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的燈光,好象斑駁的油漆,均勻地灑落在咖啡屋內的格子間裡。悠揚的薩克斯曲在曖昧的空氣中來回的浮動,有些刺鼻的空氣清新劑的香味蒼白的掩蓋着地毯下滲出的潮溼氣,讓杯子裡濃香的咖啡似乎也改變了一些味道。
楊子用攪棒輕輕在杯裡轉着***,深黑色的咖啡形成一個小小的旋渦,令絲絲蒸騰的熱氣在空中扭曲成一副詭異的圖案。微微晃動的長髮遮住了她小半張面孔,讓她那充滿英氣的俏臉在燈光下產生了一種神秘的美感。
“原來你都知道了……”
楊子端起杯子輕輕啜吸了一口濃濃的咖啡,然後揚起頭,望着坐在陰影裡的莫一凡,微皺着秀眉,說:“你的情況很危險,我希望你最好能夠暫時離開珠洲一段時間。那些越南傭兵都是些標準的亡命徒,尤其是那個黑沙兵團的團長吳傑俊,他的外號叫做殺人機器,又被人稱作戰鬥瘋子,只要是他想殺的人,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能逃得了的!而且……你也知道,現在你的情況,警方不方便派人來保護你,所以……你還是先躲一陣子吧!”
“躲?”
莫一凡冷笑了一聲,說:“躲得了一時還能躲得了一世嗎?你也說了,他是個戰鬥瘋子,他想殺的人沒一個能逃得了,我又能躲到哪裡去,又能躲多久?”
楊子說:“至少躲到完成了這次任務爲止……只要掃蕩了國際軍火走私集團,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派人保護你了……”
“那又有什麼用?”
莫一凡臉上明顯露出一副不屑的樣子,說:“上一次你們在珠江大飯店到是安排了不少人手,結果還不是讓那些殺手無聲無息的潛了進去?再說了……就算我全力配合你們,你們真的能把國際軍火走私集體完全掃蕩乾淨嗎?如果掃不乾淨的話,你們事後這樣大張旗鼓的派人保護我,那豈不等於是直接把我的身份透露給了他們?到時候想殺我的人恐怕就不止是幾個越南傭兵那麼簡單了吧?”
“可是……”
楊子一時找不到反駁地話,遲疑了一下,才說:“可是這一次的行動對我們非常重要。無論如何我不希望你因爲黑沙兵團的事而節外生枝,所以……至少在完成任務之前,我希望你最好還是先到外地躲一躲去,等任務結束後,我會給上面打一個報告,看看怎麼解決你的麻煩……”
莫一凡搖了搖頭。說:“等任務結束後,我對你們也就失去價值了,你認爲你的報告還會有什麼作用嗎?也許……其實在你的心裡也只是不想讓我在完成任務前出事而已,畢竟我只是你們手裡地一顆棋子而已,一個小卒也可能會拼掉對手的一個老車,小卒換老車對於任何一個棋手來說都是一件很值得眩耀的事,可是……在小卒還沒拼掉老車之前,棋手當然不會希望這隻小卒先被對方的馬踩死,而拼掉老車後,是否會因此而被象踢飛。也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了,因爲在棋手的眼中小卒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了,只要完成了使命,做出一些犧牲也是值得的。然而……如果你是那隻註定要被犧牲的小卒,你又會是什麼樣的感想呢?”
