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哥一個急剎,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猛地停了下來,我的身體慣性的往前面摔去,被凌少一把摟了回來,護在懷裡。
驚魂未定的我,從凌少懷裡坐起來,看向前面,野人站在車前,呆呆的,似乎也被嚇住了,車頭離他只有不到十釐米的距離。
阿海的車跟着我們,一個急剎停了下來,阿海下了車,走向那個野人,似乎想讓他離開,別擋着路,無論阿海說什麼,野人都是一副呆呆的表情,一點反應也沒有,也不動,也不說話。
凌少抱着我,冷冷的看着那個野人,野人神色呆愣,也看向凌少,兩人對視幾秒鐘,凌少的神情突然一變,他猛地拉開車門下車,快步走向野人。
看凌少這麼匆忙焦急的樣子,我猶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車,跟着凌少後面。
那個野人臉上黑乎乎的,好像很多天沒洗臉了,凌少站在他面前,銳利的目光盯着他,臉上的表情從困惑到不可置信,他低聲的試探着問道,“白先生?”
白先生?這個邋里邋遢,又黑又髒,好像幾年沒洗澡沒換衣服的野人,就是當初白家的繼承人白先生?
我震驚了!
野人眼裡閃過一道光,低聲道,“凌少,是我。”
我更震驚了,他居然真的是白先生!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說,這些只是他的僞裝,這些日子他一直靠着這些僞裝,逃過了別人的追殺?
“走,去我的房子裡說話!”
凌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才暗中鬆了口氣,這裡,離我們的別墅不過十多米的距離,上車下車太麻煩,我們打算走回去。
一行人往前走去,白先生的手一直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受過傷,他走路的姿勢有些佝僂,走得特別慢,腿貌似受過傷,哪有半分當初那個白家繼承人,意氣風發,儒雅斯文的樣子。
“我爸爸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殺了他,我親眼看見的……”
白先生的聲音很沙啞,透着強烈的不安和恐懼,他不時的四處看着,好像很警惕。
“我知道,但我查不出來,現場太乾淨了,連個指紋和腳印都沒有,白老爺子的屍體解剖了,也沒有異常。”
“當時那人是要殺我和爸爸,爸爸拼命抱着他,讓我逃跑,才被那人推下樓,我逃跑的時候,那個人也想來追我,爸爸拼死抱住他的腿,我這才逃掉,都怪我,是我當初信錯
了那個女人,我把一個蛇蠍毒婦娶回了家,都怪我,我害了白家,害死了爸爸……”
“那人是誰?”
“是一個男人,身手很好,戴着面罩,我看不見他的臉,只覺得那雙眼睛,特別的陰冷,殺氣特別重,我逃出我家的別墅後,並沒有跑遠,而是躲在一個小時候挖的坑裡,看着那個人離開別墅,我聽見他離開時一直在打電話,叫對方大小姐。”
“大小姐?哪家的大小姐?”
凌少皺眉問道,白先生不停的搖頭,“我不知道,我只聽見他對電話那頭說:大小姐,白老爺子解決了,白先生跑了,怎麼辦?我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他就離開了。對了,他走之前,我看見路燈下,他的右手手背上,紋着一隻鷹。”
鷹?這有什麼寓意嗎?
凌少看向阿海,阿海想了一下,“國內的特殊部隊,並沒有紋鷹的習俗,要是紋的是鷹的話,很可能來自俄羅斯的 ,或者美國的 ,那兩個地區的黑幫殺手,很喜歡紋鷹,這種人,一般都是僱傭的,只要給得起價錢,什麼事都肯幹,很少有忠於哪個人或者哪個家族的。”
“他離開後,我跑回別墅,爸爸還有一口氣,他讓我趕緊跑,不要想着報仇,別把命搭上去,他讓我立即離開南邊,逃往北方,不要管他的後事,他還讓我小心何家和……”
說到這裡時,我們剛好走到別墅門口,阿海按下密碼,鐵門吱呀一聲打開。
“小心何家和什麼?”
關鍵時刻,白先生居然不說了,凌少皺眉問道,白先生欲言又止,眼睛裡的光芒明滅不定,我腦子裡閃過一道光,出聲問道,“你想要什麼?”
白先生望了我一眼,“我想要凌少幫我爸爸報仇!我還想要那個毒婦和她的女兒死!”
凌少想了想,坦誠說道,“這兩個條件我都沒辦法答應你,第一個,我不知道誰殺了白老爺子,我也不知道對方的勢力有多強,我不會拿凌家冒險。第二個,我找不到白太太母女,一點蹤跡都查不到。”
白先生冷笑一聲,“我知道她藏在哪裡,我還知道那個賤人的姘頭是誰!”
“是誰?快說!”
凌少追問道,我也緊張的盯着白先生髒污的嘴脣,白先生咬牙切齒的開口,“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眉心一個血洞,鮮血噴涌出來,噴在我的臉上,熱熱的,黏黏的,我呆住了,下意識想去擦掉那些血,下一
秒,我已經被凌少撲倒在地,耳邊傳來凌少凌厲的聲音,“阿海!”
鄭大哥和愛麗絲一左一右的保護着我,阿海帶着其他人,朝子彈射來的方向追去。
凌少抱着虛軟的我,往別墅裡退,鄭大哥和愛麗絲在最前面護着我們。
後退的時候,我看見白先生躺在地上,雙眼瞪得圓圓的,眉心一個血洞,不停的往外冒血,他的頭下,滿是鮮血,看得我想作嘔。
就算是當初季雲深一槍射中汪少誠的眉心,把汪少誠打死,我都沒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因爲那時候,汪少誠離我差不多十米遠,而不是像白先生離我這樣近,他的血噴了我一臉,那熱熱的,黏糊糊的感覺,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恐怖的血洞,在我眼前不停的放大,好像能吸走我的靈魂。
退進鐵門之後,鄭大哥按下牆上的關門鍵,鐵門再次合上。
凌少直接把我抱回房子裡,我開始嘔吐,等我嘔吐完後,凌少拿着水餵我漱口,愛麗絲拿來溼毛巾,凌少接過來給我擦臉。
十分鐘後,我終於平靜下來,阿海也回來了,他手上拿着一個彈殼,還有一個很小的電子器材。
“是狙擊手,早就守在那裡,一槍爆頭,技術又狠又穩,離開的時候,除了彈殼,什麼也沒留下,看來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凌少的眉頭擰得緊緊的,幾乎能夾死蒼蠅,我捂着翻騰不已的胸口,虛弱的說道,“既然是狙擊手,早就守在那裡,白先生一出現,他就看得見,爲什麼早不開槍,晚不開槍,偏偏要在白先生要說出真相時開槍,殺手的時間怎麼就挑得那麼準?他就不怕白先生說出不該說的?”
阿海把那個電子器材放在茶几上,“這是竊聽器,就在別墅門口的花壇邊找到的,很好找,對方好像根本不怕它被我們找到。”
“有了竊聽器,所以,他才能在白先生即將說出真相時,一槍打爆白先生的頭?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這樣風險太大了,也太麻煩了,穩妥起見,他完全可以一早就殺了白先生,以除後患。”
我看着那個竊聽器,滿肚子疑問。
凌少眼裡的光很冷很沉,我從未見過他的眼睛裡有這麼冷這麼沉的光芒。
凌少的脣微微開合,聲音冷得刺骨,“因爲幕後主使在向我,向凌家示威!他通過這種手段告訴我,他已經掌控了一切,凌家已經被他捏在手心裡!他想讓我害怕,不安,甚至潰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