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便是遼西遼東廣闊的肥沃的大地,只是冬天天氣異常寒冷,口水沒吐落地之前就會凍成冰渣,如今雖然只到深秋,早已經是白霜遍地,大地凍得異常結實,踩上去嘩啦嘩啦做響。
沿着遼河東邊的長嶺一帶,卻出現了一支龐大的萬人隊伍,旌旗招展,馬蹄聲聲,正在急速的前行。
這支隊伍每一個士兵背後都留着一支漆黑的尾巴,正是蓄髮剃頭結成的辮子,顯然都是女真的士兵。
但奇怪的是,除了騎兵是女真滿人式樣鎧甲以外,大部分的步兵都穿的明朝的兵甲。
“李延齡,停軍,本阿哥要訓話。”
隊伍最前面的一個全身鎧甲,跨狹長東洋戰刀的女真大漢回頭對後面一個似乎剛剃頭蓄辮子不久的青年大喝。
“五阿哥,你放心,葉赫統兵的不過是兩個女人,不是有老妖孽撐着,早被滅了,等我這次把那兩個賤女擒到,獻給五阿哥享用。”
原來王樂樂,呂娜兩人出兵攻打東蒙古,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離得最近的科爾沁蒙古,一連數月,兩人率領兩萬大軍,直如秋風掃落葉,直接踏平了科爾沁左翼中旗的珠日和城,進逼科爾沁蒙古的大本營霍林城。
科爾沁蒙古王子布泰拉圖自知不能抵擋,連忙求助於建州女真天命汗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於是命令五阿哥莽古爾泰領三千騎兵,與剛剛投降不久的撫順總兵李永芳部下漢軍一萬二千人敢去救援。
這投降滿州的漢軍,由李永芳的兒子李延齡帶領。
“弟兄們!明庭腐朽,我們順應天命。歸順建州,受天命大汗優待,編入八旗,日後從龍入關。個個都能享受榮華富貴。”
李延齡雖然年紀不大,但從小跟隨李永芳習武帶兵,自然有一股殺氣,傳起話來,中氣十足。突然,話鋒一轉,“但是我們如今寸功未立!而在昔日和建州天軍對抗,罪孽在身,諸位要奮勇殺敵,首先洗清罪孽。才能談別地。”
“小將軍,你說一句,咱們沒有話說。喊殺誰殺誰。”
“小將軍,聽說葉赫最近是兩個娘們帶領,不知道哪裡弈來那麼多金銀,城那個修得快比上京師了,咱們去搶他一把。發筆橫財,抓些娘們來也叫兄弟們樂上一回。”
“鼓足了士氣,咱門打進山海關。到中原去殺人放火發財哇。中原可比關外好多了。”
下面老兵紛紛叫嚷起來,一時之間痞笑連連。
“什麼小將軍,老將軍的,咱們都是五阿哥的奴才,主子發財了,我們做奴才的自然發達,再有妄言者,別怪我不客氣!下面,請咱們主子五阿哥訓話!”
李延齡陡然聽見莽古爾泰哼了一聲。心中一冷,連忙呵斥下面地兵將。
莽古爾泰一臉橫肉,身材彪悍,在馬上渡來渡去,一股無形的殺氣瀰漫開來,竟然震懾得周圍士兵都閉上了嘴巴。
“晌午之前趕到霍林城,不聽我號令者,殺無赦!”
殺!殺!殺!
三千馬上的滿洲騎兵一起大吼,聲衝雲霄,震得這些漢軍一個個戰戰兢兢,你望我,我望你,隨着莽古爾泰一聲令下,象吃了一丸大補藥,拼命的跟着騎兵跑。
三千彪悍鐵騎,一萬二千步兵,足足奔跑了兩個時辰,只見前面一座大山攔住去路。
“五阿哥,過了這山,再行五十里,就是霍林城了。”
“恩。衆軍歇息一柱香時間,再翻山過去,你們幾個,先帶一百人上山開路,看看有沒有埋伏。”莽古爾泰滿臉獰笑,直接指揮漢軍。
一柱香很快就過去,上山開路的一百名漢軍依然沒有回來,連點動靜也沒有。
“全部戒備!”莽古爾泰心裡頓生警兆,猛躍上馬。
“哈哈,哈哈,算準你們會來援救,我在這裡等候多時了!”數聲炮響,突然山內衝出一隊士兵,旌旗飄揚,上書一個巨大的呂字。
莽古爾泰急速回頭,後面左右兩側傳來轟隆如雷,密集似雨的馬蹄聲,大批騎兵出現在地青線上,滾滾奔襲而來。
“昨日午時發兵,一路沒有停過,怎麼對方那麼快就得到了消息?”李延齡猛見被包圍,心裡吃了一驚:“來前可是用卦顛倒陰陽的,難道對方還是能算出來?”
