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洪荒水魔?這可就有些嚇人了啊。”
王鍾心裡吃了一驚,運起玄功默然推算。
自追冒闢疆讓他逃走之後,就覺得有些不對,只是道高術底,天高難測,推斷不出原因,現在被這位紅袖書院的女子一點醒,心中已然有些明悟。
洪荒水魔這四個字雖然嚇人,但王鍾卻深知底細,自己在雲夢大澤中降伏的那頭老鱷魚也是三皇五帝時代就存在了的,勉強算得上是洪荒二字。
那些被大禹封印的水魔,大多數只怕也就是這個等級,以王鍾現在的法力,不出幾個回合便可擒殺。
只是一共有十萬多,密密麻麻大軍一樣,若全部涌出來,就算是王鍾法力再高,渡過三次天劫,修行成天妖大圓滿軀體,也要被轟成齏粉!
猶其還有當年作怪被大禹封印的六大水妖魔神,頭頭都是縱橫無敵的太古兇魔,最不濟也是二次天劫的宗師,甚至三次天劫接近飛昇的無上凶神也不是沒有。
傳聞當年桐柏妖神巫支祁就是縱橫八方,橫貫五湖四海,茫茫神州大洋的無上妖怪。最後被大禹和庚辰等七位上古煉氣宗師封印。
王鍾心中念頭剛剛閃過。
“唉,所謂是國之將亡,必出妖孽。”
女書生嘆息一句,聲音在暴雨中顯現得有些輕柔和空洞,“這不單單是天災人禍,還有個氣數在內,我看兄臺剛剛感嘆,便知兄臺心憂天下,才貿然出言請求相助。”
眼前滔滔洪水,咆哮奔涌,大風捲起濁浪排山倒海一樣見人毀人見物毀物,水中偶爾衝散了房屋木料,牛羊馬匹,甚至還有不少浮屍捲進大旋渦又沉進河底。景象令人觸目驚心。
縱然是煉氣士,飛行絕跡,但在這天地之威面前,還是顯得猶爲渺小。
王鍾聽得國之將亡,必出妖孽這八個字,心中不怎麼舒服,因爲他自己就是個無上妖孽。
“不管怎麼樣,這大水一定要阻止,不然天下大亂,局面不可收拾,我縱然有再大的神通,又怎麼控制得住?既然現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索性就耗費些元氣精血,施展玄陰秘魔大未能中的血光神鏡,照見水魔封印的位置,然後一起殺死。永絕後患才爲根本。”
這玄陰血光神鏡並非是法寶,乃是一門玄通的妖法,用血紅鏡一經施展,鏡中可以顯現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任何事情,法力越高越清晰,到了最高境界,用來照空間,能以自身爲中心,照見十方虛空三千萬有相無相,前前後後八千年的大小世界,若用來照生靈,無論是卵生,胎生,溼生,化生都無一遺漏。
王鍾現在法力雖然沒有到達這個境界,但尋找出水魔封印還自信能夠作到。
王鍾當下也不管這位紅袖書院的女書生,就要施展法術,突然發現,自己是元神出遊,真身還在七殺魔宮中修煉,而那玄陰血光神鏡的法術,需要精血爲媒。
元神是精氣,玄陰黑熬,星辰火焰凝聚,哪裡來的精血?法術自然施展不出來。
這一下可是啼笑皆非。“看來只有另外想辦法了。”
“明鐺!明鐺!我和大姐,二姐,三姐在洛陽搜尋水魔封印,老師在天目山煉的三陽一氣劍今日子夜就會完功,到時便會趕來幫我們,要你在這裡行法加固河堤,千萬要在子時之前阻止水漫堤,你愣在這裡作什麼?”
