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便車的總有個下車的時候,彼得羅夫在植物園地鐵站附近下了車,臨走時說:“保爾,我聯繫好了地方就給你打電話,你幫我通知一下這位中國朋友。”
馬卡洛夫忍住竊笑一本正經的答道:“這沒問題,我能旁觀嗎?”
彼得羅夫本想立刻答應,但他想到剛纔馬卡洛夫那個表情就感覺有點蹊蹺,下意識的加了一句:“可以,但不能帶人,也不能錄像。”
馬卡洛夫一臉遺憾的表情點點頭,他認爲能親眼看到老對手倒黴也是個很有趣的事,可惜的是不能錄像了,他本來也沒打算帶人去看鮑里斯如何丟臉。
彼得羅夫又轉頭對李承志咧開嘴笑道:“嘿,我事先說明一下,這個切磋不是表示我對你有意見,我需要給他們一個交待。不管結果如何,咱們算是交個朋友,我想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最後這句話明顯帶着一股自信的味道,不過他能有這種解釋也算是個講究人,李承志不會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對方,但是貿然丟出來的好意,他也是得好好斟酌一下的。因此他不卑不亢的笑道:“人格上我們都是獨立的,我怎麼會看不起你呢。如果說普通朋友,那我們現在已經是了,至於更好的朋友,還得時間來證明,你說對嗎?”
彼得羅夫對這個回答比較滿意,他下車之後與李承志握手告別,目送汽車遠去之後猛然覺得有點不對,喃喃自語道:“奇怪,我怎麼就覺得剛纔似乎被他涮了?”他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也就放棄繼續費腦筋,但等他回到宿舍洗完澡拿着酒瓶對嘴吹的時候,突然就想通了。
李承志剛纔說的“人格都是獨立的”這句話讓人浮想聯翩,似乎可以理解爲憐憫鮑里斯,也可以當作一般的解釋,總之要瞎想味道就很怪。
“媽的,那個臭小子,人模狗樣的教訓我。”彼得羅夫想通了這一節之後,感到一肚子火,下定決心在切磋的時候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傲慢的傢伙。李承志現在是自由身,而他卻當着別人的保鏢,哪怕那個人是總統,說穿了他還是寄人籬下,這纔是他這麼惱火的原因。
仔細一想兩人的地位的確是不太一樣,但是在不重視權勢的人來看,你鮑里斯也不過是人家的一條狗,還不如我逍遙自在呢。偏偏鮑里斯在黑曜石部隊就是個自由散漫的貨色,要不是他犯了事被普京保了下來,想僱傭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想到這裡,彼得羅夫心情也十分之不爽,喝完了悶酒胡亂擦了把臉就睡了,睡覺之前打定主意要好好出這口氣。
甩掉彼得羅夫沒多久,汽車的後視鏡裡還能看到地鐵站,馬卡洛夫就開口道:“這傢伙跟我是一個部隊裡出來的,番號你也不用問,保密。我想說的是,我跟那傢伙從進去鬥到出來,遺憾的是一直沒有分出勝負。所以,你要是輸給他,後果你懂的。”
“威脅我?還是怕我放水?”
對於李承志的直言不諱,馬卡洛夫乾笑着搖搖頭道:“你不會放水,但他的老闆比我的老闆大,要是有人要你高高手呢?”
李承志知道他的意思,安德烈就算不會自己出面,婉轉的通過安娜來遞話
也是挺麻煩的事。不過他自信安娜不會做這樣的事,尤其是在巴格達大使館打了一架之後,安娜更不會輕易攙和這樣的事了。
“你倒是挺牛的,安德烈叫我放水,你敢叫我不放水?”
馬卡洛夫得意的笑道:“老闆叫你做什麼,你可以不聽,我可不行。”稍等了一會兒,他又說道:“現在我還可以跟你這樣說話,等你跟小姐結婚後,我都不知道喊你什麼好,你想聽什麼?”
“你要真這麼爲難,我有個辦法,想聽嗎?”李承志笑的不懷好意,他的主意也是臨時冒出來的。
“不不,我知道你就不會放過我。”馬卡洛夫連忙擺擺手,“我能猜到你的主意,是不是叫我出來單幹?”
“你看,你很聰明,不自己做點事業多可惜。”
“哪有那麼容易。”
兩人說了一陣,安德烈的郊外別墅已經在望,馬卡洛夫鄭重的說道:“這件事我必須彙報,別怪我。”
“沒關係,我知道。”
汽車在大門處接受了警衛的檢查,然後沿着林間小道開到別墅主屋前的停車場,李承志再次來到這裡,才注意到停車場距離主屋還有一段距離,中間還有樹叢阻擋視線,看來是爲了安全和隱私考慮。
李承志和馬卡洛夫走到別墅大門附近,和站崗的警衛簡單交談了幾句,主要是詢問哪些人回來了。據警衛的說法,伊凡諾夫先生和波麗娜夫人剛剛回來,而安娜下午就沒出門。李承志問他知不知道羅絲在哪,那兩個警衛都說不知道,但提醒可能和小姐在一起。
既然如此,還是進屋再說吧。兩人剛剛走進別墅大廳,就聽見“咚咚”的腳步聲,能把鋪有厚厚地毯的木地板踩出這樣的聲音,也只有安娜有這個本事了。李承志擡頭一看,安娜居然掛着圍裙從樓上欄杆處跑過,她偶然的看到了大廳裡站着的兩人,驚喜的喊道:“啊,你們回來了,稍等一會兒,晚餐馬上就好。”
“難道你親自下廚?”李承志和馬卡洛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興奮的大小姐,心裡不約而同的想到,她做的東西能吃嗎?