一個白衣如雪,長長秀髮用火紅絲綢繫着,手提鋼槍,騎白馬的女子出現在山前的大軍中,尤爲顯眼,正是呂娜。
鋼槍一指,軍隊譁然兩邊散開,露出十幾門黑洞洞地大炮。
“殺”!莽古爾泰一見,雙方兵力差不多,但呂娜爲了斷自己的退路,散開騎兵,自己身邊只有數千人。
“五則攻之,十則圍之,和我兵馬差不多,就想圍我!這婆娘犯了兵家大忌。”
唰一聲,莽古爾泰抽出戰刀,連連獰笑,“漢軍步兵正面衝擊,抗住炮火,我們鐵騎從兩翼速衝。”
大炮轟鳴,漢軍步兵個個朝山前衝去,先頭數十人立刻被炮打得粉身碎骨,但炮火畢竟發射緩慢,在死了兩三百人後,一萬二千軍隊潮水一般朝山前涌去。
莽古爾泰一見時機到了,帶領三千騎兵捲起一陣旋風,只幾息時間,就趕上了步兵。
眼見快要衝到陣前,呂娜身邊只有幾千人,而後麪包抄的軍隊一時跟不上來,一個不好,就要被對方反包。
箭雨紛飛,但大部分都由漢軍抵擋過去了。莽古爾泰地三千鐵騎損傷幾乎爲零,他彷彿看到了呂娜眼中的驚慌。
突然!眼前大霧瀰漫,呂娜地軍隊居然消失在大霧之中。三步之外,不可見物。五步之外連聲音都聽不到。
“四大鬼王,給我活捉了那個莽古爾泰!”
呂娜在山前埋伏了整整一天,事先就佈下未央霧陣,先以自己爲誘餌,引誘莽古爾泰向前衝。結果正好落進了自己的圈套中。
雙方都籠罩在了大霧之中,方圓五十里內,呂娜的軍個個都有符篆在身,在霧裡,聽得清楚,看得明白。而對方個個都如瞎子一般。
莽古爾泰驟然逢變,立刻就鎮定下來,把手中地刀舞成一團銀光。在霧中滾來滾去,一味向前衝。突然覺得身邊陰風刺骨,四條暗影相繼在霧內閃動,朝自己纏繞過來。
“嘛哩叭哩轟,大日天龍!”莽古爾泰見勢不妙。一聲狂吼,扯開胸膛,金光頓時爆射!一條長達十丈地金色天龍浮現出來。只一剎那,便照開了方圓十丈的霧氣,只見霧氣滾滾散散,如潮水向金光壓來,同時金光周圍出現了兩個青面獠牙地殭屍與兩條灰褐色鬼影。
四鬼雙手連揚,無數碧箭飛舞,打得金光顫動,天龍哎呤。
莽古爾泰自知不敵,懊悔不已:“早知領軍後退。未必會落進霧中。”
當下抽刀一劃,斷掉一指,暗念薩滿神咒,頓時血光一震,金光大做,沖天而起。竟然施展出化血尸解大法逃遁了出去。
與此同時,四面騎兵也衝進了霧中,
正常人打聾子瞎子,沒有一點懸念,半個時辰之後,大霧散去,三千建洲騎兵,一萬二的漢軍全部被團團包圍在中央,失去了鬥志。
“不降就殺!不降就殺!”
“我們降!我們降!”
就連李延齡都被鰲拜活捉。立刻命令手下士兵投降。
“這舉動極險,我現在法力還淺,佈下的神霧也沒到渾然一體的境界,若是被人破去,你豈不是要陷進包圍之中,固然能夠脫身,也是全軍覆滅。”
葉赫大營內,王樂樂搖頭對呂娜道。
“不冒險,又怎麼能全部殲滅一萬五千人。”呂娜笑笑,“再說,這不是你事先佈置下好的麼?”