暴雨洪濤之中,轉眼一葉輕舟烏蓬如箭一般直插過來,雖然是驚濤駭浪,但舟身十分平穩,轉眼烏蓬船靠近了河堤,裡面又走出來一個手拿玉蕭的書生,臉上皮膚嫩得彈指就破,嬌滴滴滲出水來,皓齒明目珠圓玉潤,令人一見忘俗。
“紅袖書院傳聞都是女子,沒有一個男兒,看來是這樣了。”對於紅袖書院這個門派,王鍾也或多或少聽說一些,修得是儒門一脈。
“他是什麼人?”玉蕭書生一上岸,陡然看到王鍾,愣了一愣,微微一點頭算是禮數,隨後把明鐺拉過一邊小聲發問。
“柳師姐,我修行不足,禁錮不住洪水,正好遇到這位公子對水興嘆,看出他並不怕洪水,知道也是有法力的煉氣士,想他助我一臂之力。”明鐺嬌笑了一下,隨後對節節上漲的洪水又愁眉苦臉起來。
“我知道你五年前才入書院學習,法力還不足,是一特地來看看,這世道人心險惡,你不知道他的底細就敢胡亂請他幫忙?”柳師姐板起面孔教訓道:“至少也先問問是哪個學派的,倘若同樣是讀書人,受了孔孟之道,大義正氣的薰陶,那還不防,若是其他邪門左派,釋家黃冠一流,不明仁義禮法,如何信得,更解救不了萬民疾苦。”
“柳師姐,是我的不是了。”明鐺吐了一下舌頭,“早知道這樣,爲什麼不去應天書院叫錢師哥來幫忙呢?”
柳師姐臉上一紅,隨後拿玉蕭輕輕敲了一下明鐺的頭,笑罵道“哎呀呀,膽子大了,翅膀硬了,你敢笑師姐。”說着,臉上又紅了一下,“你錢師哥這次進京會試,中了三甲進士,入翰林院編修,有皇命在身,哪裡能隨便出來。好了,不要多說了。眼下大事要緊。”
“敢問兄臺是哪位書院的學生?”柳師姐走上前來,先施了一禮,對王鍾問道。
“我不是書生才子,讀得也不是四書五經六藝,修得也不是浩然氣,也不明白什麼大仁大義。”
末了,王鍾又道:‘我只會殺人放火,丫頭,你的言語令我十分不快,念你是個女子,不和你爲難,免得人說我以大欺小,快快在我面前消失。纔可免災禍。”
柳師姐花容微變,知道剛纔的話被王鍾聽了去,本來見王鐘相貌清秀,有些似飽學儒生,詩文如人,想必詩詞文章也不會差,才子佳人這纔是風雅之事,一聽說對方不是讀書人,便是旁門左道。好感頓時變爲負數。
“既然如此,還請兄臺離去。我們用不了兄臺幫忙。兄臺留在這裡也會干擾了我們作事。”
柳師姐卻沒料到,自己是佳人,對方不但不是才子,反而是窮兇極惡,亙古無匹的妖孽巨魔。
聽見王鍾最後一句話,柳師姐臉色頓時鉅變,手中玉蕭一翻,涌起千萬碧綠星星朝王鍾籠罩過去。“大膽狂徒。”
誰知,她翻臉快,王鍾比她翻臉更快,桀桀獰笑一聲,如夜貓子在深山老林中突然尖叫,旁邊地明鐺聽後深身一顫,身上頓時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嚇得幾乎跌進了河裡!!
王鍾獰笑道:“既然自取其辱,那便借你精血一用。”
說話之間,柳師姐的玉蕭已經攻到,千萬碧綠星星夾雜蕭風席捲,方圓十丈的洪水猛然倒貫,別看是一個柔弱女子,出手卻猛烈到了極點!
