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焱宇眸光一緊,叫住他:“凌少!我求你,至少讓他活着,留一條命就好。”
殘了也沒關係,只要命還在就好。
東方凌前行的腳步頓住,冷眸中的寒氣漸漸凝結,那股寒氣凍住了周身的空氣,一瞬間靜謐無聲。
他知道身後的人在等着他的答案,只要他點頭,冷志鵬就會有活命的機會。
但這件事未免也太好商量了。
他眸色冷冽,低沉的嗓音宛若從地底下傳來:“如果出了事,我會讓他陪葬。”說完,他爲自己再一次心軟而緊抿薄脣,匆匆離開。
身後,冷焱宇感激的聲音向他保證:“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救出來。”
東方凌眸色愈發深冽,這個夜註定不會平靜。
不惜一切代價救人,也包括他。
當午夜鐘聲將近十二點時,所有人整裝待發,一輛輛黑色商務車駛離大宅,皆朝着同一個方向而去。
那個方向是北城口的廢棄工業區。
知道這邊出了事,身在美國的唐閔晨與蕭奕寒一起在他們出發前趕了回來。
他們三個親如兄弟的大男人,坐在車內皆沉默不語。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只有將人找回來,懸着的那顆心纔會放下。
因爲對方挾持的是個六歲小孩,還沒有見過血腥的場面,他們擔心,萬一給孩子的童年留下不可抹去的記憶,該怎麼辦。
特別是東方凌,左胸口心臟處一直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着,一種窒息般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臉色鐵青的坐在那裡,身軀僵硬緊繃。在他們出發前,對方又打來了電話,裡面小軒痛苦的哭聲狠狠地扯着他的心臟。
那羣人居然敢對一個六歲小孩進行毆打,這羣人渣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他無法讓自己保持理智,眸子裡一片痛色,啞聲命令:“開快點!”
“別激動,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唐閔晨半刻也沒有放鬆,油門一直是猛踩到底的。
但午夜還是有不少車輛,他這個速度是超速行駛,要不與前面的車發生追尾現象,還真是很考驗車技的。
知道他凌少爺急着去救兒子,但也別這麼逼他呀!
蕭奕寒拍着東方凌的肩膀,安慰的說道,“凌,放心吧,這羣人沒一個跑得了。”
是啊,沒有一個能跑得了。教父的話,還是可信的。
只是這一夜,他們根本就沒有見到人。或者說,等他們到達地下倉庫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東方凌氣惱的一拳砸在水泥牆壁上,狠狠地,隱約見紅。
“凌!”唐閔晨走過來,將他拉開,勸說道,“別這樣,小軒還等着你去救呢,不要自亂陣腳。”
東方凌眸子裡飽含沉痛,俊臉染上一層寒冰,涼薄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渾身散發的懾人氣場,宛如地獄裡爬上來的修羅。
他又是一拳重重激在牆壁上,頓了幾秒,才拖着沉重的身軀朝出口走去。
寂靜的夜,天上繁星點點,卻一點兒也不平靜。
坐在商務車內,東方凌緊閉眼眸靠在座椅上,身體繃得死緊,他手中緊握着倉庫裡發現的紙條,上面寫着:
要想他活命,就不要輕舉妄動。
那張紙條上,還有斑斑血跡,他不會相信那是那些人渣的血。
該死的!
這是他第一次處於如此被動的局面,這種感覺糟透了。
唐閔晨目光直視眼前的黑夜,臉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說:“他們還會打電話來的。”
話音剛落,一道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們的視線皆看向東方凌。
東方凌從褲袋裡掏出手機,不是陌生號碼,他冷冷的喂了一聲。
“凌少,對不起。夫人不見了。”
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兒子還沒找到,老婆又相繼失蹤,還是在那麼虛弱的情況下不見的。
東方凌腦子裡的那根弦,轟然崩斷!
他握着手機的手掌一緊,低啞的聲音透着一股懾人心魄的危險,“給我找,找不到就把那家醫院給我燒了。”
聞言,唐閔晨猛然急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在深夜顯得猶爲刺耳。
“怎麼回事?”他將車停下來,回頭看着自己的兄弟,那一臉的肅殺之氣顯露在外,怪是嚇人。燒醫院是怎麼回事,難道……
東方凌抓着手機的手狠狠地砸向坐墊,眸子裡一片冰冷,薄脣輕啓吐字:“她不見了。”
傍晚才做完手術,距離現在不到七個小時,人居然不見了。
這樣的醫院,未免也太多餘了。
“溫小妹失蹤了?”唐閔晨這回,也被嚇到了。
天哪,這不是要將凌逼上絕境嗎?