“這只是建州的一個阿哥帶兵,我們幾乎出動了一半的騎兵,要是不全部殲滅,那也不用打了。”
王樂樂點點頭。
呂娜又皺起了眉頭:“只是俘虜了一萬多名漢軍,要怎麼處置纔好?現在馬市關閉,有錢也買不到米,糧食供應不足,再多出一萬俘虜,只怕沒有那麼多口糧。”
王樂樂坐在案中央,翻看着未央天經,沉默了一陣:“坑殺,全部活埋了!”
“什麼!全部殺死?”呂娜一震,滿臉驚訝的望着王樂樂。“這怎麼可以。”
唰!王樂樂翻開未央天經,兵道篇,開頭便是四個大字“仁不掌兵”。
“殺了他們,好處有三樣,第一,沒有這麼多口糧供應。放了更不妥。這些漢軍都是牆頭草,最容易倒戈,不好控制,容易做亂。”
“第二,娜姐,你在葉赫威信並不足,我們統帥地都是關外地蠻子,不狠不足以震懾他們。你想想,我們在蘇兒黑城經營這麼多年,不就是靠金銀堆積,免稅,散發種子,耕牛,所以人們纔來附庸,其實他們並不怕我們。”
“百姓最賤,一旦有人用更大的利益煽動,他們就可以六親不認!一味對他們好是沒有用地。要殺得他們怕。纔會敬畏。”
“第三,你我都是女人,不能象男人那樣安撫士兵,只能叫他們怕,叫他們恐懼,纔不敢背叛你,娜姐不覺得最近士兵鬆散了許多?不是四大鬼王,小鰲拜鎮着,娜姐親自說話,他們還敢嬉皮笑臉。所以這些人一定要殺,並且我們要當面下令殺。連同前面俘虜的科爾沁蒙古兵也要一同殺。”
“仁不掌兵啊!”
“可是,他們都是沒有還手之力的俘虜。。。並且連同科爾沁蒙古兵,一共有兩萬人,一次全部殺光?這。。。。。”
“不以殺止殺,那兵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老哥可不會喜歡優柔寡斷的娜姐哦!”
“我們是女人,不是聖人,教化不了人,也不能學觀音用肉身佈施,感化邪魔。不用這個方法,久而久之,哪個會敬畏你呢?”
“你說得對,我們是女人,先天就不足,虧得還是關外,若是中原,只怕還要遭殃許多。”
第二日呂娜和王樂樂兩人,把四萬大軍盡數召集,就在離霍林城百里之外地草原上,把一萬多名八旗漢軍,三千建州兵,五千科爾沁蒙古兵民,一共兩萬人,在一個時辰之內,活生生全部坑殺。
李延齡也自然也沒有逃脫,第一個坑得就是他。
一時之間,怨氣上衝九霄,殺氣瀰漫了整個東蒙草原。
就連葉赫本身的士兵也被王樂樂,呂娜這等橫蠻的做法震得做聲不得。
這一日,葉赫女王呂娜地大麼迅速傳遍了整個東蒙草原,甚至被傳爲邪惡與魔鬼的化身。
第二日大軍進攻霍林城,擒下蒙兵五千,再次坑殺。
城破,科爾沁蒙古王子布泰拉圖被殺。
隨後幾日呂娜退回蘇兒黑城,整頓政務,政令連下,所有在蘇兒黑城管轄之下的葉赫男子,包括士兵,全部剪掉辮子,留板寸頭。
此舉雖然遭到其餘幾個葉赫部落的反對,但生怕這位女王再起橫蠻。都不敢幹涉。
呂娜部落的管轄範圍已有人口二十多萬,大多數都是逃難過來的漢人,只有小部分是原有葉赫原居名。
本來政策寬鬆,難民還送種子耕牛,與土地租種,所以大量流民蜂擁,這些年,呂娜的庫房中,銀錢不斷沒有增加,反而減少。不過現在恩威並施之下,都步入了正軌。
“等老哥法術大成,娜姐便可祭天地,建國稱王。也在這三百年大劫之中,填上一把大火。”
兩個女子,在柔弱許久後,終於顯露出了鋒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