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流星雨季的結束
李淺夏與伊瑟莉悄無聲息地離開控制中心。
回到之前的甬道，恰好看見洛蕾與毛絨外星人的最後一幕。
洛蕾仗着靈活的身形，將毛絨外星人勾倒在地，不等對方起身，她膝蓋下壓，按住它的腦袋，縮小了一大半的紅色光波刀，餵食一般捅進毛絨星人的腦子裡。
毛絨星人掙扎兩下，沒了聲息。
“哈···哈···”洛蕾似乎剛想起來要呼吸一樣開始喘氣，她回頭與兩人靜靜對視。
“任務完成。”伊瑟莉笑了一下。
洛蕾站起身，黑色鎧甲破破爛爛，纖細身形依舊挺得筆直。
“走吧。”李淺夏的紅色神意蔓延過去，將女醫生隱藏。
三人朝外面走去。
李長晝爲他們的行動感到驚訝，原以爲已經進入播放演員名字環節的任務，居然還插播了這樣的片段。
這些恆星維修飛船，前後相連，將船體變成兩條繩索。
全息影像消失，控制中心迴歸寂靜。
“嗯？沒有前男友？伱該不會——”
神·華倫蒂看不見所有可能性，但在她看見的所有可能性中、在這事件中，不管自己如何阻止李長晝，對方都成功了。
“孩子，想想，如果對方突然鬆手，恆星會不會追上我們，就算不會，他會不會朝我們丟隕石？”
她與伊瑟莉驚訝地微微張開嘴，明白了空盧星人想做的事情。
很慢，但就像註定走向死亡的人的一生，兩團太陽的結局，也被註定了。
“警告！溫度過高！”
“大人，恆星軌道偏離！”天使的聲音，伴隨着此起彼伏的轟炸聲，她似乎在被什麼追逐。
早有人等候，迎接他們。
神·華倫蒂擡起視線，看着她：“我要去幫他們，你打算怎麼做？”
神·華倫蒂沒說話，眉頭不自覺緊了一點，看上去不太高興。
“是這樣嗎？我沒有前男友，不太瞭解啊。”
“警告！燃料消耗——”
富人奢華的大船與採礦的簡陋飛船對接、體形龐大的商務飛船與私人小飛船對接它們噴射着尾焰，調整位置，彼此攢簇在一起，像是一團聚攏的螢火蟲。
在神族，幾乎所有孩子都會問大人一個問題：爲什麼不能看見所有可能性。
◇
螢火蟲緩緩分離，無人挽留的圓環恆星，下定決心般，一往無前地朝宇宙深空飛去。
長晝號與公主號飛船，緩緩駛向IAO的飛船，停靠在這艘飛船的碼頭上——由此可見這艘船的巨大。
“維修52號，對接完成！”
飛船是一個整體，飛船內的人不一定是。
以此種種爲背景，圓環太陽正在遠離。
“想拉回人造恆星。”洛蕾冷靜的語氣中透露一絲驚訝。
對方面無表情，高大完美的身體，僅僅只看外形，確實當得起神族的榮耀。
“肯定有機會。”李長晝笑道。
“怎麼了？”李淺夏忙問。
不等焦急的衆人詢問情況，畫面直接同步到洛蕾的個人主腦上。
他雙腳往前一撮，整個人被帶着往前滑去。
“我現在正忙着修復——”
怒吼聲中有老人說：“在神意戰士面前，你使再多力氣也沒有用，大家沒有必要迎接一場必輸的戰鬥。”
小蘿蔔從李淺夏的胸前探出頭。
畫面中，在空盧星的近地軌道上，港灣一樣停滿了宇宙飛船，這些飛船是戰鬥開始前或戰鬥中，從空盧星逃走避難的空盧星人。
恆星被回拉，猝不及防，李長晝身體也跟着微微一震。
“這次我們會在IAO星修整很久，”洛蕾抱着手臂說，“IAO閣下也會很歡迎我們去他那裡消費。”
洛蕾沒說話，看着主腦投影的屏幕。
“別浪費時間了，IAO說等你回來，就立馬去見他，要把任務獎金給我們！”伊瑟莉迫不及待道。
隕石稀稀拉拉，偶爾有戰機衝上去將其擊碎，冒着些許黑煙的長晝號、公主號，正收起爪子一樣收攏炮口。
