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很平靜的對你說,“你不該這麼做”,那麼很顯然說話的人已經在心中有了一系列的後續的想法,並且打算付諸於行動。
情緒的爆發不一定是壞事,壞的是那些明明應該堆積情緒的對白卻被平靜的說出來!
軍官的姐姐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她又上前走了幾步,“他們承諾過我,只要你放下武器,你就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她和……(軍官兒子)的離開對你有很大的創傷,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我不喜歡那些人教我們怎麼生活,但他們有一句話說得不錯。”
“人活着得朝前看……”
軍官的表情又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孩子的死我並不傷心,那是他的選擇,他帶着榮耀離開的,我只會爲他高興。”
“但……她不該承受這些傷害。”
“或許是我自己的錯,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讓他去服役。”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晚了,現在我也不只是因爲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站在這,還有很多其他人的事情。”
“你不該來這。”
“至少不應該現在來這。”
“聯邦政府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錯誤,甚至都不願意補償,對他們來說那只是他們眼中的一串數字,但對這幾萬個家庭來說,卻是救贖。”
“他們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三個小時,他們都不願意補償,我沒辦法原諒他們,哪怕只是最淺薄的原諒。”
談判專家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打斷一下,我來之前總統先生已經在籌集資金了,現在還差了一點,等籌集到足夠的資金後,我們就會把錢打進那些賬戶裡。”
“另外我需要告訴你一個問題,聯邦政府該做的事情已經做過了,我們給了撫卹金,給了後續的死亡補貼,法律上要求我們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
“你不能把這些家庭的不幸都歸咎於我們的不負責任,這種看法本身,纔是最不負責任的觀點。”
軍官嗤笑了一聲,“他們如果不響應國防部的徵召,不參與戰爭,就不會發生這些悲傷的事情。”
“說到底他們還是爲了聯邦政府的利益獻出了自己的健康甚至是生命,現在你,你後面的那些官員,卻用冰冷的法律來衡量生命的價值。”
這其實就是非常尖銳的矛盾,聯邦政府和國防部從法律以及人道主義上已經給足了補償,但這些補償實在是無法應對不斷膨脹的社會經濟體系。
所以矛盾就是無法避免的產生了,聯邦政府認爲他們該做的都做了,而傷殘死亡軍人家屬則認爲聯邦政府還欠他們的。
這些東西老實說,沒辦法做到真正意義上讓每個人滿意。
不說絕大多數,能讓大部分人,甚至是一般人滿意,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聯邦政府其實做得也不算太差,至少不管是撫卹金還是補助,在全世界範圍內來說都是非常高的。
只是聯邦生活的水準,醫療的費用,也是全世界最高的。
兩人爭吵了幾句之後軍官停下了毫無意義的爭辯,“其實你來之前我一直在猶豫,猶豫我們會走向什麼地方。”
“現在我覺得這是我們彼此最後的機會,我要在三十分鐘內,看見錢打進每個賬號裡,否則的話……”
談判專家皺着眉頭說道,“現在銀行都沒有上班,而且我們三十分鐘內湊不齊這麼多錢,如果你能再給我們一天時間,我們肯定能湊齊這筆錢。”
軍官搖了搖頭,已經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我不是在請求你們,而是要求,如果你聽不懂,就去轉告給那些能聽懂的人。”
他說完給了門邊的恐怖分子一個示意,談判專家被請了出去,三名恐怖分子家屬被留了下來。
看着有些不安的姐姐,軍官起身走了過去,“你真的不應該來。”
軍官的姐姐也有些無奈,“你覺得我能拒絕嗎?”
軍官和她擁抱了一下,在摟着她的時候,說出了發自內心的道歉。
“對不起……”
談判專家很快就把消息傳遞迴了總統府,大家又開始圍繞着這個要求進行討論,老實說現在大半夜的,要進行資金的調動很麻煩,但也不是做不到。
“我們可以欺騙他們,無論他們詢問什麼賬號,我們都告訴他,錢已經打了進去。”
有人提出了一個糟糕透頂的想法,還有人覺得這他媽是個好建議,附和着稱讚它。
但也有人立刻就看出了它的弊端,“如果他們查詢了一個不在名單上的賬號呢?”
