈醉紅色,似乎是等同於夕陽火燒雲的罕見顏色。營地大門口的方向,一隊人影陸陸續續地歸來。
雪猞猁安靜地待在關它的車籠,車籠十分空曠,除了雪猞猁沒有載其他的獵物。整支隊伍全回到營地了吳奇也沒有看見半個炎貓的影子。
吳奇小跑到萊卡翁的面前,兩人互相打了招呼,吳奇問道:“萊卡翁,今天的捕獲作戰結果如何?炎貓沒出現嗎?”
萊卡翁的眼神裡流露出些許遺憾的意味:“是啊,連半個炎貓的影子都沒有。不過今天沒有不代表明天后天沒有,可能是那炎貓昨日受了重傷,瞎了一雙眼睛,今天還來不及恢復吧。”
往好的方向想也只有這種可能。往壞了想,譬如炎貓是探子,受重傷後逃回第十王座那彙報情況,諸如此類他們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等待。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不斷修改完善捕獲作戰的細節,屆時便能船到橋頭自然直。
三天過去,吳奇休假了三天,每天跟在索魯的身邊學習工匠知識與技藝。他的進步肉眼可見的快,被索魯多次誇天賦過人。
吳奇不否認自己或許真的有索魯口中所謂的“天賦”,對於他自己而言,他只是記憶力好,觀察力強,動作精密性優秀。
在鍛造兵器的過程中對精度和時機的把握非常重要,常人或許要反覆的練習才能找到一些訣竅,而吳奇有這三樣過人的基礎能力,幾次練習後基本能完美觀察並把握鍛造的時機,平穩地完成整個流程。
三天內的最後一天,吳奇親手打造出了一把刀身手掌長的切骨短刀。當他拿起冷卻定型後、刀刃反光的黑鐵短刀後,捧在手心裡看了許久。
“第一件作品那麼高興嗎?”索魯嘴角微微上揚地笑道。
吳奇把切骨短刀收到刀鞘裡,淡淡地笑道:“感覺還不錯。”
“哼。”索魯笑着哼了一聲。他現在是名匠,但他第一次打造出全程由自己一個人鍛造的短刀時,興奮的是手舞足蹈,還把短刀架在牀頭看了許多天,興奮才消停。
與自己相比,吳奇的反應甚至可以說是太冷靜了。
“吳奇,既然你現在已經有了鍛造兵器的基礎,那就來練習另一項吧。”
吳奇看着索魯的臉,問道:“什麼呢?”
索魯從抽屜裡拿出一支無塵箭,拍到工作臺上,向吳奇伸出一隻手:“再在老夫面前試一次,用你的異能改變這支無塵箭的形狀。”
吳奇沉默地望着桌上的無塵箭,毫不猶豫地將它拿在了手上。這一回他沒有五指緊握,而是攤開雙手,動作中帶着敬意地託着平躺的無塵箭。
如液體般流動的銀色能量滲出吳奇手掌白皙的皮膚,附着到無塵箭的表面。此刻的吳奇已經今非昔比,他的精神力突破到精神能量層次,更掌握了一定程度的工匠技藝,精密地施展“引力”異能對他來說更加的得心應手。
吳奇的面部表情一直保持着平穩平淡,而他雙手託着的無塵箭在“引力”能量的操縱下從內而外發生了改變。
在不與“天工開物”的“器封”正面對抗的前提下,吳奇操控精密的能量微粒直接作用於無塵箭內“器封結構”的支撐點;器封結構本身堅不可摧,但若是用單位大小更低一級的能量微粒加以改變的話,就能在不破壞“器封”的情況下改變“器封”的形狀。
這就是保留器封並改變無塵箭外形的原理。1分鐘過去,當吳奇雙眼再次開闔之時,他手裡的無塵箭已然變成了一把與切骨短刀一模一樣的沙之短刀。
做完這一切的吳奇只是精神能量有所損耗,還不到出汗的程度。索魯把這些細節都看在眼裡,表面上波瀾不驚,內心的震驚已然化作了驚濤駭浪。
索魯不可抑制地笑了。他收徒的時候可沒有想到吳奇的資質竟然厲害到連自己都會折服的地步,且到目前爲止吳奇所表現出的人品基本上看不出瑕疵。
最能說明一個人本質的往往是接近死亡的時候,吳奇與炎貓以命相搏差點殞命,只爲了儘可能地拖延時間到隊友到來。一個人的責任心與使命感決定他能做什麼樣的事,一個人的能力決定了他能做一件事做得有多好,而當一個人兼具責任心使命感與能力時,這世上多少困難都會被他攻克。
吳奇這孩子,已經符合了他收親傳弟子的條件。
“吳奇,跪下。”索魯嚴肅地道。
吳奇停頓了片刻,旋即膝蓋彎曲懷着敬意地跪向索魯。
“老夫不喜歡那些繁瑣的流程,你敬老夫一碗酒,喊一聲師父,從今以後你就是老夫的親傳弟子。”索魯如是說道。
“是。”吳奇鄭重地點下了頭。
一名學徒將索魯最愛喝的存放在工房裡的酒,和碗一起放在托盤上遞給了吳奇。吳奇雙手接過托盤,倒上一碗醇香的酒液,恭敬地遞給了索魯。
“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索魯將一碗酒一飲而盡,雙眼神采奕奕,全身心地望着跪拜的吳奇。
“起來吧。”
......
與此同時,荒涼的銀沙荒漠邊界。兩隊獵人守在車籠的旁邊,車籠裡則是一隻安靜趴伏的雪猞猁。
雪猞猁通體雪白,毛髮柔軟,一雙水盈盈的豎瞳貓眼猶如瑰麗的水晶。她前zú jiāo疊放在身前,毛茸茸的修長尾巴卷着放在一邊。她就像一個高貴慵懶的美人般美麗而不可方物,似乎身處車籠還是自由的環境都沒有多少分別。
因爲哈維想養雪猞猁的緣故,所以獵人們沒有在飲食方面虧待這尊未來可能成爲大人愛寵的雪猞猁。她吃的好,養傷快,氣色比起受傷被捕的那天好了許多。加上她是三階生命,身體的恢復能力不俗,不捋毛已經很難看清四肢上的箭傷。
兩隊獵人靜默地待在原地等着。等的時間久了,集中的注意力不免有些許鬆懈。
就在這一刻,雪猞猁頭頂的兩隻三角耳朵突然機靈一抖,旋即一陣炎熱的強風從空無一物的西北方襲來,兇猛地撲在衆獵人的臉上,連帶着周圍的空氣上升了五十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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