“這柳丫頭法力不弱,元神顯然凝聚,精氣內斂,武藝也十分精妙,倒還有幾分本領。”
眼見柳師姐攻來,身體妙縵,似乎在翩翩起舞,令人忍不住要細細觀賞,奈何王鍾乃是無上妖人,未得道之前就殺人如草,得道之後更是百無禁忌,就是有心要憐香惜玉也不曉得要怎麼作。
身體紋絲不動,徑直讓蕭影襲了上來,轟隆一聲,身體被卷中,風捲殘雲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難道這人是氣作的,一打就散了?”柳師姐一擊而中,把對方成了齏粉,心中反而疑惑。
萬萬沒有想到王鍾這身體不是實體,乃是元神變化,只是法力深厚,不是大高手看不出來。
強烈的危險襲上心頭,柳師姐感覺不妙,急忙後退,從懷裡取了一件法寶就要丟出,猛然見到玉蕭上似乎有絲絲黑氣纏繞。
隨後自己修煉多年,與心靈相合的碧靈蕭居然奇燙無比,好象手裡握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撲哧!握蕭不住,碧靈蕭掉下地面,黑氣纏繞上手腕,柳師姐只感到手腕巨痛,似乎被利刃劃了一下,趕緊去看,果然出現一個三寸長的口子,鮮血噴泉一樣衝了出來,全身脫虛一樣難受。
鮮血衝到空中,並不下落,反凝聚成一面巴掌大小的血鏡。濃濃黑氣一轉,又凝聚成王鐘的身體。
原來剛纔王鍾元神化氣,纏繞上玉蕭,劃破柳師姐的手腕,逼出了精血。
柳師姐全身血脈被封,身體動彈不得,又急又怒,幾乎氣昏了過去,剛剛要遁出元神,王鍾獰笑一聲,手指一點,在柳師姐額頭點了一下,天門立刻被封住,元神禁銦,哪裡還遁得出來。
“玄陰血鏡,返照大千。”王鍾隨後用手一指,那面血鏡迎風就漲,鋪展而開,轉眼比人還高,直直懸掛半空,一簇寒光從血鏡中央浮現出來,隨後這面大血鏡變得紅寶石一樣,隨着王鐘行法,無數光怪陸離的圖象和聲音從鏡中顯現。
玄陰血光神鏡使來頗耗法力,只過了三刻,王鍾便有些吃力,這一會的功夫,已經看出了端倪,王鍾正要收法,突然鏡中景象定格出一副特殊的圖畫。
一尊渾身長滿白毛,頭生雙角,金眼如電,狀似乎猿猴的撐天凶神坐在一座山上,那山似乎有方圓幾百裡,卻只能容納下這凶神的屁股,整個看去,這猿猴凶神比山還大。
山下是密密麻麻,一望千里,數不盡的妖魔鬼怪朝這凶神朝拜。發出嘰裡呱啦令人聽不懂的言語。
突然那猿猴凶神臉色一變,站起身來,把天都蓋住了,越來越大,似乎從鏡中走出來。王鍾看着,皺了一下眉頭。
“誰在偷窺!誰在偷窺我?誰敢偷窺我!”猿猴暴跳如雷,聲音從鏡中傳出,居然是人語,都能聽懂。
猿猴雙眼直勾勾從鏡內盯了出來,人人都感覺這凶神在看自己,柳師姐已覺得毛骨悚然。
突然猿猴把毛茸茸的大手一伸。竟然要升出鏡子來抓人。
“桐柏妖神巫支祁,封印的居然是這位。”
王鍾終於偷窺清楚了封印中的景象,臉色一變,立刻用手一指,血鏡粉碎,化爲點點碎塊四面落下,虛空中只傳來沉如悶雷般的怪吼。
雨更加大了,洪水波濤洶涌,眼看就要漫過河堤。
王鍾用手一指,一股碧綠火焰從指尖飛出,繞着黃河上空轉了一圈,頓時寒冷刺骨,打上來的巨浪瞬間結成一堵厚厚的水牆。
“小姑娘,你比你師姐讓人順眼許多,既然相見,你幫我一個忙,我送你一個彩頭,並不難爲你師姐。”王鍾對驚呆了的明鐺哈哈大笑。
明鐺這時候也知道對方是個惡人,強作鎮定,“快放了我師姐,你要幹什麼?”
柳師姐見明鐺被妖人攝走,心急如焚,只是血脈被禁住,元神也不能脫體,只得眼睜睜看着王鍾走了。
過了好一會,身體漸漸能夠動彈,運法力一試。無神也能運轉自如,知道王鍾並沒有下毒手,只是全身虛弱,剛纔被王鍾借去精血施展血光神鏡消耗得太大。
“這人是誰,這麼強的法力?只怕是宗師高手。”柳師姐心中驚駭,也知道自己不是對手,追悔莫急,只得轉身上了烏蓬船箭一樣朝上游去了。
王鍾此時,已經沿着河底遁出了八百里外,漸漸接近了從血光神鏡中看出的水魔封印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