照這樣的情況,凌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人找出來,而他這麼做,必然會動用一些關係,那麼就暴露了自己。即使警局不會管,但從此往後,只怕是暗殺不斷,而這樣的生活,根本不利於小軒健康的成長。
可如果東方凌不這麼做,小軒及溫詩詩會有什麼意外發生,根本無法預料。
他相信,只要當中任何一人受到傷害,凌都會發瘋的。
這時,蕭奕寒神色冷冽的開口說道,“凌,你如果相信我,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我保證,人會平安的帶回來。”
他保證,將溫詩詩她們母子平安送到東方凌面前。
這樣的保證,勢必要動用他身後的勢力,而且不怕被報復。因爲沒有人不怕死,敢惹上西西里島黑手黨教父。
唐閔晨率先點頭,開始計劃道,“這樣更好,我就帶着剎盟的兄弟在暗處找,雙管齊下不怕那些人不出來。”
“不用,我會讓他主動找上門來。”東方凌眸色深深,儼然恢復了冷靜,他薄脣緩緩上揚,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去冷家。”
他們以爲冷家有警察保護,他就奈何不了了嗎?
他不去冷家,是因爲不想和女人動手,尤其還是四五十歲的老女人。
但這次,他們是真的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惹怒他,那他還有必要客氣嗎?
唐閔晨調轉方向,還是問了一句:“你想做什麼?”
“今天出來的人也不算白跑一趟,柳惠心不是很喜歡教唆她兒子嗎?我倒要看看,她這次還能怎麼樣。”
東方凌深邃的黑眸半眯,殘戾的目光透出車窗,與黑夜融爲一色。
哼,楚文翟不是孝子嗎,他倒要看看他怎麼選擇。
當一行人來到冷家大宅門前時,沒有意外的,所有房間全部是熄着燈的。
他沒有下車,只是吩咐了手下,將柳惠心帶出來。
“凌,你真的要這麼做?”唐閔晨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如果楚文翟真喪心病狂的話,豈不是更加激怒了對方?
東方凌高深莫測的眸子掃了他一眼,篤定的聲音溢出脣間:“他會來的。”
柳惠心被帶出來後,將她安置在後排座位上,而蕭奕寒則換了另外一輛車。
她在睡夢中被人吵醒,接着那些人二話不說將她帶了出來,當她想呼救時,嘴巴被捂得嚴嚴實實,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警衛在大門前睡得正香。
柳惠心有些驚魂未定,冷聲質問道,“你們是誰?”
東方凌沒有回頭,低沉的嗓音中滿含諷刺,緩緩說道,“我以爲楚太太這麼聰明應該猜得到。”
“東方凌!是你……”柳惠心倒吸一口涼氣,美目瞪大的怒道,“你活膩了,居然敢公然綁架?”
“你兒子公然買兇綁架,這句話是不是對他說比較好呢。”他回頭淡淡掃了一眼,內裡的寒氣卻足以將人凍僵。
柳惠心眼神閃爍,高聲反駁:“你別血口噴人!你害死我丈夫,如今又抓了我,你會收到法律的制裁的,一定會的!”
如果能夠讓東方凌償命,就是要她現在死,她也絕不後悔。
“是嗎?”東方凌嗤之以鼻,不屑的啓音:“當年的事,你敢在法官面前坦白嗎?你記住,楚浩天是受不住那股壓力選擇自殺的,這件事就算是丟在法官面前,也只能告你個誹謗罪。”
“浩天怎麼會自殺,如果不是你發散假新聞,浩天怎麼會死?”柳惠心說到這件事,整個人變得歇斯底里,她怨毒的視線直直盯着前面的東方凌,恨不得上去掐死他。
這時,唐閔晨插了一句話:“新聞是真是假,媒體與警局自有公斷。”
“你們是一丘之貉。警局要是有能耐讓你東方凌坐牢,我就是天天吃素,做牛做馬都甘願!”柳惠心毫不客氣的罵他,對警察也寒了心,她懷疑他們:“警察能管得了你們嗎,能在他們眼皮底下將我帶出來,事先沒有串通好嗎?”
東方凌眸光深冽,低沉的嗓音冷冷問道,“你和楚文翟有沒有聯繫?”
“沒有。”柳惠心回答得好乾脆。可是沒有人相信。
他眸光一凝,冷冷勾脣宛如地獄修羅,暗啞的嗓音吐字:“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我奉勸你還是說實話。”
“你們平時見面的地點,在哪裡?”
柳惠心重複的說着這一句話:“沒有,我們沒有見過面。”
很好,死到臨頭還是不肯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