“偉大的空盧星人民，敢於反抗神威的空盧星人民，”另一道聲音傳來，“我爲你們感動，我向你們道歉，我願意給你們一顆有恆星的星球，你們可以在上面盡情地創造屬於自己的文明！”
“對不起啊，我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她說。
“都下到這裡了，光影座流星雨季看來快過去了。”伊瑟莉出神地說。
於此同時，還在自言自語的空盧，得到消息。
“爲了生存，些許不樂意是必須忍受的。”
“停下吧，解開對接，你們想要逼他動手嗎？”
繩索的一頭，六臺維修飛船與恆星的3點、9點對接；繩索的另外一頭，六臺與‘螢火蟲團’對接。
如果能一起多經歷幾次事件，看見更多的一些可能性，或許能增加判斷的精準度。
“這是你們的賞金。”IAO揮了一下手，藍色結晶生物推來兩個箱子，箱子裡碼錢一樣堆疊了特殊金屬和氣輝。
“偏離？”空盧愣了一下，打開監測畫面。
一邊往前滑，手臂一邊緩慢而堅定的，將鎖鏈再次繞着手腕纏了一圈，他的身形緩緩變大，直至高達五十米。
天空中，血色神意潰敗，屠夫脫離了‘代理’。
“你當我是神嗎，黑這麼多飛船？”伊瑟莉翻了一個白眼。
船越來越多，光芒越來越亮，哪怕是肉眼，都能看見天空閃爍的一顆亮星。
伊瑟莉直接撲上去，將其中一個箱子抱在懷裡。
“再拉下去，我們撞上恆星怎麼辦？”
多看了幾眼，他纔看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哭聲讓漢子深感不安，怒吼聲弱了。
“對接全部完成！！”
楊清嵐轉頭看向畫面中的兩輪太陽：“這是他們真實的想法嗎？”
她通過這臺機械人，進入空盧星的公共頻道。
“維修12號，對接完成！”
宇宙中，是無所謂對錯的，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
這個李長晝成爲‘勝者’的可能性，僅從這次事件看，能達到億萬分之一。
寂靜無聲的投影畫面，有了聲音。
於此相對的，神族中還有一個共識——
所有頻道都在怒吼，空盧承認失敗，空盧星人卻沒有！
在這股偉大的力量下，緩緩脫離軌道的人造恆星，猛地一震，「畜生道」的獸海，如同牛被扯斷鼻子一樣痛吼，一些弱小的野獸直接被拋飛。
他現在的主要任務，是看好太陽系，以免將來再次星球對決時，老家被人佔了——木星也有需要盯着。
◇
“——好吧.這些人在做什麼？！”達意敷衍的聲音，變得不解與震撼。
他回頭一看，圓環恆星中空的部位被填滿，此時此刻，像是一輪真的太陽。
額頭滲出了汗珠，推動操縱桿的手，慢慢沒了力氣，操縱桿輕微的阻力，就將他的手推了回去。
李長晝看了一眼李淺夏、楊清嵐、瑤池，還有碧，確認她們都沒事後，笑道：
“走吧。”
在所有可能性都贏了的人，那個人就是‘勝者’。
像是朝聖，又像是魚羣，璀璨的流星在宇宙中結伴而行。
“你要黑掉那些飛船？”李淺夏問。
◇
神意長城這麼大的舞臺，李長晝怎麼可能放過。
沒打算和她交流，但雙方一錯而過時，姒主動開口。
“計劃如何？”李長晝問。
有孩子哭泣：“爸爸，我不想死！”
這次任務，真正的計劃是：拖走恆星是一次實驗，IAO對‘可能性-預測未來’的實驗。
“奪回我們的太陽！”
“流星雨？！”李淺夏驚呼。
女侍者看着神·華倫蒂，神·華倫蒂看着太陽，她不知是欣慰，還是解脫地嘆了一口氣。
IAO·1秒差距的飛船。
在泊位處，李長晝與伊瑟莉等人告別。
李淺夏走到外面，戰爭已經停止了，剛纔和她們戰鬥的一部分機械獸，甚至開始了救援和修復作業。
姒號艦橋。