莫一凡說罷看了看滿眼驚詫地望着自己地楊子,將手裡的空杯重重地放下,然後站起身來。說:“我就算是棋盤上的一隻小卒,也不會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卒子……我不會離開珠洲的,如果我走了,你猜那幫瘋子會不會拿我唯一的親人來出氣?你不是卒子,所以你不會明白一個小卒的悲哀……”
楊子愣了半晌,才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叫道:“你……事情不是你想象地那樣……你等等……”然而她這話還沒說完,莫一凡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咖啡館的門前……
夜已經很深,莫一凡獨自一人提着他隨身的小藥箱站在公共汽車站等待着末班車的來臨。雖然他現在家裡有車有司機,只要一個電話。立刻就會有人開車來接他,但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來去自由的感覺,大多時候都會忘記自己已經是一個有車一族了。
馬路上來往的車輛仍然如同流水一樣永遠不會斷竭,但是人行道上卻很冷清,公共汽車站上只有三個人在候車。
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人,手上拎着一個黑色的公文包,身上穿着十分整潔,如果他不是站在這裡等車,很多人都可能會把他當成是一個大公司的白領。不過莫一凡卻清楚,這廝十有是一個保險經濟。要不就是個推銷員,除了幹這兩行地,很少有人會在這種天氣裡還在街上穿着西裝,扎着領帶。
另外還有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斜倚在燈柱下藉着昏黃的街燈翻看着手裡的一本雜誌,女孩子一直低着頭。看不出來長相如何。但是一身清爽的打扮,和那完美的身材卻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眼鏡男一直在女孩子後面的半米處站着。兩個厚厚的鏡片後,那雙發賊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那女孩子修長地大腿和兩半被牛仔褲勾勒得十分誘人的臀部。
莫一凡站在距離兩人稍遠的位置耐心地等候着遲到的末班車,他的目光也會偶爾落在那個清爽地女孩子身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這略顯冷清地午夜,除了零星在路上駛過的豪華名車外,也就這個倚燈看書地女孩子還算得上是都市街頭的一道風景線了。
不經意的掃過兩眼後,莫一凡忽地感覺這女孩子的背影好象有些熟悉,但是細看之下,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在身體改造後,記憶力比常人也強了不少,雖然說不至於見過一面的人就一定能記得住,但是……如果是見過一面的漂亮女孩子的話,那麼記住的可能性就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了。
儘管現在只能看到那個女孩子的一個背影,但是他仍然肯定這女孩子不會是自己最近一段時間認識的人,至於以前……可能她曾經是一個片場的臨時演員吧,也就那種地方美女太多,很容易讓男人產生視覺疲勞,美色免疫力,記不住也是很正常的事。
莫一凡淡淡地笑了笑,沒心思再去研究人家女孩子的背影,獨自站在候車亭的外面,靜靜地思索着將要面對的事情。
從楊子那裡得到的情報要比劉東海說的詳細了許多,據楊子說,這一次包括黑沙兵團團長吳傑俊在內共有二十七人混入到了中國的境內。
雖然東南亞各國的警方都知道這些人是殺人如麻的殺手,不過因爲這黑沙傭兵團做事狠辣,手段陰險、滴水不漏,所以至今爲止,還沒警方掌握到他們什麼致命的證據,所以當這些人突然以遊客的身份進入到中國的境內後,中國警方也只能儘可能地盯住他們的行蹤,卻無法對他們做出任何的限制。
根據警方掌握的情況,他們大概會在廣州、廈門各自逗留一天,很可能會在後天到達珠洲,所以莫一凡如果想要躲過這幫瘟神的話,也最多隻有一天的時間了。可是莫一凡擔心這幫沒有理智的瘋子會在尋不到他的情況下牽怒他的姐姐寧菲,而以寧菲現在的情況,他又不可能把寧菲帶在身邊一起逃亡,所以考慮再三後,莫一凡還是決定珠洲正面解決這件事情。
莫一凡約了楊子,主要是想讓楊子幫忙弄一把槍來防身,誰知楊子卻以他非正式警方的人爲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請求,只是一個勁兒的勸他暫時離開珠洲躲上幾天。莫一凡心裡十分的惱火,若不是他殺人的證據還捏在楊子的手裡,他今天說不定會直接把那杯滾燙的咖啡潑在楊子那精緻的小臉上。
末班車柵柵來遲,但是終究還是來了,車上的乘客不多也不少,所有的座位都已座滿,但是過道上卻只有零星的三四個人。莫一凡緊跟着眼鏡男最後一個上了車,司機一邊按下關門的汽閥,一邊打着哈欠踩下了腳下的油門。
在客車有些刺耳的引擎聲中前門徐徐合上,然而後門只關了一半,就聽“蓬”的一聲,一隻黑瘦的大手突然伸進了即將合攏的車門內,硬生生地將車門又扳了開來,然後就在客車逐漸加速中一個高瘦的人影閃電般的躥了上來,把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那個穿牛仔褲的女孩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