“如果我們告訴他這裡面已經有三萬了,但實際上它並不在那些賬號名單內,他會怎麼做,你能承擔責任嗎?”
提出這個想法的人閉上了嘴。
然後又有人提出建議,“不如就按照他說的那麼做,先把錢打進這些賬號裡,現在的局勢很糟糕,前面只找到了三處有爆炸物的地方,還有很多地方沒有盤查。”
“談判專家說階梯會議室裡還有大量的爆炸物,我們不能確保他是否會引爆。”“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排查整棟大樓除了三樓和四樓之外的地方,然後再考慮如何解決三樓四樓的敵人。”
人一直都是很奇怪的動物,當有人要求大家爲一件事提出自己的看法,意見或者建議的時候。
大多數人,絕大多數人都會閉口不言。
但只要有人率先提出自己的看法,建議,馬上就會有人來爲他們“補充”,其中主要的發言是抨擊他們的想法不夠完善。
看上去好像是……一種正面的補充,但實際上很多時候都是爲了否定而補充。
就像此時此刻,有人又站了出來,“這六個億的資金從什麼地方抽調?”
“打進這些賬號後等事情結束時要不要追回,如果追回了,如何面對輿論和民衆。”
“如果不追回,誰來承擔這筆損失和責任?”
一連三個反問讓想要打錢的人,閉上了嘴。
如果提個建議就要揹負六個億的損失和責任,那麼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開口討論這件事。
每個人都在討論自己的看法,本來海軍被搞定康納還是很開心的,但現在他顯然又開始頭疼了。
他雙手扶額,腦子彷彿都腫了起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先生們,請停止無所謂的爭吵,先解決目前的問題。”
房間裡立刻就安靜了下來,有時候你不能怪聯邦政府的執行能力差,因爲他們總是在討論上用掉太多的時間。
當有人提出爲了方便在河道上建造一座橋,方便兩岸的行人車輛通行時候。
可能立刻就有人提出建造一座橋會破壞河流的生態環境,會產生危險,會增加河道的清理難度,會增加財政預算負擔,會……
等所有的事情都討論好,大家都沒有新的想法時,可能已經是很久之後了。
就在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始終沒有人站出來,康納已經接連發了兩次火後。
有個聲音冒了出來,“我們可以告訴他我們已經把錢打進去了,但現在銀行沒辦法更新賬戶信息……”
康納擡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站出來,讓我看到你。”
這個聲音有點陌生,隨後一名實習生站了出來,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康納記得這個傢伙是他一個政治盟友家的孩子,大學剛畢業。
康納點了點頭,他看向四周,“還有誰有問題?”
他的語氣顯然不太好,所以大家也都很清楚康納現在很不爽,加上這個說法很穩妥,又是實習生說的,他們自然不會反駁。
實習生嘛,缺少經驗,就算說錯了也沒有關係……
康納立刻就作出了決定,“就按他說的去做,除非你們有更好的辦法!”
實習生有些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有一點迷茫。
“難道我真的……這麼睿智?”
這麼多大人物都無法解決的問題,被一名實習生解決了,他有理由“飄”起來。
這個藉口其實非常的不錯,但他忽略了一個點,那就是恐怖分子已經做完了心理建設。
他們給出半個小時的時間,實際上並不是給聯邦政府的,而是給自己的,給自己一個不走向毀滅的機會。
但很顯然,這個理由阻止不了他們!
凱瑟琳抵達總統府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她先去見了林奇,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的確非常的特別。
一見面她就狠狠的擁抱着林奇,不願意放手。
老實說她嚇壞了,到現在身體還在顫抖。
明亮的燈光,以及林奇身上的味道,逐漸撫平了她心中的恐懼。
好一會,她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鬆開了林奇。
“下次你得說得清楚點,我差點就猜不到了!”,兩人坐在沙發上,凱瑟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酒精的刺激放鬆着她的神經,讓她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林奇摟着她的肩膀,“但你猜到了!”
凱瑟琳剛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了一聲悶響,然後就是一些人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