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鵬飛家住省城,一套複式五居室住房,兒子許少聰今年十七歲,在省城最好的中學讀高二,平時住校,只有週五回家住一晚,週六下午回學校,過年也只放了七天假,今天又回學校了。保姆回家過年還沒回來,家裡只剩下許鵬飛和江嵐。
保姆不在家,江嵐不會做飯,許鵬飛也只會簡單的做一些雞蛋麪、炸醬麪之類的飯,所以,晚飯兩人將就着吃了碗麪。
許鵬飛坐在沙發上看着報紙,江嵐剛洗完澡,邊擦頭髮邊問許鵬飛:“兒子出國的事你到底怎麼打算?”
許鵬飛沒有理會,繼續看着報紙,江嵐的態度十分堅定,“孩子中考的時候,我說讓孩子去國外上國際學校,你說孩子小,照顧不好自己,先讓他學好國學,多瞭解一些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等孩子上大學時再出國也不遲!孩子明年該考大學了,你不會還不讓孩子出國吧?反正我和兒子一定要出國,你不想走可以一個人留在這兒,我不會勉強你。”
許鵬飛放下報紙,輕輕嘆了口氣,說:“這件事我會考慮的,我有點累了,先休息了。”說完起身準備回臥室,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年前省行領導找我談話,想讓我去新州分行當行長,我媽年齡也大了,我爸走得早,如果到新州工作正好可以多陪陪我媽。”
聽許鵬飛說要去新州工作,江嵐心中微微一顫,隨即冷冷地說道:“你是在和我商量嗎?領導年前找你談話,你現在才告訴我,分明就是已經決定了通知我一聲而已!我說不讓你去,你也不會聽我的,你自己的事自己決定吧。”
許鵬飛無奈地看了江嵐一眼,轉身走進臥室。
舒雲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離婚十二年來,她一直封閉着自己的心,不允許任何男人走進她的生活!可是,從那天同學聚會,再次見到已經二十多年未曾謀面的許鵬飛,那個細微的笑容就一直浮現在她的眼前,讓她朝思暮想、心神不寧…她非常清楚地意識到,這個男人再次走進了自己的心!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這個男人從來就沒有走出過她的心,只是這二十多年來,一直默默隱藏在她心底的某個角落…但是,舒雲不會給許鵬飛打電話!因爲他有家有老婆,他是別人的丈夫!
很快過了正月十五,舒妤要回學校了,舒雲送女兒上火車,車窗外,舒雲叮囑着女兒:“小妤,到學校了一定記着打個電話!”
“知道了,媽,您趕緊回去吧!”小妤將手伸出窗外,跟媽媽擺着手。
小妤一進宿舍就喊道,“我回來了!”同宿舍的姐妹們都到了,她們是約好同一天到學校的,看見小妤進來,紛紛和舒妤打着招呼,“舒妤,你回來了。”
“你怎麼纔回來?等你大半天了!”宋晶晶迅速從上鋪下來,一把抱住小妤,顯得非常高興,她是小妤最好的朋友。
小妤把揹包放下,開着玩笑,“包裡吃的東西太多了,太重,走得慢!”
宋晶晶一聽,鬆開小妤,去拉揹包拉鎖,小妤提醒着大家,“姐妹們,動作慢了好東西會被晶晶自己搶光的!”
姐妹們似有所悟,立刻圍了上來,一窩蜂把舒妤包裡帶的家鄉特產棗片、黑花生、素餅等一搶而光…
小妤趕緊拿出手機給舒雲打電話:“媽,我已經到學校了,您可以把心放肚子裡了!自己在家多注意身體,多吃點飯!”
“知道了,你什麼時候變得比我還囉嗦!?你自己在學校也要…”
沒等舒雲說完,舒妤搶着說:“要好好學習,注意安全,想吃什麼吃什麼,別不捨得吃,變天了要加衣服,不舒服了要趕緊去醫院,還要和老師、同學搞好關係…親愛的老媽,這些話我已經倒背如流了,長途,掛了!”都說女兒是媽的貼身小棉襖,貼心又懂事的女兒是舒雲最大的安慰,也是這麼多年來舒雲的精神支柱。
寒假結束,舒雲也去學校報到,開始了正常的工作生活,舒雲現在是師範大學的副教授、學生工作處副處長。
早上快八點,她走進辦公室,簡單整理一下辦公桌上的物品,打開電腦,然後衝了一杯咖啡,從大學畢業上班後不久,舒雲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早上到辦公室,工作之前先衝一杯咖啡。
小馬敲門進來,遞給舒雲一份文件,說:“舒處長,這是省教育廳下發的關於做好今年西部選調生工作的通知。”
舒雲看完文件,交代小馬,“通知各院系認真領會省廳文件精神,切實做好今年西部選調生的報名、考試、審查和選拔工作。把關於西部選調生考試的文件和登記表上傳到學校工作羣裡,讓畢業生輔導員下載,並告知每一位畢業生同學。”
“好。”
“另外,這週六上午九點在圖書館門前有一場新疆地區中學招教的專場宣講招聘會,20多所中學,聘用後有正式編制。讓各院系畢業生輔導員通知學生屆時參加。”
“好的,還有什麼事嗎?”
舒雲想了想:“沒了,去吧。”
許鵬飛已經把工作移交完畢,下班後回到家中,保姆小萍問許鵬飛:“叔叔,您還沒吃飯吧?您想吃什麼我去給您做。”
許鵬飛問小萍:“阿姨回來了沒?”
“還沒呢。”小萍回答着。
“給我做碗西紅柿雞蛋麪吧。”
許鵬飛已經習慣了,只要兒子不在家,江嵐下了班不是去美容院就是和同事去逛街,不到晚上九點多十點是不會回來的。
許鵬飛坐在沙發上,倒了杯水,又想起了舒雲,那次同學聚會後,他便經常會想起舒雲!想起高中時扎着馬尾辮,柔柔弱弱,和自己說話時會臉紅,會在學校足球場外靜靜地看自己踢球,讓自己情竇初開的那個小女生舒雲…
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聯繫過了,許鵬飛邊喝水邊從手機通訊錄裡尋找着舒雲的電話號,這是那天聚會時,他從其他同學那裡問到的,他撥通舒雲的電話:“舒雲,我是許鵬飛。”
“許鵬飛!?”舒雲很是意外!她的手機裡沒有存許鵬飛的電話號,她也不知道許鵬飛的電話號!
“怎麼,好像很意外的樣子!”電話裡許鵬飛笑着問舒雲。
“有點兒,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舒雲笑着,很坦誠地說道。
“聽說你在師範大學上班,工作忙不忙?”
“還行吧,階段性的,只要不是上面來檢查,就不會太忙!你呢?一直都在省行嗎?”舒雲反問道。
“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調新州工作了,任新州分行行長,今天剛把工作移交完,準備下周過去,換新手機號後我會告訴你,希望能有機會再見面!”
“好的!”一陣欣喜從舒雲的心中掠過…
許鵬飛看見小萍已經把做好的飯放在了餐桌上,便對舒雲說:“先不跟你說了,我還餓着肚子呢,回頭再和你聯繫!”
“行!你趕緊吃飯吧!”
從那次同學聚會見到許鵬飛,一個月過去了,舒雲的心情一直無法平靜,接到許鵬飛的這個電話,舒雲既意外又興奮,那個細微的笑容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