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浩浩蕩蕩的一大羣人,回去的時候,跟在萊納身後的士兵卻少了許多。
多出的,卻是一罐罐的骨灰,這些陶罐是萊納早就準備好的。
戰爭不可能不死人,爲了能帶着將士們回家,萊納足足準備了五百多個陶罐,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五百個陶罐完全不夠用……
鐵質名牌就綁在陶罐的把手上面,萊納將會把這些陶罐送還給他們的家人。
喬拉爾伯爵的軍隊也在萊納的旁邊,他們將會一起返回北方。
帝國二十五年十一月十五日,經過了一個半月的行軍總算是到達了北境的邊緣。
而此時的北境已經入了冬,變得極其寒冷。
萊納讓士兵們穿上早就準備好的棉衣,法蘭特的身上也裹着一件厚重的衣衫。
騎在戰馬的背上,法蘭特在這寒冷的空氣當中瑟瑟發抖。
生長在南方的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寒冬,她感覺自己的臉都被凍得快要裂開了,凜冽的寒風就像是鋒利的刀子一般在她的臉上颳着。
“你要是受不了的話就去馬車上待着吧,這裡太冷了你可能受不了!”萊納皺眉看向法蘭特。
“不用了……”法蘭特搖搖頭,她知道自己以後恐怕就要在這裡長久的生活下去,必須要儘快的適應這樣的氣候。
萊納無奈的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突然,一聲乾嘔出現在他的耳邊,循聲望去,發現赫然是法蘭特趴在馬背上對着地上瘋狂的乾嘔。
萊納見狀不由得皺眉下馬,走到她的身邊。
“怎麼回事?”
法蘭特又幹嘔了好一會,這才斷斷續續的說道:“不……不知道……”
想了想,萊納的心中一動:“怕不是孕吐吧?”
說起來,這段時間萊納可是沒閒着,既然已經成婚了,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那種事可是非常頻繁。
這麼一來二去,萊納覺得非常有可能。
“啊!”法蘭特一聲驚呼,身體被萊納從馬背上拽了下來然後抱在懷裡,輕輕的放到了地上。
“你幹嘛!”法蘭特惱火的看着萊納。
“你可能……是懷孕了吧……”萊納略顯遲疑的說着。
“懷……懷孕??”法蘭特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難以置信的看着萊納。
“嗯,你去馬車上休息吧,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現什麼意外!”萊納不容反對的把法蘭特送上了馬車。
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偌大的背景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合法的繼承人,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造成領地不穩定的因素。
把法蘭特送進了馬車當中,萊納重新跨上戰馬繼續前進,他的心情非常好。
一想到自己即將迎來一個孩子,心中就有種莫名的興奮感。
自己的血脈有了傳承,這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鼓勵。
法蘭特看着周圍的環境,心中略略有些失落。
果然如她所想,北境真的是一片不毛之地,走了這麼久就連一座村莊都沒有看到,她已經做好了在蠻荒之地生存的準備。
然而,當第二天途徑第一座村莊的時候,她的心中便充滿了震驚。
這座村莊光是從建築物上就要比南方要強許多。
一座座的房屋看起來是那樣的高大,和南方那些低矮的窩棚有着天壤之別。
這北方的居民住着的,大多是木質和石制混合的房屋,雖然廣從外觀上看起來不特別美觀,但至少要比那些窩棚強得多。
並且無論是從安全角度還是舒適角度來看,這北方的房屋絕對都強於南方。
此時正值中午,嫋嫋的炊煙從煙囪當中飄出,一縷縷肉香味飄蕩在整個村莊當中。
“尊敬的伯爵大人!恭迎您從前線勝利歸來,黑溪村的所有人向您致敬!”當村長老得到了萊納已經到達的消息之後,立刻讓所有的村民們走出房屋對萊納表示最誠摯的忠心。
道路兩旁的村民紛紛把頭頂的氈帽摘下來放在自己的胸前,彎腰行禮。
“不必如此我親愛的臣民們!”萊納笑呵呵的走下戰馬,親手攙扶起了面前的一位老者。
萊納記得他,這是墨蘭德家族的一名老人,被萊納安置在這裡作爲村長老,掌控整座村莊。
“因爲我在這場戰爭當中的優秀戰績,我被皇帝陛下冊封爲北境大公了,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是北國的臣民!”萊納笑着說道。
“北境大公萬歲!”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成爲了北境大公這樣顯赫領主的領民,在他們看來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此時,法蘭特看到了這裡的情況之後,微微思索了一下,也來到了萊納的身旁,微笑的看着在場的衆人。
萊納古怪的看了法蘭特一眼,然後說道:“這是法蘭特,克里克伯爵之女,我的妻子!”
“啊!原來是大公夫人!日安大公夫人,黑溪村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
法蘭特見狀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她看到,周圍的人雖然看上去仍然困苦,但是在精神狀態以及身體素質上有着天壤之別。
她從這些北境的居民們身上完全看不見和南方農奴們一樣的眼神,無助,麻木,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她在這些人眼中看到的是對於萊納的無比崇拜,以及對於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
除此之外,他們與南方和中部的農奴最大的差別,可能就是他們的身體了。
他們現在和那些皮包骨頭的南方農奴相比,已經稱得上是相當健壯了,甚至能比當初法蘭特麾下的一些士兵,底層平民有這樣的身體素質纔是最讓她震驚的。
離開了馬車,她對於這座村莊的感官就更加清晰了。
家家戶戶在房檐上掛着的一連串巨大肉塊,以及被堆放在院落當中的巨大糧囤,這一切都顯示了這座村莊的富裕。
回到了馬車當中,法蘭特不由得思緒萬千。
北境居民對於領主的狂熱崇拜這是她生平僅見的,其餘的地方雖說領民大多數情況下同樣崇拜領主,但絕對無法達到北境這樣的地步。
並且,南方雖然要比北方富裕的多,但是說到底富裕的只是一部分人而已,絕大多數的人都是身份低下,甚至連自由和財產都不被允許的農奴。
而在北境,法蘭特沒發現有農奴這種人的存在,沒一個人彷彿都是一位具有身份地位的自耕農。
即便是自己在看他們的時候,他們也不會怯懦的眼神躲閃,反而是目光帶着崇敬和愛戴的目光和自己對視。
法蘭特知道,這崇敬和愛戴不是給自己的,純粹是因爲自己是萊納的妻子,纔會有這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