安娜渾然不覺已經對樓下兩人造成了精神打擊,笑眯眯的答道:“我打下手,晚上有我親手做的一個菜,肯定很好吃!”這話就跟“要好評噢,親”一樣,讓樓下兩人嘴角抽搐兩下,乾笑着點頭應付過去了。
大概是聽到了說話的聲音,安德烈從樓下的起居室裡走出來,擡頭看了看安娜轉頭對馬卡洛夫說:“你們回來了,情況怎麼樣?”
李承志可不想搞什麼一本正經的報告,當即對馬卡洛夫說:“到你表現的時候了。”
馬卡洛夫自然是要好好彙報的,安德烈也不能強迫李承志,只好帶着馬卡洛夫進起居室去。起居室裡除了安德烈之外就只有波麗娜在,而她剛纔上樓拿東西的時候又被跑來跑去的安娜無視了,她對這一點暗自生氣卻也無可奈何。
看到馬卡洛夫進來,波麗娜自然也知道這大塊頭是幹嘛去了,她其實並不支持這麼做,但安德烈卻同意了,她也只能跟着同意。這會兒她正在生悶氣,自然不會主動搭
話,後媽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雖然她現在還不算正式的,但轉正是遲早的事。
“坐吧,都是自己人,隨便點。”安德烈往沙發上坐下,他剛纔正在和波麗娜商量回遠東的事情,家裡不能總空着,還得有人回去坐鎮才行,現在他打算讓波麗娜先回去,他留兩天看看沒什麼事再走。
馬卡洛夫在稍遠的沙發坐下,先把今天的過程講了一遍,尤其是他聽到的對話,安德烈和波麗娜都仔細聽着。對於佩爾羅科夫遭到的這種對待,安德烈是有點解氣的,但是他同樣也起了警惕心。佩爾羅科夫和他一樣都是寡頭,只不過塊頭有大小,這種襲擊方式還是要注意,尤其是要針對狙擊和炸彈襲擊做好預案。
說完了剛纔的行動,安德烈本以爲馬卡洛夫彙報結束了,但他接着就把與鮑里斯·彼得羅夫巧遇的事說了。聽到彼得羅夫要與李承志切磋一番,安德烈都以爲自己聽錯了:“你是說普京身邊的那個鮑里斯?我記得他跟你似乎是戰友?”
“是的,但我們的關係並不是特別好,這次遇到他我也覺得很蹊蹺。而且他一上來就試圖挑起這個話題,接着就邀戰,我認爲他是蓄謀已久的,但具體的原因我不好判斷。”
馬卡洛夫的說法中規中矩,安德烈也認爲彼得羅夫的意圖比較模糊,他接觸的情報比較多,按說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但正因爲接觸的情報太多了,可能性也太多,造成了安德烈無法做出十分確定的判斷。
事情暫時就這樣擺着了,安德烈不可能阻止這件事,但他也不可能積極去促成。特別是他詢問馬卡洛夫的意見後得知馬卡洛夫並不看好彼得羅夫,這讓他又有了一點別的想法。
在馬卡洛夫離開起居室之後,室內陷入了一陣沉默,波麗娜首先打破了寂靜說道:“親愛的,你有沒有想過,彼得羅夫這麼幹有可能是普京授意的。”
要不怎麼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不知情的人根據條件猜測也有機會猜到正確答案。安德烈當然知道有這種可能,但他無法判斷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抓抓腦門說道:“有這種可能,但我不知道弗拉基米爾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波麗娜眼珠轉動了一陣,慢慢垂下眼皮說道:“瓦西里回西伯利亞了,瑪莉婭也回柏林了,他們倆到底還是沒成。”
安德烈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他摩挲着手中的杯子,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件事就這樣,不要再提了。你的想法也許有道理,但莉莉婭不會同意的。”
波麗娜笑的很甜,她一點也不在意男人這麼不爽,起身拍了拍他的膝蓋,笑道:“別生氣,我就是提個建議。現在,我要去休息一會兒,晚餐的時候再叫我。”
看着身姿豐腴的女人走出起居室,安德烈把杯子重重的頓在茶几上,杯裡的液體濺了出來。安德烈舔舔手上的酒液,心裡又開始煩躁起來,他剛纔還沒說完呢,李那個人也不是個好相與,叫他收手恐怕很難。
“幸虧他還不是我女婿。”安德烈自言自語的說着,他知道波麗娜不是那麼容易就改變想法的人,但願不會出什麼幺蛾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