“要死你們去死，孩子都在船上呢！”有人因爲恐懼而惱羞成怒。
但，也僅僅只是彩蛋。
“船長，我以爲你死在太空了！”厚厚叫道。
神意跟着長，直至六千米，遮天蔽日！
漆黑的宇宙中，一道人影踩在戰車似的黑霧上，手持長鞭，抽打數不清的獸羣，圓環恆星貨物般被緩緩拉動，脫離軌道。
“和之前比起來，至少已經願意和我說話了。”IAO面帶笑意，心情不錯。
空盧星的天空暗下來，又亮起點點燈火。
她摟孩子一樣抱着箱子，癡迷地蹭了蹭臉後，擡起頭，略有點羞澀的對IAO說：“尊敬的IAO閣下，您說的兩桶飛昇液？”
“錢還有剩餘的話，隨你們。”李長晝說，“如果我有事找你們，會在IAO星那間打架的酒館給你們留言，你們要找我也一樣。”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楊清嵐看着眼前的畫面，輕聲道。
看着李長晝離開，神·華倫蒂第二次從他身上感覺到危險，信念堅定，重承諾，有善心，行事又冷靜決斷，這樣的人，就像天生爲了價值遊戲而生。
孩子從大人那裡得到的回答，也只有一個：只有真正的神才能看見所有可能性。
刺耳密集的警報聲中，一名漢子怒吼：“維修船！抓牢了！大家用力！”
李長晝將恆星送去了太陽系邊緣，放在火星軌道上，將來說不定能有什麼用。
轟！！！！
天空中，那圓環形狀的光與熱，正緩緩移動，很慢，但不可阻擋。
外星字母，李淺夏不認識，但價值遊戲的翻譯，字幕一樣貼在下邊。
【恆星維修106號】
“大人，現在怎麼辦？”
當第一艘船脫離連接時，姒姒通過公共頻道，向所有船隻說話：
“各位，停手吧，珍惜自己與家人的生命，我向你們保證，接下來不會再發生任何傷亡。”
“本來就是空盧的錯，憑什麼要我們付出生命？”
神·華倫蒂收回思緒，這件事對她來說，這僅僅只是插曲，李長晝也只是過客，每一名合格的神族，成爲‘勝者’的可能性都在億萬分之一以上。
此時，這浩浩蕩蕩的飛船羣，正彼此對接。
他把手一挽，神意將「地獄道」全部鎖鏈挽在手腕上。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兩者之間來回太麻煩，一次就要大半天，這段時間內，收不到地球任何消息。
遠處隱隱還有爆炸聲，碧與天使在交手。
“誰也不會想到，我們的任務是摧毀控制器吧。”伊瑟莉笑着撥了撥亮銀色的短髮，神情疲憊。
“很順利。”IAO沒有透露更具體細節。
他或許是真心想收拾不識好歹的空盧，也可能是借題發揮，將一次大型實驗隱藏在一次不起眼的爭風吃醋中，沒人知道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去幫他們。”她說。
被削弱到極致的【神體】。
“全船聽令！全部速度！走！！”
在深海般的宇宙中，上百艘白色飛船，筆直飛向釋放着無窮熱量的恆星，達意鎖定其中一艘，將它放大。
“船長！飛船！”達意和厚厚齊聲喊道。
洛蕾對着手臂上的主腦說：“觸手，看一下恆星的情況。”
又有人說：“放棄吧，飛船的動力是死的，我們已經盡力了。”
“當然是幫你。”頓了一下，楊清嵐繼續說，“該你出場了，去勸他們放棄。”
所有飛船的尾焰，最大程度噴射，一片片光海相連，渺小的螢火之光，瞬間放大！
天空中出現了第二輪太陽！
空盧星人自己舉起的太陽！
他們要用這輪太陽，奪回屬於自己的另一輪太陽！
空盧的影像出現在機械大廈頂部，怔怔望着天空中的太陽，那是與人造恆星完全不同的太陽，它不是圓環，在它緊密的光海中，每一處都煥發着光芒。
空盧沒有說話，看着這一幕久久無法言語。
這一去就是大半天，他回到飛船上時，所有人已經齊聚在長晝號艦橋上。
“是！”
李長晝緩緩後拉右手，神明將兩輪太陽，一點點地拉回來。
伊瑟莉擡起視線，目光急速在周圍掃視，腦波抓住一臺空盧星的機械人，黑了進去。
◇
“有的。”洛蕾說。
‘神’已經被‘勝者’取代、
衆人不約而同地稍稍放鬆下來。
“這不可能。”伊瑟莉不信，“恆星控制器已經銷燬，沒人能將它關掉，以這些飛船的材料，連靠近都無法做到！”
衆人跟着看去。
“情況不對。”洛蕾忽然開口。
“快。”
轟鳴聲中，一架戰機飛過來，落在地上，變成只剩三米高的機械恐龍。
“沒錯，大不了去其他星球，或者乾脆我們在宇宙流浪，這麼多飛船，在哪裡不能生活？”
去會客室的路上，遇見正好離開的姒。
IAO的救場是計劃好的，讓空盧星的人口轉移到他的領地內，也是計劃好的，贏取姒的好感（李長晝表示懷疑）也是計劃好的。
神意站在原地，不再滑行，神明一般拉着鎖鏈，由飛船對接在一起形成的空盧太陽，死了一般被釘在原地。
“幸好你前男友死的早，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李淺夏現在疲憊又興奮，說話直來直去，說完後才意識到這樣不禮貌。
空間波動，像是一層黑紗被揭開，一艘幾乎一口能吞掉兩顆恆星的宇宙飛船，轟然出現在真空中。
在所有可能性中都活下來的人，那個人可能是‘勝者’。
“你就沒有哪怕一點猶豫嗎？”她剋制着自己的表情問。
“什麼？”伊瑟莉盯着她。
「情緒掌控」
漢子咬緊牙關，想控制住打顫的下巴。
“哦，是有這回事。”IAO想起來了，扭頭對藍色結晶傭人交代一句，讓它去準備。
“這箱錢你們拿去分了，該買飛車的買飛車，買裝備的買裝備，飛昇的飛昇——”
“怎麼回事？！”空盧怒吼一聲，又一副畫面彈出來。
“華倫蒂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啊。”李長晝笑着對IAO說。
“總算結束了！嗯——”李淺夏伸了一個懶腰，舒展纖細的小蠻腰，又能休息一個月了。
“警告！動力過載！”
閒聊一會兒，等伊瑟莉拿到兩桶飛昇液，李長晝等人告辭離開。
這個理論一提出來，就被否定了，有人提出第二個共識——
神·華倫蒂像是沒聽清似的愣了一秒，隨後嘲諷道：“放棄？”
與此同時。
他嘆了口氣：“.隨他去吧。”
衆人嚇得齊刷刷地看向她，像是突然在鬆散隨意的一堆鐵針中，放了一塊吸鐵石。
“他們在做什麼？”李淺夏與之前的達意一樣感到不解。
李長晝笑起來，正要說話，忽然看向舷窗外。
“希望還有機會合作。”IAO起身對李長晝說。
流星雨的光輝，不經意地在李長晝、楊清嵐等人眼裡，勾勒成字。
伊瑟莉聳肩：“死掉的前男友纔是最好的前男友，難道你會祝福你前男友好好活着，拿着1億神意幣四處瀟灑？”
藍色光粒逸進來，楊清嵐在光芒中直接走進艦橋。
他收起鞭子，緩緩轉過身，黑色光線在他身後飛速交織，等他面對那顆被填補完整的恆星時，上千米的神意已經屹立在他身後。
【任務完成】
【迴歸倒計時：9：59】
李長晝、楊清嵐、李淺夏、瑤池、碧、小蘿蔔，登上公主號，與長晝號一起，緩緩駛離泊位。
兩艘船在宇宙中並肩飛行一段距離後，僅僅只是一點十分微小的偏離，讓兩者越來越遠，直至互相消失在對方的探測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